長江上,黃極坐在一艘遊艇上,正在喝茶。
而他對麵,餘沫朔已經找上門來了。
“好你個黃極,你竟然自己布局抓人,我們不是談好了,我負責調查,找到之後,你們再出手嗎?”
“你竟然把人引到魔都,借助一個無辜的傻子設局。”
“你從一開始說自己叫黃極,就打算利用我們。”
餘沫朔直接質問黃極。
黃極歎了口氣道:“我沒有撒謊,你信嗎?”
“我不想跟你扯皮,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餘沫朔怒道。
黃極搖頭道:“那行吧,我的化名叫華極,大家都這麼稱呼我,你也這麼叫吧。”
“好,華極,你現在就告訴我,那黃極能不能救回來?”餘沫朔說道。
黃極說道:“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抓住布蘭度。”
餘沫朔怒道:“那黃極呢?你想過沒有?他死了怎麼辦?他還有一個爺爺呢!”
“你能保證那個瘋子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黃極平靜道:“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就說病治好了,我就是黃極。”
“那爺爺就是我爺爺,我給他儘一輩子孝。”
“搞笑!你以為我信嗎?”餘沫朔氣樂了。
黃極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光明會的高層,就一定是惡貫滿盈,自私自利,而我說的肯定都是假話,又豈會給一個棋子,當孫子?”
餘沫朔冷著臉道:“不是嗎?”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接通電話那頭是他的手下。
手下彙報,之前被布蘭度打得瀕死,送進醫院搶救的幾名人員,已經都被治好了。
本來醫生都放棄治療了,結果有兩名光明會人員,帶了幾個小肉球,就把那些嚴重的外傷和器官破損給修複了。
掛斷電話,餘沫朔看向黃極道:“你們的醫術還真是高明啊,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他嘴上說著,心裡卻驚駭光明會的生命科學技術,這可真是淩駕於全球啊……
黃極說道:“世界上所有的絕症,包括人類的長生基因,我們全都攻克了。”
“嘶!”餘沫朔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夥,這是什麼神鬼醫術?
所有絕症,外加長生,光明會的底蘊已經恐怖如斯了嗎?
“這些技術,都是我們自己研發的,敝帚自珍可不好,你們想學,我們可以教。”黃極說著。
餘沫朔嘴角一抽,心裡狂吼:臥槽!這可太好了啊!
但他嘴上卻沒說,還是道:“你少給我來這套,那個傻子絕對要救回來。”
黃極說道:“你確定?這樣的話,布蘭度恐怕又得放走了啊,他跑之後殺的人,算你頭上?”
餘沫朔沉思,這肯定也不行。
“可惡,你這家夥把一切都算到了,就是逼我放棄那個傻子!”餘沫朔咬牙道。
黃極認真道:“我再說一遍,那個傻子隻是我的替身,他本是十惡不赦之人。”
餘沫朔神色掙紮道:“你這是……在讓我自己騙自己?”
黃極微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說罷,他打了個響指,有手下遞上來一份文件。
餘沫朔一看,竟然是兩份DNA比對結果。
黃極說道:“一份是我的,我和爺爺有血緣關係,是近親。另一份是那傻子的,他跟我爺爺沒有絲毫血緣關係。”
“一年前,我打算出國,就抓了一名毒·販偽裝成自己作為替身。如今我已是光明會高層,隻想把身份換回來。”
餘沫朔慘笑一聲,暗想信你個鬼啊!
連故事都編好了,這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啊。
否則華極乾嘛要自己做好DNA比對報告,而不是直接讓他們去驗證呢?
顯然,他們去驗證DNA,肯定就穿幫了。所以這必然是兩份假報告,就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減輕他的道德負罪感,好讓他餘沫朔‘裝糊塗’,接受華極這一番布局的結果。
因為接受這結果,繼續維持合作關係,捏著鼻子認下華極的瞎話,那好處太多了,比如光明會的生命科學技術,這東西簡直沒法拒絕……
反之,強行為了正義,結果隻會更糟糕。那布蘭度拿傻子性命威脅,跑了怎麼辦?
這是個選擇問題,犧牲這個傻子,好處多多,堅決不放棄,反而還有惡果。
“我想想……”餘沫朔踉蹌退後,走到欄杆旁默默坐下。
古峰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組長,如果是我,就選擇相信華極的謊言。”
餘沫朔咬牙道:“謊言就是謊言,它真不了!”
