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上旬,曹沫又與周晗專程趕回國內,在還沒有完全改造好的天悅總部,跟新海金業簽署礦山轉讓協議——這次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新海金業出資三億六千萬人民幣,從天悅投資手裡收購權屬關係剛轉過來的芒巴地區法涅河金礦,將安排人員進駐阿克瓦芒巴地區,獨立負責法涅河金礦的開發。
之所以時間拖這麼久,除了新海金業需要有正式的收購評估報告書提交董事會審核外,新海金業在阿克瓦注冊分公司以及法涅河金礦權屬轉讓要得到阿克瓦當局的審批許可都需要一個過程。
能在兩個多月的時間內搞定,速度已經算是夠快了。
即便八月底就確定要將法涅河金礦轉讓出去,但一直到正式簽署轉讓協議,礦區前期籌建工作都沒有停歇下來。
曹沫看似為此多付出上百萬美元不必要的成本,但在簽署協議之後,新海金業在阿克瓦已經注冊成立的分公司,則能在接管法涅河金礦後,立即啟動後續的礦區建設、機械設施進口以及當地員工招雇、培養等事,能毫無耽擱的將相關工作迅速的鋪展開來;甚至跟地方也是早就建立起了聯係。
新海金業作為全球排名都能進前三十名的黃金企業,又是國有控股的上市公司,至少在官方層麵的影響力,還不是野路子出身的伊波古礦業所能相提並論的。
為了儘快推動新海金業進入阿克瓦,不要說這兩個月額外墊進去的上百萬美元資金了,事實上到十月底時國際金價果如周深河所預料的那般,快速上漲到每盎司八百美元以上,曹沫也沒有調整法涅河金礦的轉讓價格。
法涅河金礦除了六十萬盎司的探明儲量外,能進一步挖掘的潛力很小,而不管國際金價上漲有多誇張,前期也還需要實實在在的資金投入,將地底的岩金開采出來提煉才能轉化為應得的利潤。
曹沫既然此時沒有能力開發法涅河金礦,與其貪婪的抓在手裡不放,還不如交好於盟友。
更主要的還是國際金價再次大幅上揚,進一步鞏固了烏桑河銅金礦的巨大價值,這才是重中之重。
烏桑河地底是銅金混合,將來出售銅精礦時,也是會分彆計算礦石中的銅金含量進行報價,金價上漲,可以說上漲的都是淨利潤——目前烏桑河所探明的黃金儲量就高達一百六十萬盎司,還沒有勘探確認的潛力更是高得驚人。
曹沫現在不爭法涅河金礦的利益,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儘快將新海金業拉進局,為烏桑河銅金礦修築更高、更厚的防護牆。
非洲不是中國,隻要利益足夠巨大,在非洲策劃發動政變都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曹沫此時絕對不敢以為自己已經拿到法律上完整的探礦權、采礦權,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了。
九十月份國際金價再度大幅上漲後,伊波古礦業的盈利也隨之大幅上漲,十月份的月收益規模就已經跟科奈羅水泥打平。
資金變得寬裕起來,但曹沫並沒有加快烏桑河銅金礦的建設,而是從伊波古礦業拿出三千萬美元,拆借給科奈羅食品,用以在德雷克及周邊地區,從阿肯族部落酋長家族手裡收購可可種植園。
他沒有將種植園的整合及管理工作都丟給小塔布曼。
這兩個月留在德雷克,他親自參與種植園的管理整合工作,親自主導兩千多名種植園新雇工人的甄選,在當地注冊武裝護林隊,同時還大力支持馬格特.沃斯贏得八月份阿克瓦政改後的第一次地方選舉。
在這些工作暫告一段落之後,曹沫才抽空回國,借簽署合作協議的機會,跟錢文瀚、周深河、葛軍他們再見上一麵。
而與新鴻投資關於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的股權轉讓協議,要早一個月就簽好了,曹沫這次回國之前,新鴻投資也已經將兩億五千萬人民幣的錢款打入天悅投資的賬戶中。
