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戳他做什麼?”
齊麓眼見沐嵐一拐杖戳到王歡小腹上,登時嚇得伸手打開她的拐杖,又拿小手捂住王歡的肚皮,生怕王歡被她一拐杖給戳傷了。
王歡哭笑不得,拍拍齊麓的腦袋,把她扒拉到一邊。
自己看看滿臉不滿的沐嵐,這才對著那瀕死老人躬身行禮:“晚輩王歡,見過前輩。”
“好,好……”老人微微直了直身子,很艱難的想要坐起來的樣子。
沐嵐見狀連忙一揮手中木仗,藤蔓傀儡就出現在了老人身邊。
身材窈窕的藤蔓女雙手搭在老人坐著的椅子上,登時整個傀儡改變形狀,和那木質椅子融合為一體。
隨即椅子上伸展出無數細小的枝條來,就那麼支撐住老人的身體,幫他坐直坐正。
這時候窗外的溫暖柔和的陽光打進房間內,王歡才看明白,這一位感情是個老到不行的老太太。
“你是大天師的弟子吧,沒想到,那老家夥還有你這樣一個一身血腥氣的弟子,嗬嗬,好好。”
老人被藤蔓撐直身體,笑嗬嗬的上下打量王歡,直接點出了他的出身。
王歡微微一愣:“前輩認得大天師?”
“自然認得,嗬嗬,我和他可是故交了,當初一起研究過一段時間的陣法,隻是我們理念到底不和,這才分道揚鑣。”
老人說著雙目中似乎是露出了一絲回憶光芒,片刻後歎息道:“他走他的真源正途,我做我的自然歸藏,我們是行了兩條不同的道路。”
“哦……”王歡微微感覺有些震撼。
老人這番話彆人可能聽不明白,但是得了大天師傳承的王歡可是能夠聽懂的。
這所謂的陣法,其實就是修士利用天地間本就存在的種種自然法則力量,以特殊的布置和陣圖推演,將其引導出來為自己所用。
自身弱小一點都不要緊,隻要陣法推演得當,便能蘊含神鬼難測之機,奪天地造化之妙。
而這真言正途,其實就是大天師的陣法核心理念。
大天師認為,天地法則需要加以了解,並且引導利用,任何事物,大到宇宙星辰,小到一顆砂礫,都蘊含有本質的本源規律。
隻要掌握這樣的規律,那麼無物不能為自己所用,無事不能被逆轉改變。
這就是天師陣法的核心理念。
以天為棋盤,星鬥萬物為棋子,自己則是那落子的棋手。
調和陰陽,撥弄因果,操縱萬物。
而這老人所謂的自然歸藏,也是陣法師的一個方向,大天師傳承之中也曾經提到過。
這一派的陣法師認為天地萬物皆有關聯,牽一發,而動全體,不可胡亂加以乾涉利用,不然必定反噬自身。
天地並非棋盤,而陣法師也絕不是什麼棋手,經天緯地不過妄人狂語罷了。
本身陣法師就是天地萬物中的一員,認為自己是棋手的陣法師操弄天地,胡亂的撥動因果琴弦,那是將自己反而彀入無數繁複的因果線之中,本身就是愚昧並且目光短淺的。
歸藏一脈認為應該體悟天地,順勢而為。
不可隨便操縱更改法則走向。
隻溝通,不操控,猶如在濤濤大江上行舟,順流而下,隻保證自己不至於被大江水流吞沒,就那麼小心翼翼的浮於江海之上,順勢而為,以自然之力臨天下,順而不逆,方才是陣法正途。
這兩派的核心衝突就是是否以個人力量調動改變法則走向。
也說不上誰對誰錯,起碼憑王歡這點對陣法的理解,那是肯定說不明白的。
所以他老老實實的選擇不說話,隻傾聽。
“你是血煞星王歡,不在邊城好好的為仙域守護邊關,跑來這大雪山做什麼呢?”老太太昏黃的雙眼掃過王歡。
雖然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強者的氣息,甚至感覺不到一絲真源,但是隻被她輕輕一眼,王歡便覺得被看了個通透,背脊發涼,驚出一身冷汗。
乖乖,果然是大天尊之威,這一眼的壓力,可比靈山那個禿驢要強出太多太多了。
這老太太,如果是在鼎盛時期,怕是一位不下於府君和大羅劍尊那樣的頂級天尊吧?
“回前輩,晚輩乃是因為邊城物資吃緊,這才想來大雪山尋求鳳族的幫助,結果沒想到遇到了鳳族劫難,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的。”
王歡這話說的恭敬,實則軟中帶硬。
意思很明白,自己都插手救援鳳族,而你這位白玉山隱士堂堂大天尊之能,竟然就這樣坐視鳳族受難,實在有點不是東西了。
他這意思老太太如何聽不明白,隻是笑了笑:“小子,你是在埋怨我不管鳳族生死?”
“晚輩不敢。”
“你這小子,一身滔天殺孽,還有你不敢的事情?”老太太笑了,笑容十分溫和:“我看你呀,如果可以的話,甚至敢對天庭揮舞刀刃呢,你這樣的鐵血瘋子就沒有不敢的事情吧?”
對天庭揮舞刀刃?切,那又算得了什麼?他王歡對天庭和大天尊們揮刀子的事情又不是做了一次兩次了。
老太太看著王歡道:“我知道你委屈,不願意低頭認輸,任憑那群天尊們擺布,做條走狗,是也不是?”
王歡沒言語,不過答案不言自明。
他要是願為走狗,也不至於混到今天這一步了。
以他的實力,如果願意奉獻出自己的忠誠,那麼幾大天尊怕是會搶著要收他為手下了。
也正是因為看穿了王歡的特性,所以無論是府君還是大羅劍尊,對上他的時候都是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平等姿態來和他進行交流的。
他王歡的實力自然不配,但是心性和天賦絕對足夠,府君也好,大羅劍尊也罷,都是看中了他這位血煞星的未來。
也隻有自尊自強不畏懼天尊的人,才能夠有可能在未來成就天尊之位。
不然,像是雷帝那樣,實力出色,甚至可以和天尊一較長短,但是利益心太強的家夥,就算是實力再如何出色,都難以成就天尊之位,將靈魂烙印入虛空之中。
強者的信念,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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