古峰平靜道:“這不是真不真的問題,而是‘選不選擇相信’的問題。一個謊言,你我心知肚明,但是我們不能去揭開它。華極直接把報告給我們,這一步就很妙,說明他們在照顧我們的道德感,在尊重我們的法律。所以如果是我,我永遠不會再去驗證一遍DNA,就拿他給的對比結果當做事實。”
“這個蓋子,永遠不要主動去掀開它,他有種就當一輩子孫子,那這就是事實。”
餘沫朔眯眼道:“我不信他能裝一輩子,他一個領袖,他會這麼做?”
古峰說道:“他行事滴水不漏,又極其需要與我們的合作關係,我懷疑他真的會這麼做。其實也不難,他一開始就說了,讓我們給他一個工作身份,就說藥效很厲害,他又聰明又強,要跟我們出任務。如此,他不必天天陪著那個爺爺。”
“其次那老人,我估計也沒幾年壽命了,華極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不用裝一輩子。”
餘沫朔咬牙道:“你在勸我聽他的?”
古峰說道:“你一定要救那個傻子嗎?”
餘沫朔說道:“那黃極何辜?是,我可以裝糊塗,把華極偽造的這兩份報告,以及他編的故事,當做事實,上報交差。這樣所有人皆大歡喜,還有益於國家,但是黃極那個傻子何辜?他是傻子就該死嗎?”
“我若是裝了這個糊塗,我一輩子饒不了自己。”
古峰歎道:“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組長,你就是太固執了……與他們翻臉,會死更多人。我們自己無能抓不到,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我說實話,華極已經很給台階下了。他利用我們這件事,揭過吧。大局為重。”
餘沫朔默然無語,眼睛直勾勾盯著在那喝茶的黃極。
“老陳那邊,讓他立刻從林立那裡作為突破口,問出華極一夥兒的真實目的,我不管他用什麼辦法,立刻!”餘沫朔突然說道。
古峰無奈,隻能打電話去催促。
……
另一頭,布蘭度一馬當先,扛著曹晶狂奔,白蘭迪則背著芙然,緊跟不舍。
他們繞開了嚴重懷疑有埋伏的兩處地方,來到了一片荒郊野林中。
走著走著,突然一群鳥兒被驚走。
樹枝搖曳與百鳥齊鳴的聲音,在夜晚極為滲人。
芙然驚道:“有埋伏!”
白蘭迪瞬間拔出光劍警戒,布蘭度有黑魔杖,所以彙合後光劍就給了他。
怎料布蘭度不怕,反而大笑:“哈哈哈!”
白蘭迪不解道:“大哥何故發笑?”
布蘭度手指鑽著白蘭迪的太陽穴,說道:“動動你的腦子!”
“芙然從小被關得太久了,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倒也正常。怎麼連你也一驚一乍的?”
“我們到來驚動了鳥群,這恰恰說明,我們來之前,這裡沒人,鳥類都很安靜地待在樹上。”
芙然撓頭道:“對哦……”
白蘭迪也點點頭,布蘭度說的有道理,這裡定然沒有埋伏。
隻見布蘭度指了指四周環境,道:“這裡僻靜無人,隱蔽自然,周圍樹木高大,花草叢生,夜晚影影綽綽。”
“如果是我,考慮到這裡的環境,怎麼也應該指派幾個人把守!”
“然而華極太自大了,他以為能算死我的逃跑路線!卻沒有在這,布下埋伏……哪怕是個弱者也好啊,這樣起碼能獲知我們的逃跑方向……重新調整包圍網。”
布蘭度正說著,突然樹上亮起一把光劍,瞬間俯衝而下,勢如破竹!
“什麼?”布蘭度大驚失色,立刻一腳踹開白蘭迪,同時借助反震之力,躲開了這一擊。
“亞當斯!”
布蘭度認出襲擊者,正是亞當斯。
亞當斯散發著極其親和的氣息微笑道:“不愧是你,果然謹慎,這都能反應過來!”
布蘭度冷汗都下來了,剛才如不是亞當斯有個開啟光劍的前置動作,而是直接拿把不發光的鋼刀突然砍下來,他絕對躲不開!
此刻他看出來,亞當斯的實力也達到了S4巔峰,這要是被砍到,最起碼少條胳膊。
“可惡,怎麼會在這裡埋伏的!”布蘭度咬牙切齒。
亞當斯沒有攻擊,隻是站在原地,之前被驚走的鳥兒們,就非常親昵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原來這裡埋伏而不驚動鳥兒的原因,在於他連親近鳥類的荷爾蒙,都可以散發。
相比起人類思維複雜,可以靠意誌力無視亞當斯的能力。
鳥類等動物,思維單純,更好騙。生理上是怎麼感覺的,就怎麼相信這種‘荷爾蒙的語言’。
亞當斯苦笑道:“我也不想來的,我故意選了個沒人去的地方,想當個混子,結果你就偏偏撞上來了……”
“草……”布蘭度無語了,這個理由要把他氣死!
