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鵬宴請,還另外邀請三個朋友到拉娜德雷酒店,都是在德古拉摩做貿易投資的華商。觥籌交錯,大家開開心心在餐桌上切磋著德州撲克的牌技——德州撲克在卡奈姆上層社會非常流行,想要結交卡奈姆權勢人物,這差不多也成了必要技能。
這三人也都曾到金元賭場玩過,但語言間流露出對賭場簡陋的嫌棄。
有個家夥還反複在宋雨晴麵前,將手腕抬起來抖兩下,怕宋雨睛看不見他那塊勞力士金表;氣得宋雨晴索性坐到曹沫身邊,不搭理那人的搭訕。
阿巴查在場,話題也會偶爾提到西卡及菲利希安家族水泥廠的情況。
阿巴查則實在是典型悶騷性格。
他對自認為投契的人毫無保留,甚至有些熱情過度,但在需要警惕的人麵前,卻又一副陰沉淡漠的模樣,很有一點地方官員的氣派。
他隻是含糊承認水泥廠是他個人及西卡家族目前跟菲利希安家族最重要的投資項目,細節卻絕口不提。
當然,謝思鵬他們當然也是絕口不提從國內進口水泥的事情。
差不多到九點鐘,謝思鵬說時間還早,大家就在拉娜德雷酒店玩兩把德古州撲克消遣一下再散夥。
聽到謝思鵬的這個建議後,小塔布曼欣然答應,曹沫就有點懷疑他之前對謝思鵬、嚴誌成的猜測有些偏差了。
猜測有偏差,倒不是說他的直覺有誤。
謝思鵬接近小塔布曼,並將他拉到金元賭場,確實是有居心。
不過,他們的居心到底是什麼,是做局狠狠贏小塔布曼一筆錢,然後迫使小塔布曼廉價出售家族產業,還是其他?
曹沫到底不會讀心術,並不能簡單直白的窺視出來。
曹沫現在知道塔布曼家族在拉娜德雷酒店擁有投資份額,而謝思鵬三番五次到拉娜德雷酒店宴請小塔布曼,再結合謝思鵬這三個朋友不經意流露出對金元賭場簡陋的嫌棄,他情不自禁的想:
難不成謝思鵬、嚴誌成最終目的,並不是想坑小塔布曼一把大的,而是想跟小塔布曼合作,將金元賭場搬到拉娜德雷酒店裡來?
說實話金元賭場的二三樓的貴賓廳,曹沫沒有機會進去過,但底樓大廳就三四百平方米,實在是太狹窄、簡陋了,他都有些嫌棄。
目前德古拉摩的華人越來越多,純粹從經營角度考慮,對賭場的需求也越來越旺盛,但出手闊綽的華商、華資企業管理層,走南闖北很有見識,閒暇之餘玩兩把,對賭場的要求還是相當高的;更不要說吸引德古拉摩當地的富豪了。
金元賭場實在是太簡陋、寒酸了,隻能說是嚴誌成的試水之作,他想要有更大的發展,硬件上的瓶頸必須要解決掉。
嚴誌成、謝思鵬想要在中央大街附近拿地,成本當然很低,甚至目前金元賭場所在的院子,就緊挨中央大街,占地也有五六千平方,完全可以規劃建造一棟兩三萬平方的豪華大樓開設賭場。
一方麵在德古拉摩的建造成本太高,兩三萬平方米的高層樓宇,還要裝潢高端奢華,在德古拉摩沒有一兩千萬美元的投資拿不下來。
曹沫估計謝思鵬、嚴誌成聯手,差不多要掏空老底才能湊出這筆投資來。
另一方麵,目前在卡奈姆是有攬接大中型工程施工的國企建築公司,他們不可能跟背景不明的嚴誌成合作,更不要說承接賭場大樓了,這在國內要算政治性錯誤。
而倘若嚴誌成、謝思鵬他們找不到國企建築公司合作,從德古拉摩找當地的基建隊,新的賭場大樓要到驢年馬月才能投入使用?
對他們來說,最好的方案,就是從拉娜德雷酒店承租一部分場地,將賭場直接搬過來。
這個方案,投資非常有限,還能一下子將賭場的規模及檔次提高一大截。
這麼去想的話,就不難理解小塔布曼為什麼不將妹妹斯塔麗的告誡放在心上了,謝思鵬應該是將這個意思跟他挑明了,但小塔布曼需要說服酒店的其他投資人。
當然,也不能說他最初對嚴誌成、謝思鵬他們的猜測就是錯的。
也許嚴誌成、謝思鵬最初還是想著設局,叫小塔布曼輸掉一大筆錢,欠下重債,這樣就能更輕易逼小塔布曼就犯了。
“玩兩把真不錯啊,”曹沫有這個猜測,伸著懶腰說道,“這裡風景好,又能享受酒店的配套服務,要是能將幾棟臨海的彆墅圈起來,搞個賭場,那真是要大發了啊……”
“嗬嗬,曹小弟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啊?”謝思鵬笑嗬嗬的問道。
曹沫懷疑自己真是天才,真就把謝思鵬的心思給猜中了,看楊德山眼皮子微跳了一下,看得出楊德山跟謝思鵬這段時間真是狼狽為奸了,也知道這事。
不管謝思鵬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反正曹沫不會摻合到這種事裡去。
當然,他也有自我反思,有了近乎心靈感應般的直覺,對謝思鵬、嚴誌成他們最終的意圖猜測,為什麼卻出現那大的偏差?