這次股權轉讓,曹沫他個人通過國內的母公司天悅投資以及離岸公司天悅國際對幾內亞灣航運的持股將降低到40%,新鴻投資拿到35%的股份,沈濟、勃拉姆、阿巴查以及加隆.坦格裡安等管理層人員,分持剩下25%的股份。
即便與新鋼聯的合作被韓少榮強勢插入攪黃,幾內亞灣公司不可避免會損失掉相應的鐵礦石貿易及運輸業務,但科奈羅水泥以及德古拉摩電力集團以及未來注定將不斷快速增漲的烏桑河銅精礦以及相關的煤炭、水泥海上運輸業務,都將支撐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持續增長。
雖說這筆投資,對錢文瀚來說談不上驚喜,不會帶來爆炸性的投資收益,卻也跟科奈羅能源一樣,都是相當穩健的。
當然,錢文瀚身家達到這個級彆,特彆是他的圈子,有曾在證券市場掀風攪浪的葛軍加入進來,玩法肯定就不一樣。
支雲湖東岸的天悅總部,全部改造完成差不多要等到春節後,但前期總部的工作人員有限,分區域先改造裝修好一千多平方米的辦公麵積就足夠用了。
這部分區域也已經裝修好,趕在這次簽約儀式之前投入使用。
後續還有近六千平方米的辦公麵積,包括曹沫想要的茶酒吧、放映廳、健身室等設施,改造裝修起來,自然要比單純的辦公室、會議室繁瑣得多,隻能往後拖——要不是宋雨晴她們堅決反對,曹沫甚至都想在底層挖一座小型泳池以及一座桑拿房出來。
最初做了兩千萬的改造預算,宋雨晴都以為怎麼都夠用的,但改造裝修方案被曹沫修改過幾次後,目前將內部的框架改造外,重新做了外立麵及四周場地、緊急裝修出一千平方米的辦公麵積先用起來,就已經將兩千萬預算花了七七八八了;而照曹沫現階段的要求,至少還要增加一千五百萬的預計才夠。
雖然跟園區簽署的租約長達十年,但這麼高的改造裝修投入進去,真要到十年後租約期滿被園區收回去,怎麼都會感到很可惜的。
兩次轉讓,國內的母公司將持有六億的現金,曹沫索性用了六千萬將舊倉庫連同所屬近四千平方米的辦公用地,從園區手裡直接收購過來。
這個價格原本是園區拍賣這片用地建造一座限高四十米寫字樓的價格,但由於支雲湖東岸規則調整後,附近建築被限高了,用地拍賣計劃就擱淺了。
新海這幾年寫字樓及工業建築的銷售,遠沒有住宅來得那麼火爆,而支雲湖產業園在新海又屬於老工業區域,辦公商業用地的價格高不了。
不過,曹沫將舊倉產權及所屬辦公用地收購下來,是用作母公司的總部,卻是不在意三瓜兩棗的出入。
雖說宋雨晴摁住不讓他建室內泳池,但曹沫這次回到國內,簽約儀式過後,他邀請周深河、錢文瀚等客人參觀天悅的新總部,看到總部與湖邊的空場地主要就種上一些高木的香樟樹,還是忍不住低聲問宋雨晴道:
“怎麼就種香樟?我們在臨湖這一片空地都鋪上石材,就種三五十棵香樟樹,有點體現不出逼格啊……”
“香樟綠化效果不錯,直接移種成年大樹,價格也相對適宜,你又在打什麼主意?”看到沈濟、陳蓉陪錢文瀚、周深河、葛軍等人走到前麵去,宋雨晴瞪了曹沫一眼問道。
“你真應該陪我去湖濱雅舍住一段時間,這裡是國內母公司的總部,總不能環境都不如湖濱雅舍吧?”曹沫攤手問道。
“你在隆塔,沿著修水電站修出的道路,遷移一些上百年的珍貴樹木出來,幾乎不用什麼成本,但新海要這麼搞,再增加一千萬的預算,也達不到湖濱雅舍的園林效果,您老就包容一點,就算你在國內,都未必有空光臨這裡,你費這麼多心乾嘛?”宋雨晴嗔道。
在湖畔新建的木質涼亭下坐下來,眾人圍著石桌,話題還是離不開當前的股市以及再度上揚的國際黃金市場行情。
兩年前上證指數最低跌到九百八十多點,但就在上個月,上證指數上漲到六千三百多,短短兩年多時間上漲六倍多——即便在高點出現之後,最近一個月反複震蕩,回調了一些,但股市的賺錢效應,還是令人心躁動難休。
受牛市及國際黃金行情的雙重烘托,新海金業的市值在兩年內上漲了十倍,目前摸高到八百億的總市值,錢文瀚持有新海金業12%的股份,即便他一如既往的堅定看好新海金業的發展,這次還是忍不住趁高點套現出十六億的現金出來。
錢文瀚加上他在東江證券自營部門隨時能套現的投資收益,他手握三十多億現金,完全可以說富得流油。
