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看著黃極的身影，回想起了那句“我沒有辦法，但我有決心”。

宇宙自然而然，沒有路就沒有路吧，還不準有人去改變它嗎？

生命自己找出路，也是天經地義的。

這既是黃極的決心。

“大哥，後麵無數代人，卡在六維的事，逆光應該也是知道的。”

“為何不把‘驗證實驗’給撤了？或者做出其他改變？”

“祂既然是為了‘養魚’，結果魚都卷在下麵了，這不符合祂的利益吧？”

林立說著，而蘭絕他們也有這個疑惑，紛紛看向黃極。

黃極微笑道：“主要是祂們根本不關注低維……其次就是，我說過祂們變了啊。”

“想著以後吞噬你們，是祂們剛到九維時的想法。”

“那個時候祂們確實是黑化的，為了終極真理，什麼都能做。”

“可現在，祂們放棄了對太一的執念，變得和我最先說的一樣，不屑於玩弄你們，一心研究自己的事。”

林立恍然道：“改變的契機，就是目睹執黑者，創造太一之位。”

“執黑者到底是誰？太一就是終極，就是至高，怎麼可能創造？”其他人困惑道。

林立這個懂，當即再度解釋了一下信息的存在，和當年的信息開放。

告訴他們，什麼是根源級，而執黑者應該就是那個時代成就超越太一，超越科學的根源級的存在。

其他人都麻了，黃極和林立言之鑿鑿，令他們三觀炸裂。

隨後，林立又看向黃極道：“大哥，頂點三孤沒有被刪除記憶嗎？怎麼還能看到執黑者創造太一？”

黃極說道：“祂們領悟了根源算法，是可以擁有絕對特性的，也屬於根源級。”

“雖然完全比不過執黑者，但算是超脫了自然，所以執黑者保留了祂們的記憶，乃至出現在祂們麵前。”

“不過具體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暫時還不知道。”

“我隻能確定，這期間執黑者創造了太一之位。”

宇宙沒有太一，最高就是九維究極體，結果忽然有人把它造出來了。

眾人真不知道是高興好，還是悲哀好。

林立則激動道：“他自己可以篡改宇宙的設定，卻不許大哥做，憑什麼！”

黃極認真道：“我猜測執黑者的想法是……當物理學發展到極限，人們就麵對兩條路，一個是堅守自然科學，一個是擁抱信息之路。”

“科學有終點，而信息沒有。所以逆光和圓神領悟根源算法後，都瞧不上太一了。”

“但是祖虛，還選擇太一。”

眾人這才想起來，黃極隻說逆光和圓神瞧不上太一了，但祖虛還堅持原來的夢想。

林立則十分驚訝，黃極竟然說‘猜測’。

隨後林立瞪大眼睛問道：“他堅持，所以執黑者就造了一個給他？”

黃極沉吟道：“首先這是我的猜測，其次我說過，執黑者是很公正的，他給人選擇的權力。”

“科學終點所有人算出來是十維太一，可是沒有，所以他就把通往終點的路補上了。”

“同理，九維就是選路的地方，隻要達到根源級，就沒有必要刪除記憶，不然還怎麼選？刪了等於讓人隻能選科學。”

“是以，執黑者雖然禁絕所有特性，但也沒有剝奪逆光他們的根源力量。”

林立明白了，九維是介於兩條路中間的一個平台。

走根源路要從九維出發，成就太一也得從九維向上。

那是個Y字岔道口，所以允許根源級落腳。

“那大哥要填補圓滿智慧的道路，不也是一樣的心態嗎？又有什麼錯？”林立說道。

黃極笑道：“當然沒錯，不然我現在已經死了。”

林立啞然。

黃極又道：“不過，如果我想複活π級死者，就必須篡改自然鐵則。”

“另外圓滿智慧之路，是我用科技手法實現的，我想讓宇宙客觀上有這條路，也非得篡改設定不可。”

