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香醫師長還是走了，飛走的，走的時候表情落寞無比，雙眼都失去了高光神采，看著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王歡見她走得模樣古怪，忍不住問道：“她這是怎麼的了？真被罵個幾句，便受不得了？”
是啊，這也不是醫者該有的心理素質。
鳳族醫者那可是要動手術的，講究的就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不能輕易被自己的情緒所乾擾。
不至於吃幾個句硬話便受不住了吧？
周初露罕見的怒視王歡一眼：“你這人！跟我進來！”
她說著便伸手扯住王歡的手臂，一邊掐一邊朝回拽他。
王歡也不反抗，反正掐不疼他，愛掐就掐去唄。
回了房間，二人重新入座，周初露便埋怨道：“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醫師長的心上人前不久剛剛陣亡，你便來拿這事情戳她的肺管子，她怎麼受得了？”
哦，死了呀，王歡一聽也覺得自己有點不是玩意兒。
當下問道：“她心上人是誰？怎麼死的？”
周初露歎息道：“哎，醫師長的心上人名叫黎瓊，乃是我們這支艦隊內有名的美男子，也是少家主的護衛，他慘死於……”
周初露說到這裡頓住了，她看看王歡，一副腦袋轉不過彎來的樣子。
王歡倒能理解她這樣的表情，周初露知道王歡凶殘，屠戮了數船鳳族戰士，擊殺了他們的少家主。
但是人就是這樣的，有一份見麵之情在。
沒見著的時候可以幻想，將王歡想象成綠眉毛紅眼珠兒，齜牙咧嘴的凶殘怪物那不難。
怎麼害怕驚恐，都正常。
但是真個見了王歡，和他說說談談這麼半天，自然不會再是那樣的印象，也就很難將王歡這個人和他之前屠戮鳳族的形象給聯係起來。
會暫時忽略王歡之前所作所為。
但是眼下仔細的一琢磨，是啊，這個能叫她周初露動心不已的人類男子，不正是姚家的大敵，擊殺了無數鳳族戰士，包括醫師長心上人黎瓊的那個怪物嗎？
這會，周初露心中王歡才算是和可怕凶殘徹底劃上了等號。
王歡也有點尷尬，撓撓頭：“喔……那這麼說起來，她爺們還是我宰的，然後我還把人家女孩子又給罵了一頓，恩，是有點過分了。”
周初露怒道：“你真的下得了手！黎瓊隊長我是親眼見過的，帥氣漂亮的一個年輕鳳族男子，一般女孩兒見了都要眼睛發直，那麼美好的一個人，你說殺便殺了？”
王歡撓撓頭：“這……當時他們一個個的挺槍要攻擊我，我不殺他們，死的便是我了，管他好看難看方的圓的，一概宰殺才是正道。”
“哇……真是凶殘的人族啊！”周初露感慨了。
王歡可不在乎也不後悔這個，他是老兵出身了。
隻要身在戰場，動刀廝殺，那麼誰能在乎誰啊？
哪個戰士身後還沒點思念惦記的家人？
那首詩說得好：可憐無定河邊骨，都是深閨夢裡人。
這要是一個個的都體諒在乎，那也就不用戰鬥了，自己乖乖伸脖子給人宰殺也就算了。
說到底戰鬥這東西，本就是悲劇的製造機器。
周初露歎息道：“你是不知道，當醫師長聽見黎瓊噩耗的時候，直接便昏厥在了手術台上，其後一直以淚洗麵，整個人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
王歡切了一聲，不以為然。
周初露大怒：“你怎麼還這樣態度？都是你造成的！”
王歡道：“哎，什麼痛徹心扉生無可戀都是騙鬼的鬼話，難受什麼的，最多一兩個月時間也就過去了，她要是真的受不了，早就殉情了。”
這事情王歡看得那是無比通透的。
就拿他那幾位妻子來說好了，如果他王歡真的完蛋了，誰能陪他一起共赴黃泉的？
估計也就是七月和燕雙行還有王小紅，最多再算一個齊麓吧。
這四個都是心思單純性子脆弱的女人，而且生活也是都以王歡為重心的，一旦王歡真沒了，對於她們絕對算是天崩地裂。
就連林靜佳和萬俟寒都不會選擇殉情追隨他一起去。
為什麼？這就不是一個感情深淺的問題，而是個人是否堅強決定的。
林靜佳身為鳳族聖女，責任心在那擺著呢，人也足夠堅強，王歡掛了，她會傷心沒錯，但並不會想不開。
萬俟寒也是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習慣了生離死彆，承受能力也是極為強悍。
所以說什麼誰離開誰就不成，誰死了自己就如何如何，哼，大都是一時的感慨之言罷了。
周初露怒道：“你怎麼知道？事情出了之後，我們醫者輪流去安慰照顧菱香姐，就是怕她一時間想不開尋了短見，最近幾天她才稍稍的好一些。”
周初露說到這裡也是歎息：“隻是菱香姐卻是一心都鋪到了病人身上，每日折磨自己一般的瘋狂治療病患，不肯休息的。”
恩……王歡微微點頭，這倒是個好辦法。
伴侶掛了，心疼難解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叫自己忙碌起來，身體無比疲憊甚至是痛苦的時候，心疼什麼的也就能稍稍緩解一些了。
王歡歎息道：“哎，總之你要是不想叫類似的悲劇再發生，最好就是想個辦法送我離開。”
周初露道：“那怎麼送呢？畢竟誰也……哎？”
周初露說到這裡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王歡立刻道：“怎麼？想出辦法來了？”
周初露道：“辦法……好像真的有哎，我們醫療船上，定期會處理戰死鳳族的屍體，實行歸天之儀。”
歸天之儀？哦，就是葬禮吧？
王歡好奇道：“你們鳳族在這戰鬥之中，也還要舉辦葬禮？怎麼舉辦？”
周初露道：“自然不能像是在聖地那般，不過儀式也還是有的，都是由親近之人將屍體放於棺槨之中，扛馱在背後於半空盤旋飛舞，圍繞艦隊飛行三匝，隨即以真源煉化屍體，化煙升空。”
喔，這樣倒是還不錯，要是這節骨眼上鳳族還鼓搗啥土葬之類的，可就太迂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