東盛集團以糧油及鋁型材生產作為主營業務,都是傳統產業,而受當前市場矚目的地產資產還沒有來得及裝入上市公司之中,因此在這輪牛市行情裡的股價上漲,就明顯要比新海金業弱了許多,但最低點到最高點的市值也足足相差三倍。
葛軍這樣的老手,對當前證券市場的行情也是迷糊了,坐湖邊忍不住感慨道:“股市被膨脹的熱情所主導,現階段對市場、對產業,任何的研究及價值判斷,都會導致或大或小的損失,隻有不作研究跟判斷的投資者收益才最大,未來股市會怎麼走,會不會創造新的高點,我們現在也完全看不出來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怎麼說,連錢文瀚都忍不住減持一部分新海金業的股票套現,曹沫雖然在國內即將有五個億的現金可用,也不可能在這個位置一頭紮進去,他現在也就聽個熱鬨。
丁肇強目前迫切想著搞一次定向增發,以便將地產業務裝入上市公司,解決掉地產業務發展資金緊缺的問題——因為大大小小資金都瘋狂流入證券市場,從零二年啟動的樓市行情,目前出現滯漲、滯銷,加劇了東盛地產業務的資金壓力。
像錢文瀚這種手握巨量現金的投資人,也是東盛這次搞增發正積極爭取的對象,但股市還是太狂熱了,不僅錢文瀚、葛軍他們,絕大多數的投資機構都心虛了,不敢在這個位置拿出真金白銀參與東盛的增發。
以往跟東盛合作關係密切的投資機構,最多同意抵押拆借資金,支持東盛的地產業務發展;想要搞增發,股價打六折或者可以考慮,但這麼一來,不要說丁肇強等主要股東了,其他中小散戶投資人也絕對不會同意。
這個是必然的。
就像周深河說以新海金業現在的股價,定增發六七十億市值的股票,將伊波古礦業裝入新海金業,曹沫也會請他們到一邊涼快去。
一時的狂熱,已經徹底不能反應股票價值的基本麵,除了投機性的資金,有幾家投資機構敢參與鎖定期長達一到兩年的增發計劃?
東盛的增發計劃,前後談了好幾個月,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陳蓉持有東盛的股票市值已經漲到十個億,然而丁肇強還是一心想著搞增發,強製要求董事會成員以及管理層都不得減持手裡的股票,所以暫時也沒有減持一部分股票套現的機會。
“現在搞增發、搞資產重組,也就國有控股的上市公司能搞,一方麵是上麵有政策支持,一方麵是將國有資產裝入上市公司,定價的彈性比較大,也不存在資產流失問題;而民營上市企業或者說重組對象是民營資產,問題就複雜了,”葛軍感慨道,“不過,未來大的方向,還是要想辦法將資產裝入上市公司……”
曹沫目前還正處於發展根基階段,同時受非洲資本環境的影響,暫時還沒有考慮到資本運作方麵來,但錢文瀚這次投資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集團,必然已將這些事都考慮在內。
目前國內也已經有好幾家主營遠洋運輸的上市公司,隻要國家對外戰略的重心,有朝一日能明確落到非洲,那將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集團的業務,裝入某家以遠洋運輸為主營業務的上市公司,對錢文瀚、葛軍他們來說,不是特彆困難的事情。
當然,曹沫目前還掌握著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集團的控製權,他們要達成這個目標,就離不開曹沫的配合。
他們同時也希望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現在就著手適度發展幾內亞灣各國跟國內的運洋運輸業務,為將來的資本運作做好準備。“這要怎麼搞?”
曹沫回國之前還沒有考慮這方麵的問題,猝然間聽錢文瀚跟葛軍提起,都是發蒙,不知道要從哪方麵談起——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這次得到三千萬美元的注資,隻夠加強幾內亞灣區域內的運輸及貿易業務,完全沒有能力去搞什麼遠洋運輸。
遠洋運輸,一艘十幾二十萬噸的貨輪要多少錢?
一艘超大型礦砂貨,差不多要上億美元了吧?
