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小姑娘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陳飛看到那常主任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副禿頂的地中海發型，挺著個肥胖的啤酒肚，正興高采烈的和一群同事喝酒聊天著。

“小妹妹，那位常主任是這工廠裡的人吧？”衛玲指了指工廠，“他欠了你媽媽的工錢？”

小姑娘點點頭，道：“他是工廠的人。我媽之前在工廠打工，後來被他們打傷了，他們不賠錢，還拖欠我媽的工錢不給。”

“什麼？”衛玲聞言，氣得幾乎馬上要暴走，去教訓一頓那位常主任。

不過，陳飛及時拉住了衛玲，對她使了個眼色，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然後，陳飛附身下來，對小姑娘道：“小妹妹，你媽媽在哪？還沒吃飯吧，我們去看看她，給她帶午飯回去，可以嗎？”

提到午飯，小姑娘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然後點了點頭，同意了陳飛的提議。

於是，二人帶著小姑娘，到路邊另一家餐館，點了兩份葷菜，打包起來，然後朝小姑娘家走去。

衛玲忍不住戳了陳飛一下，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教訓那常主任？”

陳飛低聲道：“你剛才出手了，最多撤那常主任的職，然後批評一頓。但卻打草驚蛇，讓工廠那邊有了警覺。”

“況且，你覺得如果秦東真的暗中搞鬼了。隻會是拖欠員工工資這種事情嗎？我懷疑，背後還有其他更大更嚴重的事情。所以，去小姑娘家看看再來調查也不遲。”

“就算我的猜測錯了，我也是一名醫生，可以給小姑娘的媽媽治病。”

聽完陳飛的解釋，衛玲感到麵頰微微一紅。沒想到自己身為公司人事部的經理，在職多年，結果遇事竟然這麼衝動，還沒陳飛這個新人考慮得周全。

步行了一刻鐘左右，二人跟著小姑娘來到一處低矮的小樓前。小樓一看就是那種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建造的老房子，已經破舊得不成樣子了。

牆皮斑駁脫落，牆壁上出現一條條裂紋，甚至樓頂的欄杆都倒了一半。不由得讓人懷疑，稍微大點的風雨，就能將這屋子給吹垮。

小樓破舊不堪，但屋內卻租住著十來戶人家。小姑娘和她媽媽，就住在小樓後麵臨時搭建出的一個小棚子裡麵。

棚子不大，裡麵擺著一張床，旁邊是一個釘滿了木條的衣櫃。

小棚外麵的屋簷下，有一張木桌和兩個凳子，旁邊則是一個煤球爐，上麵正呼呼的燒著一壺水。

聽到外麵的動靜，屋內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小夢，你回來了！”

小姑娘帶著陳飛和衛玲走了進來，輕輕喊了一聲“媽”，然後乖巧的將飯菜擺在了母親身邊。

婦人看著香噴噴的飯菜，又看了看陳飛和衛玲，眼中露出一抹警惕之色，道：“你們是——”

陳飛連忙笑著解釋道：“大姐，你不要誤會。我們是路過這邊的遊客，剛才在外麵遇到了小夢。我媳婦很喜歡她，所以就和我過來看看你了。”說著，陳飛指了指衛玲。

衛玲微微瞪了陳飛一眼，不過還是笑著點了點頭，對婦人道：“大姐，你餓了吧，快吃吧。不然，飯菜都涼了。”

婦人點點頭，開始吃起飯來了，小姑娘小夢也在一旁用小碗吃著飯。隻不過，她隻是大口大口的扒飯，很少吃菜，特彆是葷菜。

衛玲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姑娘說好不容易可以吃一次葷菜，要留著多次幾餐，讓媽媽好好的補補身子。

小姑娘稚嫩而真摯的話語，頓時聽得衛玲心中一動，恨不得想將小姑娘抱在懷裡，好好的疼愛一番。

而陳飛則抓住機會，伺機打開了話題，道：“大姐，我聽小夢說，你原先是在這旁邊的廠裡上班，後來似乎遇到了事，所以受傷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到工廠的事，婦人的眼神頓時為之一緊，放下了碗筷，顯然表情有些異樣。

陳飛連忙道：“大姐，我沒有惡意的。我是一名醫生，我想問一下你雙腿受傷的緣故，看有沒有辦法治好你的腿。”

“你能治好我的腿？”婦人眼中光芒閃爍了起來，充滿了期待的神色。

陳飛點點頭，道：“我有信心，隻是需要了解一下病因，在對症進行治療。”

婦人頓時興奮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了，開口講起了自己雙腿廢掉的經過。

原來，婦人叫做劉翠娥，是工廠裡的一名流水線的員工，平時做事頗為認真負責，於是被任命為質檢員，負責產品最後的質檢。

就在半年前，劉翠娥又一次質檢產品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不合格的次品，於是按規定將次品挑了出來，上報了給了車間主任常主任。

常主任當時還誇獎了她，說她認真負責。但隨後，不到一周的時間，劉翠娥又質檢出了好幾次不合格的產品，數量和程度都比以前嚴重很多。於是，劉翠娥再次上報了事情，並提醒工廠注意生產方麵的質量問題。

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事情之後，常主任直接將她調離了質檢崗位，打發到了後勤部門做清潔工去了。

這麼一來，劉翠娥更是懷疑了，暗中弄了一些公司最新生產的產品，結果卻發現，這些產品中，很多都是假冒偽劣的的次品。

頓時，劉翠娥知道公司這邊遇到了大規模造假的事情，那位常主任極有可能參與其中，大急之下，將事情偷偷的反饋到了廠長黃誌強那邊。

她本以為有了黃廠長的嚴查，那常主任肯定會被查出來。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常主任依舊一點事都沒有，反而是她，直接被工廠開除了。然後在開除的第二天晚上，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流氓混混打斷了雙腿。

劉翠娥心灰意冷，幾乎要放棄準備自殺了。結果懂事的女兒小夢在關鍵時刻拉住了她，還一直堅持向那位常主任討要母親被開除前，最後一個月的工錢。

於是，就有了衛玲和陳飛剛才在餐館前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