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八章 悟道心(1 / 1)

日月風華 沙漠 1751 字 2個月前

麝月看著袁鳳鏡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愛憐之色。

“這不是......不是真的!”麝月搖頭,掙開袁鳳鏡的手,後退道:“你們都在胡說,你們都在騙我!”

聖人笑道:“麝月,你連死都不怕,難道卻沒有承認自己父親的勇氣?我們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你的父親,事到如今,又何必隱瞞你?”

“為什麼會這樣?”麝月美眸之中顯出怒色,“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袁鳳鏡輕歎道:“孩子,從前發生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你隻要知道,自今而後,我會陪伴在你身邊,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為止。”

“我為什麼要你陪?你憑什麼陪在我身邊?”麝月花容因為憤怒而扭曲,厲聲道:“你隻是禦天台的老道士,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袁鳳鏡雙手背負身後,抬頭看向夜空,長歎一聲。

這一聲長歎,包含了無窮的悔恨和自責。

長孫媚兒臉色慘白。

如此秘辛,當然是非同小可。

在場僅有四人,隻有自己是外人。

這樣的秘辛,聖人可以說出來,但任何外人都不能聽進去。

她當然知道,此等事情,聖人也是絕不可能讓人泄露出去,如此一來,作為唯一知道此等秘辛的外人,就可能又被滅口之災。

“鳳鏡,我知道這些年你確實受了委屈。”聖人語氣變得溫和起來,輕歎道:“你苦等我近三十年,我心中難道不知你的真情?”

袁鳳鏡問道:“你願意跟我走?”

“能與你遠離喧囂,返璞歸真,本就是我心中之願。”聖人凝視袁鳳鏡,平靜道:“當年你助我登位,我對你有過承諾,隻等到天下大定,有了後繼之君擔下這萬斤重擔,時機成熟,自會與你遠離紅塵。”

“那現在如何?”

“我知道在你眼中,紅塵中的榮華權勢不值一提。”聖人苦笑道:“可是我擁有這江山近二十年,總要有始有終。即使要和你走,也要走的安心。”

袁鳳鏡也是歎道:“你依然執著。”頓了頓,才問道:“你想怎樣?”

“你再幫我一次。”聖人看著袁鳳鏡,眸中帶著一絲懇求。

袁鳳鏡道:“你想讓我幫你再坐上那把椅子?”

聖人點點頭,還沒說話,袁鳳鏡便已經搖頭道:“我這一生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當年送你坐上了那把椅子。隻是大錯鑄成,無法改變。既然已經錯了,難道還能一錯再錯?”

“我並非留戀那把椅子。”聖人輕歎道:“我一生要強,要離開這裡,也要風風光光。”

“我不明白!”

“澹台懸夜陰險狡詐,此人若是把持朝政,生靈塗炭。”聖人道:“鳳鏡,我不想看到離開之後,此人禍亂天下。”

袁鳳鏡蹙眉道:“你想讓我殺了他?”

“麝月,此次大婚,你可以不出現。”聖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麝月公主,緩緩道:“但大婚必須如期進行,我可以讓人替代。”

麝月冷哼一聲,並不理會。

“旨意已經頒下,一旦有變,天下人都會知道朝堂巨變,後果不堪設想。”聖人道:“所以要保住天子威嚴,大婚必須進行。”這才看向袁鳳鏡道:“大婚過後,朕會冊立皇太孫,昭告天下之後,禦天台便可協助朕鏟除宮中奸黨,控製皇城。”

袁鳳鏡神色淡然,隻是看著聖人,並不說話。

“袁鳳鏡如今的修為了得,手下黨羽眾多,鳳鏡,事到如今,隻有你能幫朕.....幫我剪除奸黨。”聖人的語氣明顯軟了很多,“禦天台助我平定叛亂,事成之後,我會召開朝會,頒布傳位詔書,將皇位傳於皇太孫......!”

“孩子剛剛生下,不足兩個月,你要讓他坐上那把椅子?”袁鳳鏡歎道:“你既然說是為了天下黎民,難道不知這樣做的後果,更會讓天下動蕩?”

聖人道:“夏侯家還在,國相也還活著。我會召回國相,由他輔佐新君!”

“讓澹台懸夜的野種登基,由夏侯家掌握朝政......!”麝月諷刺道:“母親真是好安排。”

聖人瞥了麝月一眼,道:“你是否覺得如此安排,江山再不屬於李家?你本就不是李家的人,難道還在想著複興李唐?朕這樣安排,依然保留了李家的名號,你難道不該謝朕?”

麝月冷笑一聲,並不理會。

“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我便隨你一起遠離紅塵。”聖人看著袁鳳鏡,聲音溫和道:“鳳鏡,你能否再幫我這一次?以你的實力,隻要出手,必然成功。當年令狐長樂都阻攔不了我們,何況區區澹台懸夜?”

袁鳳鏡聞言,嘴角抽動了一下。

他雙手背負身後,抬起頭,望向夜空,夜風微拂,他雪白的發絲輕輕飄動,整個人顯得出塵脫俗。

聖人卻是直直看著袁鳳鏡,一臉期待。

“世人皆說,權勢就是毒藥,一旦沾染上這種毒藥,會慢慢腐爛,卻又偏偏離不開。”袁鳳鏡看向聖人,平靜道:“你病入膏肓,我早就有預料,我隻是奇怪,為何我會因為你而耗費三十載!”唇角泛起嘲諷笑意,一字一句道:“今日我道心終悟,拜你所賜,也算沒有白費這幾十年。”抬起一隻手,遞向麝月道:“孩子,咱們走!”