“我們跟郭宏亮聊過,東江證券將出資收購他名下的船隊,另外再出資收購一艘二十萬噸級的礦砂船,到時候將這幾艘礦砂船租賃給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郭宏亮與他的團隊加入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負責這一部分的遠洋業務……”葛軍說出他設想的方案,目光炯炯的看著曹沫,現在就想確定他的意願。
東江證券自有資產不高,可能就十幾二十億的樣子,但作為證券公司,有向公眾投資人發行信托產品進行募資的資格。
不管國內股市多狂熱,有相當一部分的公眾投資人,更注重穩定、風險可控的投資,購買穩健型信托產品,是他們的主要投資渠道。
東江證券發行相應的信托產品,收購遠洋船舶或相關的資產公司進行租賃經營,風險自然是可控的。
然而對東江證券或幕後控製這一切的資本大佬而言,要是僅僅發行信托產品,從中收取一點管理費,收益自然是極其有限的。
現在錢文瀚收購幾內亞灣航運公司的股份,然後東江證券將利用信托資金收購的船舶資產租賃給幾內亞灣航運公司使用,直接幫著實力弱小的幾內亞灣航運公司跨越式發展遠洋運輸業務,在時機成熟之後,再找上市公司名正言順的接手錢文瀚手裡的這部分股份,這裡麵的差價,才是錢文瀚這些人物所真正看重的收益。
當然,他們還會提前埋伏進目標上市公司之中,在資產收購或重組時,通過股價上漲進一步將收益放大。
曹沫拍了拍腦袋,算是想明白他們的玩法到底是什麼了。
心想也是,以錢文瀚的身家以及葛軍在業內的地位,在證券市場單純搞操縱股價獲利,有些低端了,還有被國家法律收拾的風險。
而眼前隻要錢文瀚以及他,跟東江證券沒有直接的持股聯係,利用東江證券發行信托產品壯大旗下公司的相關業務,通過資本運作牟利,應該是算不上構成內幕交易的。
“這個我們要研究一下……”曹沫想了片刻,說道。
這事做成了,對他來說自然是有好處的——不管錢文瀚所持的這部分股份能套走多少利潤,也不管他們額外還將有怎樣的隱性收益,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能得到跨越式的發展卻是實實在在的。
但是,天悅發展這一步,已經脫離草莽發展期了,在國內法治日益嚴格的當下,他更需要考慮的是法律上的風險能不能真正隔離掉……
…………
…………
為慶祝協議簽署,一行人中午趕到津鴻會用餐。
下午沒有留在津鴻會玩,曹沫又將陳蓉、沈濟都拉到天悅總部,將陳鋒、宋雨晴、周晗他們都拉過來討論葛軍的建議:
“要是沒有法律上的風險,這樣的操作又具有可行性,那以後我要是在國內發展什麼業務,事實上也可以借助東江證券的信托資質,獲得預想之外的資金支持……我的視野還是狹窄了一些,沒想到國內資本竟然都開始這麼玩了!”
“新海是金融之都,加上國家正逐步放開民營資本進入信托、保險以及私募基金等行業的限製,同時又逐步放開信托、保險、私募基金等業直接投資上市公司的限製,資本運作也必然跨入新的階段。”沈濟感慨說道。
“華茂投資現在的一些玩法,我其實就已經有一些看不懂了,是不是他們也開始搞這種新玩法了,或者跟這個類似,以致他們的運作更隱蔽?”曹沫問道。
“應該是的,”沈濟說道,“這種資本運作也確實要比以往常見的內幕關聯交易更具隱蔽性,除非有專業人士專門盯著華茂進行研究,要不然很難看出蛛絲馬跡……當然,韓少榮的風格比較霸道,有誰會真心實意跟他合作,就難說了……”
國內證券資本市場,內幕交易現象還頗為頻繁,國家監管也沒有多麼嚴格,但上百億甚至更大規模的資本運作,倘若還沒有規避法律風險的意識,注定沒有辦法成長為真正的巨鱷;即便短時內能獲得膨脹式的發展,但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會淪為挨刀的豬。
而要規避現行監管法律的限製,利用信托產品籌資的投資機構與實際操盤者之間就不能有直接或間接的持股關聯,甚至中間還需要多出一到兩個環節,進行風險隔離。
這時候需要多方能夠彼此信任的進行資本戰略層麵的合作,這其實相當有難度的。
沈濟的意思很明確,以韓少榮的霸道性格,很難有人會跟他真心誠意的合作,而他自己或許也不會完全信任不受他控製的人,這意味著他要進行這樣的資本運作,很可能在法律層麵留有很多把柄可以抓。
曹沫也不想當著陳蓉的麵去討論這個問題,而韓少榮現在敢這麼搞,背後必然也是跟其他利益集團有很深的牽涉,不是說被他抓到把柄,就是立竿見影的將其扳倒。
回歸到葛軍的建議本身,他們當前需要考慮的,還是能不能規避掉法律風險,配合錢文瀚、葛軍他們完成這一次的合作。
答案顯然是可行的。
陳蓉、陳鋒對國內資本及財務層次的監管法律法規都很熟悉,一方麵是錢文瀚、葛軍他們之前在韓少榮或者其他人手裡吃過不少虧,在設計資本運作路線時定然會更小心翼翼,另一方麵他們這邊主要也是借這次的合作,去推動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跨入新層次的發展,隻要確保幾內亞灣航運及礦業公司合規運營,又不參與其他環節的運作,自然就更不用擔心會存在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