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大陸到五月便進入雨季,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場暴雨,好在每場雨持續的時間都不長,天氣還會因此變得涼爽,對科奈羅湖沿岸的工程建設沒有什麼影響。
泰華最終將科奈羅湖南岸的項目交給新海建工集團承擔。
新海建工集團是五三年就組建的老牌新海市屬國企,九十年代中期就實現整體上市,目前是國內排名居前的工程施工單位,也很早就進入非洲基建市場——中卡友好醫院早年就是新海建工承建。
科奈羅湖南岸諸多項目前後被迫停工三個多月,但就算是陸建超、陸彥等人狼狽逃回國,甚至在圍廠風波平息後,絕大部分泰華派遣員工也都撤回國內,曹沫還是讓阿德、奧魯他們安排人手,將科奈羅湖南岸的工地都很好的保護起來。
即便曹沫心裡再看陸家不順眼,也不想讓當地人養成隨意搶劫中國廠商工地的習慣,當然後續也要求陸建家多支付了三十萬美元的安保費。
鋼鐵兄弟會覆滅後,原先隸屬於吉達姆家族工程建設公司的建築工人有如散沙般都撤了出去,工地也完全保存下來,沒有遭到破壞。
新海建工集團進場後,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梳理,進入五月,科奈羅湖港、新泰華大酒店、新泰華煉油廠以及泰華工業園區等項目也都陸續步上重新建設的正軌。
新到卡奈姆闖蕩的華商,聽老人說起曹沫跟陸彥的私人恩怨,再看眼前一幕,多少有些難以置信。
曹沫這段時間主要還是在隆塔、德雷克兩地奔波,很少到德古拉摩,也不清楚年前的事件還有多少餘波在華商群體內部震蕩著。
三月底跟新泰華投資集團正式簽署協議,曹沫就指使溫迪斯卡夫直接接管貝庫水泥廠及新泰華粉磨站,轉交中土建接手後的續建速度更快。
在工程建設方麵,中國的建築工程企業有著令全球同行望塵莫及的速度,卻也沒有不足為外人言的竅門,無非是中國人能吃苦、肯吃苦。
項目的管理者以及工長,白天盯在現場,夜裡要麼圖紙作業,要麼就是開會,才能確保工程項目各個環節能有條不紊的滿負荷銜接下來。
科奈羅建築工程公司在梁思錢的管理下,還很難做到這點,主要還是中方管理人員太少,從當地聘請的工程技術管理人員以約魯巴人為主,卻沒有那麼多吃苦耐苦的精神,即便是再多的報酬也沒有什麼誘惑力。
對他們來說,能按時上下班,不遲到早退,在當地就已經算是相當合格的勞動者了。
這還是西非最為繁榮的都市德古拉摩附近的情況,民眾多多少少受到過現代社會的熏陶;卡奈姆以及西非其他國家更為廣闊的內陸地區,民眾還要鬆散得多。
四月之後阿克瓦正式放開對殖民者後裔出國務工的限製,曹沫從德古克等地的殖民者後裔群體裡吸納熟練技工及中低層管理,填充到各個工廠、礦區以及科奈羅建築工程公司的施工隊伍之中,就發現這些員工吃苦耐勞的程度,不比中國員工稍差。
這也無怪乎在德古拉摩的歐美企業都喜歡聘用殖民者後裔員工了,除了受教育程度高出當地土著一大截以及文化血緣上的相通外,關鍵還在於夠物美價廉。
很可惜卡奈姆即便在軍政府統治時期,對歐美企業的抵觸都是極溫和的,德古拉摩的殖民者後裔除了大量進入歐美企業任職,自己還在德古拉摩創辦大量的中小企業聘傭員工,之前就沒有給曹沫挑挑撿撿的機會。
這一次跟阿克瓦民主促進陣線合作,曹沫才有機會接觸這批被阿克瓦當局嚴厲壓迫十年、極其渴望新的出路、又掌握一定技術跟管理經驗的殖民者後裔群體。
對此,沈濟都很羨慕。
屬地化管理是早期進入非洲發展的華企所麵臨最為頭痛的難題。
東盛相對其在卡奈姆的投資規模,派遣員工數量還是少的,但就五十名不到的派遣員工,一年就要多支出近三千萬的人力資源成本。
五月中旬,新鋼聯在張朝陽之外,又正式派了談判代表到卡奈姆,跟奧約州政府正式洽談收購卡特羅鋼鐵廠一事;新鋼聯注資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投資及貿易公司的談判也同時啟動。
幾內亞灣航運及幾內亞灣礦業投資及貿易公司,作為資產剛剛進行過徹底梳理以及新注冊的企業,談判過程卻是簡單。
新鋼聯希望這兩家公司合並到一起,以便未來能專注煤鐵及成品水泥等大宗礦產商品在西非地區的貿易及運輸業務——這也是新鋼聯最為看重這兩家公司的地方。
對曹沫來說,幾內亞灣礦業投資及貿易與幾內亞灣航運公司,是分作兩家公司,還是合並成一家公司,沒有本質的區彆;而這兩家公司的運營團隊就有重疊,都是加隆.坦格裡安在負責具體的運營。
隻是涉及到科奈羅水泥下遊的產品運輸事務並涉及到科奈羅水泥產業鏈沿幾內亞灣布局,曹沫卻需要將控股權掌握在手裡,保證以加隆坦格裡安為首的管理層團隊穩定不出現什麼變動。
