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趕回到科奈羅湖工業園,看到有一陣子沒見的謝思鵬,正陪著一群人站在前往湖濱雅舍的路口前說話,曹沫下車來,開玩笑說道:“有一陣子沒見了,謝總你是在哪個地方又有新歡了,將咱張敏姐孤零零扔德古拉摩,就不怕被我這樣的壞人勾引走?”
謝思鵬的秘書張敏嬌嗔的瞪了曹沫一眼。
雖然初次見麵時,張敏對那時看上去什麼都不是的曹沫頗為清冷,但這兩三年來她在謝思鵬身邊,跟曹沫接觸的次數不比任何人少,也知道眼前穿著沙灘褲、T恤衫、看似無害的大男孩,卻不是那麼好相予的。
“這兩個月往阿克瓦跑了一趟,你要跟我們過去一起找新歡?”謝思鵬笑嘻嘻的問道。
阿克瓦也是幾內亞灣沿岸西非國家,與卡奈姆就隔著貝寧,距離不遠。
五月初再次回到卡奈姆時,曹沫就聽楊德山說有采金隊在阿克瓦發現砂金礦藏;不僅謝思鵬專門趕往阿克瓦實地勘察情況,聽說許盛將侄子許淩也派去阿克瓦了。
曹沫沒想到謝思鵬這一走,直到現在才回卡奈姆。
看謝思鵬意氣風發的樣子,不用問就知道他的阿克瓦之行,收獲不小;再看跟謝思鵬站在一起的,像許盛他們,大多數都是這兩年進入隆塔開采砂金、淺層岩金的投資商,估計他們也是湊謝思鵬回卡奈姆,打聽阿克瓦的砂金開采情況。
謝思鵬他們正好是到湖濱雅舍來用餐,曹沫遇到了自然也是拉肖軍跟他們一起蹭一頓飯。
阿克瓦一直以來都是非洲傳統的產金大國,其國土麵積及人口都僅是卡奈姆的六七分之一,但每年的黃金開采量卻不比卡奈姆稍低。
曹沫雖然沒有親自趕到阿克瓦實地看一眼,但對阿克瓦的黃金開采一直都有關注。
阿克瓦到現在還是軍政府統治,對國內的經濟產業控製,要比西非其他民選國家要嚴密得多,為保護其境內的黃金資源及自然環境免遭破壞性開發,一方麵禁止砂金開采,一方麵限製外國資本進入其國內的黃金開采。
在六十年代中期擺脫殖民統治時,阿克瓦當局甚至將當時受歐美資本控製的黃金礦山、大中型采金公司直接收歸國有。
阿克瓦目前每年高達二百萬盎司的黃金開采出口,是其僅次於石油及可可輸出的外彙收入來源。
雖說阿克瓦當局嚴密控製其境內的黃金資源,禁止砂金開采,限製外國資本進入,但為討好地方勢力,規定地方上還可以保持留規模小於二十五英畝的砂金礦場進行開采。
從去年國際黃金價格快速上漲以來,從國內湧入西非尋找黃金的投資商越來越多,很快就有人發現阿克瓦的這個漏洞,都采用類似伊波古金礦早期的模式,找地方上的部落首領,投資小規模的砂金礦場,以租賃設備、委托運營的方式,將礦場的控製權拿在手裡。
比起一次投資巨大、開采成本以及工程技術存在很高門檻的岩金開采不同,小規模砂金礦場的開采,簡單到隻需要投資一台挖掘機、一台砂金機、一台柴油發電機、兩台水泵加一套氧槍就能進行作業了。
這特彆適合那些僅僅籌集一兩百萬人民幣資本就闖到非洲闖蕩的投資商介入。
隆塔這邊砂金資源有限,淺表層岩金資源也有限,目前大家都投入一定的資金,是勘探發現地底較深處的沉積岩層確有不少的岩金礦藏,但就算是謝思鵬,對一次要投資上千萬美元、每盎司黃金開采成本可以高達五六百美元的深層岩金開采,心裡也很犯忤。
要是國際黃金價格維持年初的漲勢,他們還能咬牙籌資追加投入,但到四月下旬國際黃金價格又掉頭滑落,近兩三個月來都維持在每盎司六百到六百二十美元之間波動,開采深層岩金,除開開采成本外,再扣除稅費以及融資成本,就很難有利可圖了。
陪著謝思鵬他們喝酒聊天,曹沫看到阿克瓦那邊有空子可鑽,謝思鵬、許盛他們都還是比較動心。
曹沫卻沒有辦法動心,菲利希安家族采金公司都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了,想要進一步發展,就不可能將心思放在歪門邪道上。
聽謝思鵬他們聊天,目前進入阿克瓦的采金投資商,與地方部落合作,都是依照資金實力拿下數個小規模礦場,投入挖掘機、砂金機,快速的將礦場的砂金資源開采一空之後就換新的地方。
這種掠奪式的開采,隻適合於幾百萬到兩三千萬人民幣的小規模資本去做短期性的投機——就算阿克瓦對外國資本進入其國內的黃金開采領域,沒有嚴格的限製,曹沫這時候也不會去做短期的、掠奪性的砂金投機開采了。
除開阿克瓦限製外國資本外,曹沫想要在其他西非國家,收購一兩座儲量明確、開采成本略低一些的岩金礦也很困難了。
現在就算國際金價有所回落,但與零四、零五年初時相比,還是在高位上運行。
西非國家之前很多微利運營開采的岩金礦,目前都已經有不錯的盈利,現在要去談收購,十數噸探明儲量往上的大中型金礦,收購價格就相當喜人了。
而背後控製這些金礦的歐美公司,都有相當雄厚的資本實力,除非收購價格十分令人動心,要不然他們都不會急於脫手優質的金礦資產。
曹沫目前還是將希望寄托在波多諾伏南部的奧古塔礦區。
奧古塔礦區的勘探工作,才剛剛展開,目前探明儲量才一噸多,以當前國際金價核算,自然不值得投入上千萬美元的巨資進行開采,更不要說建精煉廠去提高綜合開采率了。
不過,目前勘探的區域還很狹窄,整個奧古塔礦區潛在的理論儲量規模很大,後續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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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奈羅這邊也沒有什麼男人喜聞樂見的娛樂活動,大家喝酒聊天到深夜才陸續回房休息。
目前湖濱雅舍也已經擁有五十多間客房,木屋看似建得比較粗獷,投入有限,沒法在客房裝修細節上打磨得精致,但投入成本較低的園林建設非常到位。
一棟棟木屋用石板步道連接起來,錯落有致的種滿熱帶植物,淺池木橋座落其間,已有不少在隆塔有業務的投資商,都開始在湖濱雅舍長期包下房間。
謝思鵬、許盛兩人拖到最後都沒有走,坐在碼頭旁的木亭裡,問曹沫:“聽說伊波古金礦上了新設備,下一步要開采深層岩金了吧?”
