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休息一年,勿擾……(1 / 1)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2420 字 1個月前

寧府前廳。

李婧和丁皓、丁超父子談笑風生,不落下風。

論江湖經驗,李婧雖自幼隨金沙幫磨煉,甚至還千裡走過鏢,或許比丁超強,但卻遠無法和丁皓相比。

便是李婧的老子李福,在丁皓麵前也排不上輩。

漕幫作為天下第一大幫,是幾百年後青幫、洪門的始祖,丁皓能坐穩幫主之位二十多年,又豈是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金沙幫可比?

但此刻,憑借身後之人,李婧卻有勇氣,與對方平起平坐。

畢竟,漕幫就是再勢大,又如何比得上朝廷?

丁皓看著李婧,也是感慨不已,道:“江湖上,女子當家的幫派也有,如縱橫兩廣綠林的紅娘子,還有山東白蓮教的趙三娘,西北馬老太……雖聲勢也都不算小,卻終究是見不得光,露不得麵,偶在縣城裡晃蕩一圈的勢力。誰能想到,如今神京都中的江湖綠林,會被夫人所掌?”

李婧笑了笑,道:“丁老幫主說笑了,金沙幫又有何德何能,能掌控都中綠林?旁的不說,前些時日步軍統領衙門巡捕五營就橫掃了金沙幫,抓了不知多少人進去。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如今金沙幫潰散了大半,還談甚麼掌控江湖綠林?”

丁皓嗬嗬一笑,道:“金沙幫這個名字好啊,大浪淘沙,淘儘黃沙始見金!夫人能不以虛浮之勢迷住眼,明白舍得二字之真諦,去蕪存菁……隻這一點,就比老朽強了何止十倍?”

李婧聞言,不無自豪的搖了搖頭,笑道:“就知道瞞不過老幫主的眼,不過,這哪裡是我的能耐,皆為侯爺之功!”

丁皓感歎道:“所以說,高門豪族子弟,雖也有些不成器的紈絝,卻也有如寧侯這樣,天縱奇才,天生富貴的貴人!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老幫主,這些話就不必多說了,多半不是心裡話。”

丁皓話音剛落,就見一身重孝的賈薔含笑而入,同他說道。

丁皓雖老,但也還算利落,忙站起身來見禮道:“草民丁皓,見過侯爺。侯爺,小老兒方才那番話,卻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呐!”

賈薔入主座落座後,笑道:“真心話也好,場麵話也罷,都是小事。老幫主,近來在京裡活動了不少地方,可有甚麼收獲沒有?”

丁皓聞言,苦笑不已。

漕幫的力量其實很強大,不提宗室王公,便是皇子中,甚至軍機處大學士裡,都能攀附上關係,說得上話。

想利用漕幫的人,又何止賈薔和林如海師徒二人?

可是,任誰都難有成效。

便是朝野間皆有賢名的皇四子恪榮郡王李時親自出麵,也沒在林如海那裡得到甚麼好。

戶部經過一次大變故後,大多數人都被林如海拿下。

等林如海升任軍機大學士,署理戶部,戶部上下再無雜音。

而漕糧原數戶部主管,自從上回離了寧府,隨著時間一日日過去,戶部對漕糧的態度,也一日嚴似一日。

一邊嚴卡著入倉漕糧的檢查,從前一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的毛病,如今卻被挑揀出來,嚴厲處罰。

一邊,又一日三催漕糧入倉的時間。

總之,漕幫的日子愈發難過。

再加上外省運河沿線的分舵傳來消息,各省衙門對漕幫的態度也突然收緊,有的地方甚至還調動了駐軍監防,將漕幫分舵差點唬破膽!

丁皓就知道,再也拖不得了。

再拖下去,這些年漕幫內部隱藏的問題就要壓不住了,一旦爆發出來,那才是大問題。

金沙幫被步軍統領衙門橫掃一事,給了丁皓很大的啟發。

他決定先安頓好京裡這邊,回過頭去,就開始解決漕幫隱憂。

否則,大而無當的漕幫,關鍵時候隻能淪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打定主意後,丁皓道:“侯爺,小老兒想明白了,當日侯爺所言,皆是金玉良言!如今朝廷上君明臣賢,自然會對漕運有想法。漕幫雖然是大燕子民,皆忠心耿耿,可朝廷想防範一二,也能理解。所以,就按侯爺當日所言,讓……”

不等他說完,賈薔擺擺手道:“具體如何合作,本侯會打發下麵人出麵,和漕幫詳談。”見丁皓、丁超父子臉色有些難看,以為賈薔吃相太難看,賈薔笑道:“老幫主不必多想,此事之所以讓令郎丁超負責,就是想告訴漕幫,這件事上,朝廷也好,本侯也好,都沒有想要喝漕幫血的打算。更沒有,將漕幫一口吞下去的念頭。一切都坦坦蕩蕩,凡事皆無不可對人言之處。

實際上,打造第二支運河漕運力量,隻會往裡麵投入海量金銀,等得到回報的那天,怕至少要十年之後。所以,至少十年內,本侯不會從漕運上抽調一文錢。”

聽聞賈薔之言,丁皓、丁超父子二人麵麵相覷,都沒想到,賈薔會是這樣的打算。

丁超到底年輕太多,忍不住問道:“侯爺,您這到底是打的甚麼算盤?不為銀子,您又為的是嘛啊?”

