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五章 內奸(1 / 1)

日月風華 沙漠 1848 字 2個月前

林外不遠處,三騎呈品字形靜靜候在細雨中。

當先一人,柴山河一眼就認出來,正是紫衣監少監陳曦。

陳曦身後一左一右兩騎,都是目光銳利,那是跟隨秦逍上山的其中兩位護衛,但柴山河此時當然知道,這兩人肯定也是紫衣監的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陳曦竟然會出現在林外。

“少監大人!”柴山河一拱手,心中雖然驚駭無比,但卻還是竭力保持鎮定:“您怎麼也來了?”

陳曦嘴角泛起一絲淺笑:“秦大人想知道江南民生,所以讓我們跟著你一起去臨山村看一看,視察民情。下山之後,我們追尋你們的馬蹄印跟過來,隻是聽聞臨山村在西邊,柴副統領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柴山河嘴角微微抽動。

“你應該知道,庫銀失竊案還沒有查明。”陳曦目光變的銳利起來,盯著柴山河道:“秦大人讓你下山,對你也算是給足了信任,可是你似乎辜負了秦大人的信任。”

柴山河勉強笑道:“大人如果要一起去臨山村,卑將現在就帶你去。”

“不急。”陳曦淡淡道:“和你一起出來的還有兩個人,有三匹馬的馬蹄印進了林子,等他們出來後,咱們再一起走,總不能將他們丟在這裡,我們等一等就好。”

江南的土質鬆軟,細雨落在地上,馬蹄經過,會留下清晰的馬蹄印。

柴山河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忽然一夾馬腹,兜轉馬頭,嗬斥一聲,催馬便向東行。

他知道自己這是無畏的反抗。

麵對的是令人聞風散膽的紫衣監吏員,而且其中一名還是紫衣監少監,在他們麵前,那是插翅也難飛。

可是他卻不甘束手就擒。

就像明知大刀砍下來必死無疑,卻還是伸出胳膊卻做最後的抵抗。

陳曦的馬術絕對是出類拔萃。

柴山河催馬而行的一瞬間,陳曦的馬也已經飛馳而出,隨在柴山河身後,兩名紫衣監吏員也迅速跟上。

“駕,駕!”

柴山河拚命抖動馬韁繩,恨不得駿馬能飛起來。

駿馬飛不起來,但陳曦能飛起來。

兩馬相距幾步之遙,陳曦忽然雙腿一蹬,已經從馬背上躍起,整個人已經宛若鷹隼般飛在半空中,柴山河感覺有異,忍不住扭頭,眼前一黑,陳曦身在半空,一腳已經踹在柴山河的麵門上。

一股巨大的衝力讓柴山河整個身體從馬背上翻落下去。

柴山河在泥濘的地上滾了兩滾,那匹馬卻已經衝出老遠一段距離。

“紫衣監少監,果然.....果然了得!”柴山河掙紮著坐起身,看著飄然落下的陳曦,事到如今,他反倒鎮定下來。

陳曦凝視著柴山河,忽然歎了口氣:“柴山河,公主待你不薄,你本不該背叛她。”

柴山河閉嘴不言,隻是仰起脖子。

靈岩山內庫中,秦逍此時正在那間臨時公堂內,麵帶微笑,看著麵前十分緊張的內庫副主薄毛蘆,聲音十分平和:“毛主薄,你之前說過,要打開倉庫的大門,需要兩把鑰匙,我沒記錯吧?”

“沒有沒有,大人的記性很好。”毛蘆忙道:“倉庫有兩把銅鎖,隻打開一把銅鎖依然是開不了門,需要同時將兩把銅鎖都打開。銅鎖的鑰匙,我和汪主薄一人一把。”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鑰匙?”

毛蘆忙道:“自然。”卻是拉開衣領,從脖子上取下了細繩,細繩如同項鏈般掛著一把鑰匙,毛蘆上前來,將鑰匙呈給了秦逍。

秦逍接過鑰匙,細細看了看,含笑問道:“毛主薄,這把鑰匙你一直戴在身上?”

“是。”毛蘆點頭道:“從這把鑰匙交給卑職的那天開始,卑職就一直掛在脖子上,便是洗澡沐浴的時候,也從不離身。”

秦逍點點頭,又問道:“照你所說,肯定沒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拿這把鑰匙去開銀庫的大門?”

“絕無可能。”毛蘆語氣乾脆堅定。

秦逍將鑰匙遞還回去,想了一下,才問道:“你和汪湯的關係如何?”

“卑職是汪主薄的副手,汪主薄精明能乾,跟在他手底下辦差,這些年獲益匪淺。”毛蘆歎道:“汪主薄性情有些孤僻,不大喜歡和彆人交往,我們平時無聊的時候,下棋論書,他都很少參與其中。”

“如此說來,你和他隻是在公務上有合作,私下裡的交情很一般?”

毛蘆想了一下,才道:“倒也不是這樣說,汪主薄彆的愛好卑職不清楚,但他喜歡品茶,卑職也有此愛好,我們每次休沐回來之時,都會帶些上好的茶葉過來,偶爾會坐在一起品茶。”

費辛一直在旁邊做筆錄,此時忍不住問道:“你們都品些什麼茶?”