他年紀輕,缺少經驗見識是一方麵,但主要還是直覺所帶給他的警惕心過於強烈,同時也小看了彆人的野心跟貪婪。
…………
…………
小塔布曼水平不怎樣,卻好玩德州撲克,他也特彆會享受生活,塔布曼家族在鹹湖島區有豪宅不說,他在拉娜德雷酒店還有一間專用的海景套房。
裡麵就擺放一張標準德州撲克牌桌以及籌碼等用具。
大家從露天餐廳走向房間,曹沫站在賭桌旁也不落座,看到謝思鵬邀他,擺弄著籌碼笑道:“我就有資格陪謝總玩一美元的大小盲注,謝總、小塔布曼先生肯定會覺得無聊透頂。”
“小夥子,做人可要大氣,東盛給海外員工開的月薪也要超過一萬了吧?你這彆彆扭扭的樣子,可是丟了楊總的臉麵——”那個總在宋雨晴麵前顯擺那隻勞力士金表的家夥,早就看曹沫不順眼了,這時候先坐到賭桌旁,裝老大哥的教訓起曹沫,還招呼起郭建來,“郭經理,這可是你帶的兵,不合格啊!”
“馬總是吧?今天看你動不動就顯擺你那隻勞力士,應該不會假——要不這樣,我們就玩幾把二十一點,就賭你這塊勞力士?”曹沫今天聽著這個叫馬斌的家夥誇誇其談,一雙賊眼還在宋雨晴身上掃來掃去,心裡就煩,拿起一副撲克牌拆開來,擺到牌桌中間,不客氣的說道,“馬總,你做莊,還是我做莊?”
曹沫心想自己不敢惹卡奈姆的地方官員,不敢惹卡奈姆的犯罪團夥,不敢惹在卡奈姆黑白通吃的嚴誌成,但你一個豬頭臉湊過來,實在沒必要忍住不抽兩巴掌。
馬斌愣了愣,臉色有些難看。
“開玩笑,開玩笑,馬總可能看曹小弟今天沒怎麼說話,就真當他是楊總手下的普通員工了……”謝思鵬到底圓滑,看到曹沫要跟馬斌翻臉,連忙站起來打圓場。
“……”
曹沫都不用直覺,他就不相信謝思鵬拉他三個朋友過來參與飯局,事先會不簡單的介紹一下他們的身份?
用正常的邏輯,也能猜測謝思鵬在這個馬斌麵前,不是沒有提及他,而是沒有說他什麼好話,才會叫馬斌這麼放肆,想要裝腔作勢來教訓他。
那好,曹沫覺得現在也沒有必要給謝思鵬麵子,他從兜裡掏出名片,“啪”的扔桌上,跟馬斌說道,
“還沒有跟馬總正式自我介紹——敝人曹沫,目前雖然是在楊總手下混口飯吃,但我同時也是阿巴查先生跟菲利希安家族的高級私人顧問。馬總要是有機會到隆塔做買賣,有什麼需要谘詢的,可以找我。”
“隆塔?”馬斌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吐不出來,也許他心裡壓根就看不起隆塔那個窮破地方,但阿巴查作為隆塔市政委員就坐在這裡,他要是翻臉、出言不遜,就得考慮得罪地頭蛇會不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後果。
“嘀嘀”
阿巴查這時候兜裡的手機響了兩下,有消息傳進來。
見阿巴查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看過後眉頭都挑了起來,曹沫便知道卡奈姆的水泥進口禁令議案通過了。
阿巴查今天一下午都坐立不安,就是在等這條消息。
有這好消息,曹沫突然心平氣和下來,覺得沒有必要跟馬斌這豬頭臉治氣。
說實話,議案通不通過,都不影響曹沫在伊波古投資建水泥廠的決心,但阿巴查將身家都押上來,甚至還將兩名貼身保鏢轉雇給伊波古金礦擔任安全副主管以便能節省日常開銷,他可是想著短期就能狠賺一把的。
阿巴查將手機遞給曹沫看上麵的一條英文短訊,水泥進口禁令議案不僅通過了,甚至還直接交到布哈裡總統簽署通過——從愛國建設陣線內部傳出的消息,布哈裡總統不會再繼續反對,很可能今夜就會直接簽署通過。
看得出背後推動這件事的勢力也是夠狠的,壓根就不給水泥進口商留一點的時間窗口。
這項議案通過後,會在卡奈姆掀起怎樣的風波,曹沫預測不了,反正他們這次能悶聲發大財好了,然後再悄眯眯的看謝思鵬、楊德山他們的精彩好戲。
“什麼事情,值得你們這麼高興?”阿巴查喜形於色太明顯了,謝思鵬禁不住好奇的問過來。
“沒什麼,我個人給阿巴查提的建議,可能叫他小發一筆,他這是說要給我漲顧問費呢。”曹沫笑咪咪的說道。
阿巴查也是故作矜持的將手機收回兜裡。
宋雨晴就站在曹沫的身邊,卻是看到短訊的內容,一時間還沒有想明白整件事會有什麼影響。
“曹老弟,你也彆太小家子氣了,五美元的娛樂局,讓你再從我們這裡多坑點錢走,”謝思鵬見曹沫、阿巴查故作神秘問不出什麼來,就先吆喝起賭局,說道,“你也不能讓大家都在房間裡閒站著啊……”
雖然曹沫還欠著謝思鵬二十萬美元的借款沒還,但謝思鵬這麼一句看似圓滑的話,還是偏向那個馬斌。
然而曹沫這時候心情太好了,也就不跟他們計較,拉開椅子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