丁皓喝道:“侯爺麵前,哪有你多嘴的餘地?”

雖如此,但老眼也是盯向賈薔。

賈薔笑道:“若隻為金銀,我何須摻和運河上的這些勾當?又麻煩,得利又少。我在江南,在都中皆有買賣,哪一項不是日進鬥金?所以,非為銀子。這樣做,隻是因為我先生掌著戶部,他老人家有濟世安民,安邦定國之誌!我身為其弟子,再者,又是與國同休的世爵勳貴,能為朝廷做點事,就儘量做一些。我賈家世受皇恩,我賈薔更是受太上皇、皇上兩代聖天子的重恩!能為君父分解些憂難,難道不是本分事?

罷了,這些話我原不愛說,說了旁人也隻道這些都是煌煌大言,虛而不實。隻是丁超你問起,我也沒甚麼不能說的。至於本侯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且讓時間來檢驗罷。”

丁皓自然又是一連串的好話,不要錢一般砸了下去……

他和有些受到感染鼓動的丁超不同,丁皓是老江湖,老的不能再老的老滑頭,不管賈薔說的是真是假,對他來說都毫無影響。

隻要賈薔果真十年內不從漕運上抽銀子,那他就不怕賈薔起了蛇吞象之心,吞沒了丁家的漕幫。

又客套了兩句後,賈薔忽道:“雖不從漕運上提銀子,但本侯也不是毫無所求……”

這話,登時讓丁家父子神情凜然,看向賈薔嚴陣以對。

賈薔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我所求者,不過是一二座造船工坊,尤其是造海船的。漕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幫內奇人異士眾多,還請丁老幫主不吝相助。本侯先前說過,這萬裡海疆,無儘大洋,不能隻由西洋番鬼縱橫。番鬼可往之地,吾大燕亦當可往才是!老幫主,如何?”

丁皓聞言,心裡雖然知道賈薔所謀甚大,一個漕幫都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可隻要戶部能給漕幫些時間,給丁家一條活路,那他就有信心,將漕運這條路越走越遠。

不是他丁家有多大的能為,而是依附在漕運上吃飯的人,實在太多了。

因而,丁皓願意為此付出些代價和風險,他笑道:“侯爺胸懷遠大,想與西洋番人爭鋒,我漕幫位雖卑,卻豈敢不出一把子力?”

賈薔聞言笑道:“如此,就多謝了!這些事,本侯會派可靠之人專門與老幫主和丁超聯絡商議。老幫主,京中風大,若無其他事,還是早回運河的好。萬一有風波起,再波及到漕幫身上,我再去撈人,很麻煩的。”

丁家父子聞言,悚然而驚!

朝廷權貴的陰狠,他們已經見到了。

這一波能扛下來,全靠林如海和賈薔師徒二人的心還沒黑透。

可一旦傳出去,漕幫將和林如海和賈薔師徒合作的消息,丁皓相信,京裡一定會有太多人看他不順眼。

到時候一個浪打過來……

漕幫未必經得起啊!

……

等丁家父子離去後,賈薔看向李婧,輕聲道:“派最精乾的強手,靠過去,盯著他們。”

李婧道:“盯著丁超?”

賈薔搖頭道:“丁超身邊,一定會被丁皓派漕幫裡的精銳,防備的滴水不漏,你沒機會的,白白浪費人手。盯著丁皓,留意他的動靜。”

李婧點頭應下後,又微微皺眉問道:“爺是擔心甚麼?”

賈薔嗬了聲,道:“丁皓,你彆聽那老貨漂亮話說的那麼好聽,他是絕不允許海運出現的,他也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破壞海運。因為海運一旦興起,漕運勢必衰敗。這是根本利益衝突,他寧肯我們在漕運上坐大,和他分一杯羹,甚至平起平坐,也絕不允許海運發展。”

李婧愈發摸不著頭腦道:“那爺還讓他幫著尋造海船的好手?”