“然而，執黑者不允許有人在宇宙內使用絕對特性，任何對自然的篡改，都應該被杜絕。”

“這就是頂點三尊，明明有能力創造宇宙的bug，卻沒有做的原因。”

蘭絕忍不住插嘴：“既然有這個什麼根源超脫的路走，那不給人使用，還怎麼超脫？”

黃極思索道：“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到九維，才能知曉。”

蘭絕他們麵麵相覷，頂點三尊、九維分叉路、根源級、執黑者……

宇宙的奧秘，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深邃，或者說，未知永無止境。

一旁的林立，也陷入沉默。

執黑者補充的，是單純走向終點的路，在他看來，有就行了。

而黃極要的，是一條更好的路，是按照眾生集體心意來的。

黃極可不是變一次，因為所謂的好壞，並非一成不變。也許無數年之後，所謂的善就成了惡。

天意如刀，人心思變。

這就是兩者真正的立場衝突。

黃極要的，是集體意識，有權利讓宇宙適應他們，因時製宜地調整規則，而不是一勞永逸。

“抵達九維嗎？無論是什麼根源級，還是我們夢想的太一，都得先達到九維才行。”雨空山凝聲道，求道之心依舊堅定。

蘭絕也道：“不看到物理學的終點，其他都是白扯！”

眾多超維者，也都躊躇滿誌，六維已定，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七維了。

這時候，一直不吭聲的紫虛忽然說道：“我和黃極現在就能出發，你們呢？”

好家夥，祂一說話就紮心！

黃極都維度之主了，他隨時能超維，紫虛也九元了，說走就能走。

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四五六七八元，都有，此時此刻還不能超維。

林立問道：“大哥，你等我不？”

黃極一笑：“我等你一百年。”

說到這，在場的神聖幾何體，都鬆了口氣，這時間足夠他們達到九元了。

而其他人則神色黯淡，他們可能跟不上黃極了。

不過他們也不願放棄，神聖幾何體大家都學了，現在拚命努力，短時間內造出來，則還有可能跟上隊伍。

“大帝，不說了，我去閉關了！”

霎時間，大家都散開。

林立看向羅言等人，苦惱道：“一百年的時間，銀河文明可來不及九元。”

穀/span他還想著，再次和羅言他們並肩作戰呢。

羅言都到六維了，布蘭度、薩雅他們，也都在五維。

不光林立如此想法，羅言在得知黃極要做的事後，也希望昆侖一夥，這最初的團隊，能幫助到黃極。

黃極笑道：“他們跟得上的，七維是質量的維度，八維是能量的維度，九維是時序……熵的維度。”

“我們在七八維耽擱幾年時間，大家也就都追上來了。”

林立一想也是，隨後說道：“那羅言，你們可得加快進度。”

羅言鄭重點頭，瑞姬則亢奮至極，一掃之前的失落。

林微妙盯著自己的老爹，期待著自己追上父親的腳步。

他們紛紛趕回五維，要親自通知各自的文明加快進度，尤其是昆侖一夥，趕緊先都超維上來。

看著他們離去的殘影，已經融入生命行宮中的萬華鏡，輕聲道：“真是精彩的時代啊，你要做的事情，超乎了我的想象。”

黃極微笑道：“無論結果如何，都有你的一份功勞。”

萬華鏡淡漠道：“無所謂了，能看到太微華走到這個地步，我已經滿足了。”

“但我想提醒你一句……個人也許會被滿足，但眾生……嗬嗬……”

“人心的欲望是無窮的。”

黃極並無一丁點驚訝，反而平靜道：“所以要想承載無窮的人心，必須要有無限的器量。”

萬華鏡感到難以置信，本以為自己這話說出來，黃極會有所動搖。

哪曾想毫不在意，以至於他就是要背負這無儘的人心。

“真難以相信，區區地球，會孕育出你這種……神聖！”萬華鏡陷入回憶，當年他俯瞰地球，如日淩天，打死他都想不到，一群猴子的後代，會誕生這等怪胎。

黃極神秘一笑：“地球這個名字，可不簡單。”