聖人聞言,卻如遭雷擊,身體劇震,失聲道:“鳳鏡,你......你要走?”

麝月看了一眼聖人,又看向袁鳳鏡,低下頭,微一沉吟,終是伸出手,任由袁鳳鏡握住。

袁鳳鏡牽著麝月的手,便要離開,聖人卻已經厲聲道:“袁鳳鏡,你.....你要去哪裡?”

大天師卻似乎聽不到她的話,甚至不看一眼。

麝月瞥見跪在地上的長孫媚兒,微蹙眉頭,隨即看向大天師,袁鳳鏡看在眼裡,隻是微微頷首,麝月立時伸出手,向長孫媚兒道:“媚兒,跟我走!”

她心中很清楚,長孫媚兒今夜聽到的秘辛,足以讓她粉身碎骨。

聖人為了權勢,心狠手辣,對任何人都不會手軟。

如若今夜之事傳揚出去,對聖人之名自然是造成摧毀性的打擊,所以聖人絕不可能讓人將此事泄露出去,而要保住秘密,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知道內情的人永遠開不了口。

長孫媚兒雖然侍奉在聖人身邊多年,是聖人心腹,但麝月很清楚,聖人一旦狠起來,根本不會在意多年的情分。

長孫媚兒俏臉蒼白,跪在地上,抬頭看向麝月,見麝月向自己伸出手,卻沒有立刻抬手過去,而是看向聖人。

聖人顯然正在盛怒之下,本是風韻猶存的麵龐,此時顯得頗有些猙獰。

“所有人都在背叛朕。”聖人笑聲刺耳,“長孫媚兒,你也要背叛朕?”

麝月瞥了聖人一眼,冷冷道:“是你背叛了大唐,背叛了天下人!”直接伸手過去,握住了長孫媚兒的手腕,道:“走!”

長孫媚兒被麝月拉起身,眼淚卻已經滾落下來,掙開了麝月的手,麵向聖人再次跪下,叩首道:“聖人,媚兒絕不敢背叛您。隻是澹台懸夜以媚兒為人質,迫使家兄為他驅使。澹台懸夜乃大唐國賊,如果家兄因為媚兒助紂為虐,長孫一族必將遺臭萬年。”咬了一下嘴唇,似乎下定決心,道:“媚兒隻想見到家兄,如此家兄才能懸崖勒馬。”

“伶牙俐齒,說得很好聽。”聖人冷笑道:“你無非是擔心朕因為今夜之事砍了你的腦袋,所以才會急著逃竄。長孫媚兒,你對朕的忠心,朕也算明白了。”再次看向袁鳳鏡,道:“鳳鏡,你真的要丟下我不管?我們幾十年的情分,你就想一朝斷絕?”

袁鳳鏡卻根本不廢話,牽著麝月的手,抬步便走,麝月再次握住長孫媚兒的手,將她帶了過去。

眼見得袁鳳鏡三人走出一段路,聖人卻顯出苦澀之色,加快步子,似乎要追上去,但隻跑出幾步,卻停下腳步,抬起手,向前抓去,似乎想要抓住一些什麼,但終究隻是頹然落下。

七星海岸邊,澹台懸夜卻是遠遠望著紫雲島。

他雖然功力深厚,已經達到七品大天境,但這片七星海委實不小,那紫雲島處於七星海中央,距離頗遠,雖然能夠看到島上燈火明亮,但卻根本不可能聽到島上的聲音。

“侯爺,她已經登島多時,會不會生出事端?”澹台懸夜身後跟著一名粗壯的武將,不但是澹台懸夜的親信,更是同族。

此人名叫澹台章嶽,一直在武川鎮效命。

澹台父子在武川鎮根深蒂固,澹台千軍死後,澹台懸夜一度成為武川鎮的主心骨,而澹台千軍在世之時,武川鎮就有不少澹台族人極其鄉眷。

澹台懸夜被調入京都之前,在武川鎮也是部署了大批的親信,澹台的族人和鄉黨始終牢牢把控著武川鎮。

澹台章嶽勇武過人,深得澹台懸夜信任和器重,控製京都後,澹台懸夜從邊軍中調來大批親信,這澹台章嶽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澹台懸夜更是將澹台章嶽安排到聖人身邊,名為保護,實際上澹台章嶽一直都帶人監視著聖人的一舉一動。

聖人如今一直住在七星海,所以宮中禦花園也就成了澹台章嶽的衛戍之地。

澹台懸夜神色冷峻,他當然知曉麝月見到聖人之後大概會說些什麼,更加知道聖人肯定會從麝月口中知道一些之前並不知情的真相。

但他骨子裡並不在乎。

整個京都都已經在他的手中,他根本不擔心聖人會跳出他的手掌心。

隻是麝月登島已經過去許久,澹台懸夜心中竟然隱隱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帶尚衣局的人登島,請公主試衣!”

澹台章嶽一拱手,明白澹台懸夜的意思,立時讓人將那幾名尚衣局的宮人找了過來,又領了六名甲胄武士,帶著宮人們一起登上了宮船,在澹台懸夜的注視下,駛向紫雲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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