“這也說不清楚,各種茗茶都有。”毛蘆道:“江南是大唐的商貿之地,各地的貨物都有在江南流通,天下各種茗茶在江南都能買到。”

費辛也不多問。

“所以除了公務之外,你們算得上是茶友?”秦逍端起泡好的茶,打開茶蓋,聞了一聞,笑道:“內庫的茶葉果然不錯。”

其實他也不懂茶,隻是覺得這茶香沁人心脾,應該不差。

毛蘆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卑職和汪主薄是茶友。”這種時候,也不敢說自己和汪湯的交情很深,畢竟案子還沒破,萬一汪湯真的卷入庫銀失竊一案中,自己和他交情太深,恐怕會加重自己的罪責。

以目前的情勢來看,汪湯卷入其中的可能性極大,毛蘆對此也是有敏銳的感覺。

秦逍還待再問,忽見胖魚匆匆走進來,湊近秦逍耳邊,低語兩句,秦逍嘴角泛起冷笑,起身便往門外去,費辛和毛蘆有些詫異,也不知道是否該跟出去。

內庫正門,三騎緩緩走進來,當先一人正是陳曦,後麵還跟了三匹馬,每匹馬背上都橫臥著一人。

內庫裡的官兵都顯出詫異之色,陳曦翻身下馬來,向身後吩咐道:“將人帶到秦少卿那裡去。”

官兵們一陣騷動,因為有人已經看到,馬背上的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柴山河,橫趴在馬背上,麵如死灰,四肢並沒有被綁,卻動也不動,而另外兩名趴在馬背上的人,分明是內庫的護衛,隻是身上血淋淋的,其中一人的腦袋更是被劈成兩半,頭顱內的可怖情景清晰可見。

薑嘯春得到消息,匆匆趕過來,掃了一眼,冷沉著臉,向陳曦問道:“少監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薑統領不必著急。”陳曦麵色淡然:“很快秦少卿就會向你解釋清楚。”徑自牽馬往臨時公堂那邊過去。

臨時公堂門前,秦逍正看著陳曦過來,薑嘯春等幾名內庫守衛將官也跟著過來,那些士兵倒是不敢靠近這邊。

陳曦將柴山河從馬背上拽下馬,隨即迅速出手,解開了柴山河身上的穴道。

柴山河身體能夠動彈,抬頭看了邊上的薑嘯春一眼,慘然一笑,道:“統領大人,末將對不住您。”

“到底是怎麼回事?”薑嘯春雙手握拳:“柴山河,你不是去臨山村了嗎?”

“確實去過臨山村。”陳曦瞥了薑嘯春一眼:“薑統領,這些年,你可去過臨山村?”

薑嘯春一怔,隨即搖搖頭。

“這就是你的失職,罪責難逃。”陳曦冷哼一聲:“你若是細細調查一下臨山村,也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般地步。”

薑嘯春有些不解:“少監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曦也不看他,向秦逍道:“秦大人,你要的人,我帶回來了。如你所料,下山之後,這三人並沒有往臨山村方向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逃竄,在半道上,兩名同謀已經被柴山河所殺。拿住他之後,我們去了臨山村一趟,那些人已經知道事情不對,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消失?”薑嘯春隱隱感覺到什麼,驚駭道:“少監大人,你是說......那些清理泔水池的農夫消失不見?”

“農夫?”陳曦冷笑道:“原來薑統領還真以為他們是農夫。”

秦逍臉色也是一片肅然,道:“將人帶進來吧!”轉身回到屋裡,陳曦使了個眼色,兩名紫衣監吏員立刻將柴山河押入臨時公堂,薑嘯春神色凝重,身後的幾名將官卻都是一臉疑惑,見得薑嘯春也跟進臨時公堂內,也不知道該不該跟進去。

“費大人,從現在開始,這屋裡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詳細記錄,不可有絲毫遺漏。”秦逍神情肅然,向費辛道:“回頭審訊的案卷都要呈給宮裡,不可馬虎。”

費辛忙道:“大人放心,下官絕不會有絲毫疏漏。”

陳曦已經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柴山河被兩名紫衣監吏員按在地上跪下,薑嘯春握著拳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柴山河,臉色鐵青。

“柴山河,據實交代吧。”秦逍冷冷看著柴山河:“事到如今,你也沒有彆的選擇了。”

柴山河抬頭看了秦逍一眼,淡淡道:“我無話可說。”

“庫銀失蹤,難道真的與你有關?”薑嘯春握拳的手背青筋暴突,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你到底做了什麼?”

柴山河看向薑嘯春,歎道:“大人,我本可以咬舌自儘,一死了之,也就不用接受審訊。可是這麼多年,你待我恩重如山,我一死了之倒也方便了,可必然會加重你的罪責。一人做事一人當,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想連累你。”

薑嘯春猛地上前,一腳將柴山河踹翻在地,怒喝道:“柴山河,你他娘的狗雜碎,竟然.....竟然背叛公主!”

“薑統領不要激動。”秦逍皺眉道:“這裡是臨時公堂,本官在審案,你先坐下。”

薑嘯春深吸一口氣,在邊上的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一雙眼睛卻如同刀鋒般盯住柴山河,眸中神色複雜,既有憤怒懊惱,卻又有惋惜無奈。

“柴山河,隻憑你們三個人,還乾不了如此大案。”秦逍淡淡道:“內庫這裡,還有哪些同謀,臨山村的那幫農夫,到底是什麼來路?盜竊內庫,背後的主謀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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