年前曹沫除了聯合沈濟、阿巴查、奧喬桑以及魯伯特家族、布雷克家族、奧本海默家族,總計往這兩家公司注入近四千萬美元的資金及相關資產,還額外拆借三千萬美元用作周轉。
目前兩家公司的業務進行整並、梳理後,已經步入正軌,除了接手科奈羅水泥的運輸業務外,也打通阿克瓦與卡奈姆的貨運航線,掌握阿克瓦上百萬噸規模的煤鐵供應合同,價值可以說得到極大的提高。
不過,為了促成這次的股權收購,推動新鋼聯下定決心接手卡特羅鋼鐵廠,曹沫對兩家公司合並之後就也給出五千萬美元的估值。
新鋼聯作為特大型鋼企,本身又有新海市屬國企的背景,無論是收購卡特羅鋼鐵廠,還對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注資,都可以從國家進出口銀行拿到外彙貸款,不願意動用自身也很緊張的外彙資源。
新鋼聯幾番研究,最後要求曹沫在國內注冊成立公司,將新幾內亞航運及礦業公司的一部分股權,轉移到國內公司裡來,然而由新鋼聯直接在國內完全股權收購交易。
新鋼聯計劃在對新內亞航運及礦業公司持股之後,再向國家進出口銀行申請一部貸款,補充周轉資金——這自然要求曹沫進一步降低股權交易價格。
談判以及股權轉移等事,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月,直到六月底徹底談妥協議,新鋼聯邀請曹沫回家簽署股權轉讓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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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底的新海早已經入夏,但趕上梅雨季節的尾梢,天氣要比西非涼爽許多。
一場急雨過去,池水渾濁,錦臣高爾夫球場果嶺上綿密的草坪,仿佛一層綠毯覆蓋在起伏的地麵上。
玩高爾夫真是個體力活,丁肇強將球打到一座池塘裡,陸建超跟著大部隊跑過來,都有點氣喘籲籲。
見陸建超停下來,扶著球杆站在池塘邊眺望遠處的果嶺,很有眼力勁的助理不失時機的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
陸建超接過礦泉水喝了兩口,看到丁肇強等著人將球挑上岸好繼續發球,笑著說道:“老丁,你現在技術退步了啊,有一陣子沒有練手了吧?”
“技術還是一方麵,主要還是體力都有些跟不上了——春節過後就沒有怎麼活動筋骨,感覺就跟生鏽似的,”丁肇強揮動了兩下球杆,看向大步從後麵趕過來的曹沫、沈濟等人,大聲笑著說道,“你們也來揮兩杆?”
曹沫與周晗剛下飛機,就被沈濟拉到球場來,麵對丁肇強遞過來的球杆是敬謝不敏,揮手讓丁肇強他們自便,側過頭跟沈濟開玩笑說道:“我這輩子第一次握高爾夫球杆,就是招呼某人的臉上,今天實在不想再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
“曹總你好,這是我們新鋼聯副董事長、總裁……”等曹沫、沈濟他們走過去,張朝陽介紹站在丁肇強、陸建超身邊的一名半禿中年人給曹沫認識。
“餘晉傑!沒想到曹總真是比想象中還要年輕啊,聽朝陽跟丁總、陸總介紹你時,還真有些不敢相信!”半禿中年男伸出寬厚的手掌,微微眯起眼睛,笑著說道。
陸建超目前是不得不忍氣吞聲、暫時跟他們在卡奈姆聯手合作,但心裡有怨恨,眼神裡給他一種針芒戳刺的淩厲感,這在曹沫看來很正常。
不過,他今天是第一次見餘晉傑,雙方也約好他回國後就直接簽署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股權轉讓協議,餘晉傑的眼神為何像一條毒蛇似的盯著自己?
新鋼聯堅持要他回國簽約,是要搞鴻門宴?
沈濟正等曹沫跟餘晉傑正式握手後,再跟他介紹今天在場的其他人物,卻不想曹沫非但沒有伸出手回應餘晉傑的主動招呼,眼睛還陡然間變得極其淩厲的盯在餘晉傑、陸建超等人的臉上打量。
沈濟微微一怔,正想問曹沫怎麼了,卻見曹沫突然掏出手機示意有一通緊急電話現在要打,就見曹沫先走到一旁。
沈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曹沫用約魯巴語在通電話他也聽不懂,但除了陸建超、餘晉傑兩人,他看到舅舅丁肇強臉色在這一刻都是微微一變,頓時也意識到新鋼聯所謂邀請曹沫回國來簽署股權轉讓協議,壓根就是一個陷阱。
“……”曹沫收起手機,走回來盯著陸建超說道,“我電話打完了,通報陸總一聲,在我重回卡奈姆之前,你們即便有奧本海默家族的幫忙,陸彥也沒有可能安全的離開卡奈姆,不要說我事前沒有警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