“伊波古河、灰鴉河上遊,砂金、淺表層岩金就那麼一點,可能明年就要采完,深層岩金探明儲量已經有六七噸,理論儲量還要更高一些,現在追加投資,隻要國際金價不回落得太厲害,未來十年時間裡,每年三四百萬美元的利潤還是能保證的。”不談及菲利希安采金公司的具體股權分配,伊波古金礦有多少探明儲量、開采成本大體是多少,大家差不多都心裡有數,曹沫也不需要隱瞞什麼。
曹沫手頭資金寬裕,他兩個月前就決定對伊波古金礦追加八百萬美元的投資,目前新的礦井正在建設中,以便到年底時不多的砂金資源開采一空,伊波古金礦的開采規模還能維持下去。
“菲利希安跟西卡家族有沒有可能收購我們手裡的喬奈金礦的股權?”謝思鵬這時候開門見山道。
曹沫看了楊德山一眼,看得出謝思鵬、許盛之前跟楊德山商議過這事,但楊德山還是耐著性子沒有說,而是等謝思鵬回到卡奈姆後直接跟他提及這事。
“喬奈金礦做得挺好,現在金價跌了一些,但維持這個水平,你們今年總計怎麼也能分到四五百萬美元了吧?”曹沫問道。
楊德山、謝思鵬、許盛三人,他們在喬奈金礦的投資早已經收回去,今年能分到手四五百萬美元都是淨賺;就算淺表層岩金開采完,他們無力以繼,出售二手設備還能再回收一筆資金。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要算得上在非洲吃到螃蟹的人了。
“喬奈金礦,比較容易開采的淺表層岩金,大體就能持續開采到明年年底;更深層的岩金,開采成本還是太高了,我們又沒有建精煉廠,綜合開采率又低,含金尾砂隻能廉價出售給菲利希安家族,現在很難下決心增加投資啊……”謝思鵬感慨的說道。
“你們在阿克瓦除了砂金礦場,還發現什麼好的門路,急著要套走一筆資金?”曹沫好奇的問道。
阿克瓦的砂金礦場投資很有限,十數二十萬美元就能做起來,這才吸引大量的淘金者過去投機;而就算同時拿下十座八座小規模礦場,二三百萬美元投資就足夠了。
在曹沫看來,謝思鵬倘若僅僅是在阿克瓦投資開采礦金礦場,沒有必要急著將喬奈金礦的股權脫手。要不是有其他急需用錢的地方,謝思鵬完全可以等喬奈金礦的淺表層岩金都開采完,再考慮後續的收尾工作。
“哈哈,也沒有啦,現在國內鐵礦砂需求很火爆,已經不少礦船跑到西非運鐵礦砂回國——阿克瓦有鐵礦,有鐵礦碼頭,我們就想著籌資買下一艘運礦船。”謝思鵬也不瞞曹沫,坦白的說道。
說白了還是投資思路的傾重點不同。
曹沫現在算是在卡奈姆進行重資產投資,倘若所麵臨的經濟政治形勢發生大的變化,損失將極其慘重。
謝思鵬他們將資金抽出去,購買運礦船,除了看重日益火爆的鐵礦石貿易外,還有一點就是運礦船的注冊地在國內,這相當於是他們從卡奈姆的投資抽出來,用於收購國內的次產,同時還不耽擱他們在西非地區的發展各種能賺錢的業務。
當然,曹沫也看得出吉達姆家族跟塔布曼家族這次血腥糾紛,對謝思鵬、許盛多多少少有些觸動,促使他們加快做這樣的轉變。
“我就算能說服菲利希安家族收購你們手裡的股權,但菲利希安家族主要也從增加礦區可開采儲量的角度去看待這次收購,後續也不大可能會對喬奈金礦額外增添什麼設備,那收購價格就未必能達到你們的預期啊!”曹沫不介意擴大伊波古金礦的範圍,但並不清楚謝思鵬他們具體的心理價位,當下也隻是含糊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