“是麼……”萬華鏡人心已死，對於黃極話中的未儘之意，不多計較。

隻在自己彌留之際，用微不可及的波動說道：“想誅你的心可真難啊，永彆了，我的朋友。”

黃極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這聲朋友，是意料之外的稱呼，他本該到死也沒說的。

然而，萬華鏡在意識的最後，打破了黃極的命運網羅。雖然隻是像亞克一樣，改變了一點點，但有……就是有……

最關鍵的是，黃極沒放水。

他期待的奇跡，在他壓根也沒期待的人身上出現了。

然而，對方已經徹底停止了思考，永彆了。

說實話，這一刹那，黃極還真有點被誅心的感覺。

不過他淡淡一笑道：“終究……不為零啊。”

“沒想到，幫我突破自我的人，是你……”

“謝了，朋友。”

黃極好像沒有任何改變，但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有彆於過去的自信，那是一種，真正相信未知與不可能的眼神。

在過去，哪怕他再相信奇跡，內心深處也總是會被自己的答案所影響。

這個是他學再多知識，操作再逆天，也改變不了的，這是他自己內心的桎梏。

黃極從出生起就有信息感知，他的人生與意識，完全依賴於那浩瀚的信息海洋所塑造，讓他如何打從心底裡去不相信答案？

縱然他嘴上說破天，心裡想破頭，把奇跡的理論說得一套一套的，靈魂深處也依舊無法完全擺脫信息內容的影響。

然而此刻，他終於，打破了自己內心的枷鎖。

原本與他幾乎絕緣的，自由意誌法則的力量，徹底向他開放。

從信息上觀察，黃極具現力這個屬性的潛在上限，每一秒，都在以幾何倍數增長。

黃極原地不動，就直接看穿了整個七維時空！

理論上成了所有七維時空的維度之主！

這是依靠超強具現力扭曲現實的功能做到的，還沒去七維，就能撼動七維所有的物質。

當然，他沒有真的做，因為這麼強的具現力，用出來代價就是死亡。

不過他也不用真的做！黃極直接查看，‘假如自己做了’的那部分信息未來態就行了。

黃極閉上眼，從他突破自己內心桎梏的那一刻，他就解鎖了無數混沌的信息。

從這一刻開始，他前麵的對未來的預見全部作廢，因為那都是基於過去的他。

至少在過去預見的無數條世界線中，壓根沒有今天他會有如此蛻變的這一條線。

可這條線卻發生了！

表麵看好像是他‘失誤’了，實則他更強了。

霎時間，黃極再度推演他與執黑者的結局，無數的世界線，在信息上無限展開。

而他贏了的結局，是零。

“依舊是零呀……”黃極樂了。

他會滿盤皆輸，卻渾然不在乎。

此刻他的執行力和無上天鬼，完全沒法比，同時他也沒有‘無限思維’，所以零勝率才是正常的。

這都不重要了。

甚至於具現力的提升，也不重要，那隻是順帶的。

當萬華鏡說出朋友二字的刹那，信息如同有一道分水嶺。

分水嶺前的黃極，完全沒預料到分水嶺後的自己。

這件事本身，很重要！

這意味著所有的‘極限’，對他而言，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他突破自己的心，就能超越過去自己的想象。

他有極限嗎？

這個問題，讓黃極又想起了，自己一直感知不到，自己能力本身的信息。

這也許就是執黑者容忍他存在於九維之下的原因之一，理論上他就沒有絕對特性。

按理來說他身上應該有一個‘信息感知’或者‘信息全知’，或者隨便什麼特性的信息。

然而沒有，他完全感知不到，仿佛他就是個正常人一樣。

黃極確定，這件事……也很重要！

如果他看得到自己的特性，那極限，就明明白白地記錄在上麵。

看不到，或許才是好事。意味著他遠沒有達到自己的極限，更甚至沒有極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