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櫚樹擋住熾熱的陽光,海風吹拂而來,人坐在越野車也頗為涼爽。
沈濟談起集團對西非分公司明年的投資安排,說道:
“……現在棕櫚種植園地價上漲太快,後續的收購會暫停下來,明年西非分公司這邊,我也隻爭取到一千萬美元的新增投資預算……”
“不考慮鋁土礦的開發?”曹沫問道。
“暫時不作考慮,海運成本太高了,這邊礦區的工業配套也完全跟不上,十億八億規模的小資本根本就玩不轉啊。”沈濟搖了搖頭說道。
以東盛現有的產業構成,西非較為豐富的優質鋁土礦資源對東盛有著直接的吸引力。
然而西非到東盛電解鋁工廠最近的廣西北海港,海運距離長達一萬七千公裡,然而西非又缺少超大型深水港口,與比印尼、澳大利亞以及印度進口鋁土礦相比較,僅海運成本每噸就要高出四五十美元。
除非國內的鋁土礦到貨價格以及下遊的鋁錠價格能進一步上漲,要不然的話,西非的鋁土礦資源再優質、開采再容易,各種環節所能節約下的成本,暫時也無法抵掉海運成本的巨大差距。
而氧化鋁及電解鋁產業,噸鋁消耗電能更是高得恐怖,科奈羅能源目前所具備的發電能力,全部集中起來都還不夠一座十萬噸級的電解鋁工廠消耗;而其他工業配套能力也欠缺了一些。
就目前形勢,東盛不可能將鋁材生產的上遊端往西非地區延伸,當前主要還是將這裡視為下遊的市場進行拓展。
東盛明年計劃在卡奈姆新增的投資,有相當一部分會放到科奈羅湖工業園。
這主要是出自楊德山的建議,就是依托東盛剛竣工建成的鋁型材加工廠,投資建設鋁材精加工產業園,以吸引鋁材精加工企業入駐。
這不僅能推動科奈羅湖工業園繼續發展,同時也能促進東盛的鋁材業務在西非地區拓展下遊市場……
曹沫頗為可惜的歎了一口氣,奧約州的東北地區就有相當不錯的優質鋁土礦資源,要是東盛有興趣,他還想著投資一部分資金,拿下一個區域探礦權先做前期籌備工作,甚至考慮在科奈羅水泥廠新增一條小規模生產線,開發生產具體特殊用途的鋁土水泥。
東盛沒有興趣,那動輒需要數億美元的大型鋁土礦開發,就不是他現在能玩得轉的;再說開發鋁土礦,下遊沒有穩定可靠的客戶,他賣給誰去?
自己建氧化鋁及電解鋁工廠?
這個需要的資金量,卻是比鋁土礦開發更為龐大。
“科奈羅食品有沒有考慮接受注資?”沈濟岔到另一個問題上,跟曹沫問道。
“我這人很隨意的,關鍵看東盛開什麼價?”曹沫說道。
科奈羅食品主營可可脂業務,主要就是仿照東盛的棕櫚油業務模式。
雖然科奈羅食品暫時在國內還沒有徹底打開市場,但隨著國內經濟的發展,國人對高檔食品的需求越來越旺盛,誰都不能認為科奈羅食品未來的發展前景,就一定會弱過東盛的棕櫚油業務。
而目前正火爆的大宗商品行情,同樣使可可脂行業受益匪淺。
當然了,東盛旗下糧油食品是最重要的業務板塊之一,這時候想要介入可可脂行業,也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科奈羅食品業務發展潛力很大,產業也是長鏈條設計,上遊端跟東盛的棕櫚油業務有很強的互補優勢,目前主要缺點是下遊開拓市場不是太犀利,但東盛糧油事業部在客戶|資源上能給予很大的支持,”沈濟說道,“不過,科奈羅食品目前成立的時間太短,財務上還達不到上市公司的並購要求——你要是願意,和熙基金可以先介入進來,這樣我個人也能參與一部分投資……”
“和熙基金開價合適,我私下送你一部分股份都可以啊。”曹沫厚顏無恥的說道,也不管楊德山也坐在車裡。
“咳咳,”沈濟尷尬的咳嗽了兩下,說道,“你能同意科奈羅食品接受注資,我舅舅同意我個人跟投三五個點……”
“既然這麼說,那我可就要好好盤算盤算了。”曹沫摸著下巴,擺出一副奸商的模樣說道。
商品價值越高,海運成本占比越低,無論是從西非地區出口可可脂,還是可可豆,都不會嫌路途太遙遠了。
再說了,西非地區作為全球種植可可的核心區,每年的產出規模占到全球的75%,國內真要有企業大規模的介入可可脂產業,定然不能嫌西非太遙遠了。
東盛真正要大規模介入可可脂行業,入股科奈羅食品大概是最便捷的,倘若想通過西非分公司單獨發展可可脂業務,至少在東盛最具產業跟地緣優勢的隆塔及周邊地區,永遠不要想跟曹沫競爭了。
“要不是這樣,和熙拿兩億美元注入科奈羅食品,拿走50%的股份?”曹沫問道。
“你也不能這麼獅子大開口啊——這個開價,你讓我怎麼幫你談?”沈濟苦笑道。
“貝寧奧古塔林地,特彆適合種植可可樹,彆的地方可可樹苗種下去,需要六年時間才掛果,奧古塔那裡都不需要四年時間就能掛果,”曹沫說道,“采金公司在奧古塔的礦區,占地接近一千平方公裡,我現在跑過去,將礦區內的可種植林地都承包下來,你估算一下,能擠出多少種植麵積出來?我之前沒有做這事,不是沒有這個想法,而是手裡暫時沒有太多的資金,但這個資源我放到科奈羅食品裡,你算算得值多少錢?”