賈薔道:“不讓他將使壞的人塞進來看管住,將來難免要小心他其他的動作。另外,他多半會打壓甚至乾掉一些造海船的人才,盯緊他,將那些人尋出來,救過來,幫咱們造船。

當然,這不是三五個月的事,是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大事,你心裡有數,做好安排就是。

小婧,接下來的一年裡,咱們不會有大動作了。要趁著這次重孝,避開風頭,也好好沉下來,借著外麵大風大浪之機,用心發展咱們的力量。”

李婧聞言,點頭道:“如今外麵是亂……可爺,咱們沉寂下來躲在暗地裡發展壯大,布政坊林老爺那邊怎麼辦?”

賈薔笑了笑,道:“先生那邊同樣如此,戶部要好好拾整拾整,要埋頭做實事。馬上竇現竇廣德就要回京了,那才是一個衝天炮!有他在,我和先生做刀被圍攻的日子,就算還沒結束,也輕省了一大半。”

李婧高興道:“如此就再好不過了,隻是,還有甄家案子,如今外麵也傳的沸沸揚揚……”

甄家在江南富貴了太久,交織出的人脈也不算少,又涉及當年奉聖夫人對太上皇的撫育之恩,如今要辦成鐵案,還有的折騰。

賈薔歎息了聲,道:“賈敬死的也算是時候,正好借喪事避開此案。這件事咱們不必理會,你隻要看住西府之人,不要讓甄家人送財貨入西府就成。甄家多半會被抄家,但未必會被夷族。等朝廷發落完後,想辦法去接濟接濟活下來的孤兒寡母就是。”

此事,也算是結了……

看得出賈薔想休息的意願,李婧笑道:“爺這一年,打算做甚麼?”

賈薔伸了個懶腰,笑道:“還是有幾件事的,園子再過數月就要修好了,之後多半要省親。另外,還打算種些地,此事且再說。還有,讀讀書,寫寫書,有幾篇番要寫……咳咳。對了,還有最後一件大事,一定要辦妥當。”

李婧奇道:“還有大事?甚麼事?”

賈薔看著李婧不施粉黛且沒日沒夜奔波操勞而難免有些滄桑的臉,輕聲笑道:“當初答應過你,也答應過你爹,將來生一子姓李,以繼承李家的金沙幫。嶽父年歲畢竟大了些,若想讓他親眼看著孫子長大,抱上重孫,我們還要儘早努力才是。”

他安插在江南李福身邊的人回報,李福的身體一直未痊愈,雖勉強能支撐,但到底能支撐多久,誰也不好說。

此事,李福並未讓人告知李婧……

李婧不知內情,聞言後一時間大羞,可羞澀之餘,又是無儘的期待和感激,甚至有些緊張,道:“可是爺,眼下正承重孝……”

賈薔不屑道:“狗屁重孝!活著的時候,都視彼此為仇寇,死了倒成重孝了?不過是與外人看的罷了。正好,這一年你也不會有許多事,不必東征西戰,隻要監管梳理好夜梟內部就好。等生前二月,我與你一道下揚州,你和孩子在揚州待上一年,再回京。如此,也算了了你和嶽父心中的一樁大事。”

李婧聞言,一時間心亂如麻,道:“將來,是要將孩子留在揚州養麼?那我……”

賈薔笑道:“當然可以帶回京來,那時你爹身子骨多半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一起回京。到時候,你也方便多陪陪孩子……”

李婧聞言,反倒冷靜了下來,長長呼出口氣後,道:“這些,等生下來再說……即便帶回京,我怕也沒多少功夫陪他,還是我爹和孫姨帶。罷了,爺的事最重要,耽擱不得。”

其實,她也是怕賈薔為難。

她自忖賈薔為她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為了她,犧牲了許多。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將長子出繼。

賈薔能做到這一點,對她是給予了多大的信任……

她又豈能任性?

無比感激的李婧眼下自然不知道,除了李福身體不安外,在這個已經到來,但遠還未達到巔峰的大航海時代,賈薔將準備擁抱一個何等偉略的世界!

他今年才十七歲,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去探索,去開疆辟土!

對賈薔來說,根本不會去擔憂子嗣間的嫡庶長幼之爭。

他隻怕子嗣不豐!

因為如此精彩豐富的世界,二三十年後,若無足夠的子嗣,又該如何去占領?

可惜黛玉今年才十五,身子也還單薄了些,即便成了親,想要懷有孕身,也至少要等三五年……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事,賈薔都不會隱瞞黛玉。

好在,除卻尹家那位外,黛玉對他身邊旁的女子並無甚麼戒備之心。

且李婧數次保護黛玉,想來能夠體諒……

……

PS:後麵這段,屬於遙遙暢想,距離現階段還很遙遠,但大體方針和路線是不變滴。澳洲本不過是英國流放犯人的地方,都能把一塊大陸變成他們的地盤,我賈良臣不能多生些兒子投放過去咩?時間上其實也差不離兒都在這個時候。慢慢搞起,終有一天,我要開一艘大船,帶著黛玉和諸金釵去巡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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