“我信你個鬼!就你一個人?找死!”
布蘭度拿出黑魔杖,哈塞一聲,衝擊波起手,緊接著就順著風衝上去。
然而亞當斯被氣浪震飛的同時,突然額頭爆出兩根犄角,琵琶骨氣柱噴湧!
“臥槽!”布蘭度嚇了一跳,連忙暴退。
亞當斯竟然變身了!和羅言一樣的變身,也就是說這實力至少S6!
“這變身竟然是可以學的?”布蘭度崩潰了,這打個毛!
亞當斯本來S4巔峰,他還能拚一把,結果突然變身……他就沒得打了。布蘭度回想起當初聖清島羅言大殺四方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栽了。
他現在,隻能垂死掙紮一番。
“這是華極的弟弟,你放我們走,我把他放了。”布蘭度緊握著黑魔杖,此刻隻能賭曹晶真是華極的弟弟……
亞當斯撥弄著一隻小鳥道:“好啊……”
布蘭度鬆了口氣,不過見亞當斯答應地這麼輕易,又不敢相信。
這時候,白蘭迪說道:“亞當斯,你其實不想跟重瞳混,都是被華極逼得對嗎?”
亞當斯看著他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拉攏我無數次,我每一次都是拒絕的……除了最後一次。”
他的確是每一次都拒絕,打從一開始被拉入夥就是這樣,真可謂被黃極逼得。
但是最後一次,他服了,黃極把自己當做後悔藥,可謂竭儘心力。
亞當斯也是從那一刻徹底理解黃極,這個人不是把自己拖下水,而是真心想帶自己走向一個美好的未來。既是兄弟,便選擇相信到底。
不過話聽到白蘭迪耳中,卻是另一層解讀。
白蘭迪對布蘭度說道:“大哥,我一直也沒有停下從光明會獲取情報,我們逃離聖清島之後的事,我也有所了解。這個亞當斯,是率領你所組建的勤王之師,抵抗到最後的人啊。”
“手下的人無數次想投降,他都堅持團結大家,說服大家繼續抵抗叛軍。一次又一次,最後是沒辦法,所有人都絕望地投降了,所有掌劍都死了,才強行逼著他亞當斯也投降的。”
布蘭度一聽,頓時驚喜,竟然還有這樣的大忠臣!
儘管最後亞當斯還是跟了重瞳,但這種人絕對還是心向光明的,心中其實沒有異心,甚至想力挽狂瀾的。
否則麵對那種絕境,早就隨大流,心理防線崩潰而投降了,沒有必要一次又一次拒絕投降,堅持到最後,隻剩自己孤零零一人時,才投降。
可以說,那種局勢下能堅持到最後一個才投降的人,絕對不會心向重瞳!
“兄弟,你信我,跟我走,等帝斯下凡,就可以掃清寰宇,重整光明會!屆時,你當會長,我居第二!”布蘭度激動道。
他太渴望有同行者了!連‘我居第二’這話都說出來了。
然而亞當斯平靜地搖頭道:“彆說了,我既然已經跟了華極,就再也沒有降而複叛的說法。”
布蘭度痛心疾首道:“彆啊!你跟著他們,隻有死路一條!你信我啊!”
亞當斯還是搖頭道:“彆說了,拔劍吧。”
布蘭度絕望,打?怎麼可能打的贏?
白蘭迪連忙道:“亞當斯,好,你要留下就留下,我們不逼你……但你放我們走吧!讓我們把華極的弟弟也帶走!”
亞當斯沉默。
布蘭度也意識到,直接拉著亞當斯跟著混,恐怕不現實。
於是也說道:“亞當斯,我知道,你也是心累了,你也是絕望了。沒關係,我撐得住,你放我走,這條路,我來走到底!”
他們苦苦哀求,亞當斯撫摸著小鳥,看都不看他們,幽幽道:“其實我很懶,什麼都不想管的,就想當個混子。”
布蘭度眼睛一亮,他看出來,這其實是同意了。
他拉著眾人,連忙從他身後跑過,回頭看亞當斯果然還在玩鳥,沒有追擊,不禁大為感動。
“兄弟!你信我!此恩必報!我若活下來,他日帝斯下凡,血流成河之日,我必保你不死!”
說完這話,他們跑了個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