“奧古塔就算能擠出十幾二十萬畝的種植地,就算你拿到手的地價會很低廉,但這麼大規模的土地開墾種植,你後續沒有一億美元的持續投入,四年後你跑哪裡掛果?再說你在隆塔有一定的根基了,在貝寧除了投資金礦,其他方麵的優勢完全不能跟隆塔比啊,那麼大規模的種植園,你要怎麼去打理?”沈濟說道,“你不能突然聽到東盛有意介入,真不將這一塊算成科奈羅食品的資源啊……”
“斯塔麗就在奧古塔,”曹沫悠悠的說道,“塔布曼家族放棄德古拉摩北郊的種植園,目前找不到買家,隻能任其荒廢,但一些有管理經驗的管事,也都跟塔布曼家族遷到奧古塔,目前正依托一座秘密收購的可可種植園,跟周圍的部落搞更大規模的可可種植合作。所以我有把握在奧古塔大麵積擴大可可種植,還真不是隨便說說,隻不過現在吉達姆家族勢力還沒有被徹底的削弱,暫時不宜大張旗鼓的去做而已……”
“……”沈濟張了張嘴,他還真沒有想到塔布曼家族逃出卡奈姆後,竟然就藏在貝寧的奧古塔,過了片晌,說道,“這麼多的林地,想要都開發,除了上億美元的資金以及相應的管理團隊外,也不可能短短兩三年就能開發完成,再說塔布曼家族短期內也不能浮出水麵,肯定也不能急於納入科奈羅食品之中……”
“塔布曼家族是暫時不能浮出水麵,但我也隻是告訴你啊,你這次跟投科奈羅食品絕對不會吃虧,”曹沫笑道,“而除開奧古塔的可種植承包用地外,你也跟我說說,和熙基金能給我開的最高價碼是多少?”
“我也不是很清楚科奈羅食品的財務數據,出國前跟老董大概聊了一下,老董卻是不怎麼在乎科奈羅食品當前的財務數據,就是覺得東盛能從科奈羅食品著手介入可可脂行業,就值兩千萬美元,”沈濟說道,“也就是說,你在科奈羅食品實際投入多少資金,和熙基金都會拿出同樣的資金注入換走一半股份,再額外付給你兩千萬美元當入門證……”
“你舅舅還是沒有做食品巨頭的氣魄啊,就算科奈羅食品並入上市公司,也不會有什麼發展前途啊!”曹沫輕歎一口氣,說道,“不說科奈羅食品了,西非分公司的棕櫚油業務,就算現在成熟的油棕地價格太高,不適宜繼續收購,但也應該適當布局種植了,難不成東盛這麼大的公司,連六七年的培育期都沒有耐心等?”
沈濟苦笑道:“非洲對大多數國人來說,還是充滿危險的陌生土地,不管怎麼說,東盛都是遙遙走在彆人前麵的。”
“也是,我們也不能要求太高,”曹沫點點頭,說道,“科奈羅食品除了從阿曼聯合銀行的五百萬美元借貸外,我實打實注入兩千五百萬美元的資金——要是東盛願意將己有的客戶|資源共享出來給科奈羅食品開發,和熙基金跟你拿千兒八百萬美元注資進來,換走20%的股權——這個應該是比較合理吧?”
曹沫實打實往科奈羅食品注入兩千五百萬美元的真金白銀,將上下遊的產業鏈條都做通了,最終僅作三千萬美元左右的估值接受和熙基金的注資,完全可以說是超級良心。
當然,曹沫願意吃這個虧,也是看重東盛手裡的大客戶|資源,能幫助科奈羅食品快速打開國內的市場——這點是科奈羅食品最大的短項,不能補足的話,不要說欣宣食品的產能不能完全發揮出來,上遊也沒有辦法再擴張下去,更不要想在這次國際大宗商品行情裡吃到多少甜頭了。
他在股權估值上吃點虧,讓東盛占點便宜,換下遊市場的快速開拓,也算是各取所需。
至於對半持股或者讓出控股權,曹沫暫時不作考慮。
“這個我個人是完全能接受的,”沈濟笑了笑,抬手看腕表上的時間,說道,“我等會兒跟國內溝通一下,我舅舅現在比較重視老董的意見,主要就看老董的意見了……”
老董,即董成鵬,是和熙基金的執行總裁,算是跟郭廣信一樣深受丁肇強信任的嫡係——在東盛體係內,趙新宇這些人的目標,也就是郭廣信、董成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