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沫再次撥通佳穎的手機,並沒有立即將事情真相告訴她,而是先問她們的應對策略,“泰華現在的盤麵有點混亂,你們接下來計劃怎麼應對?”
“上證指數已經跌破一千九百點,雖然經濟層麵都很悲觀,進出口數據很不理想,也看不清次貸危機還要蔓延多久,但單純就國內的股市,交易已經是非常的萎靡了,連著好幾天都沒有什麼量。上證指數是有可能會持續陰跌,也有可能會猛的下跳一下,但再次腰斬的可能性極低。在泰華上的操作,我們也不會太保守。我們目前初步做了一些預案,但主要還是依照明天的分時走勢進行對應的操作,不忙著去猜測華茂、新泰華以及野蠻進場的第三方到底是什麼意圖——這主要也是最後三分鐘的盤麵有突發性的異動,能給我們提供的信息太有限了,”佳穎在電話裡說道,“哥,你那邊有沒有聽到什麼風吹草動?”
“我剛得到消息,確實是泰華的大股東,今天正跟一家公募基金公司的經理接觸,尾盤異動就是這家公募基金搞的鬼——我們現在有幾個猜測:第一點這家公募基金很可能還是韓少榮給泰華大股東挖的坑,第二點是泰華大股東還沒有跟這家基金正式展開合作,這名基金經理才要搞這次異動,向泰華的大股東證明一下自己的手腕。而就泰華的基本麵來說,目前都還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曹沫說道,“我們現在要保護好信息來源,木象在接下來的幾天操作上,還是要照既定的策略去安排,不要根據這條消息刻意的去進行調整,要避免韓少榮覺察出異常——考慮到這家公募基金正式進場會很快將泰華的股價托起來,你們可以先準備一份應對的預案,彆馬虎了!”
“木象能不能翻身,在此一戰,你要信任我。”佳穎很是振奮的在電話另一頭說道。
曹沫打開天悅投資的專用投資賬戶看了一眼。
這幾天在佳穎她們的操作下,已經吸了三分之一的倉位,這時候有公募基金被收買插腳進來攪局,不管韓少榮藏有什麼心思,也不去管陸家能不能應對接下來的危機,單純對天悅投資放入專用投資賬號裡的兩億資金來說,則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實在是有太多機會可以從中渾水摸魚。
然而能不能完成他們在盤麵之外的真正目的,則還是很有多的變數。
在之前的牛市裡,木象資本竟然沒能實現盈利,曹沫知道佳穎耿耿於懷,也就不去破壞她的好心情。
曹沫掛給佳穎的電話,看到周晗秀眉深蹙的坐辦公桌對麵,問道:“你在想什麼?”
周晗蹙著秀眉說道:“倘若說新易華的這名基金經理,是韓少榮安排過去了,之前跟泰華也沒有什麼牽涉,那必然要有一個人居中牽針引線……”
“……那就是郭建吧!”曹沫剛聽恩桑格說過他們今天的會麵,隻有恩桑格、郭建跟陸彥三人參加;而這件事又是陸彥回國後直接插手,曹沫知道周晗也是猜測郭建很可能已經被韓少榮收買過去了。
而他們猜到這點,韓少榮接下來想乾什麼,也就一目了然了。
周晗點點頭,說道:“也虧得你當機立斷,直接掉頭趕來卡奈姆找斯特金合作,恩桑格這才能成為我們的眼線,能及時發現這點。要不然的話,泰華今天的尾盤異動,即便你妹妹那裡能猜測到一定的真相,但局麵也不可能像這樣清楚。”
“怎麼,現在覺得我英明無比了,出國前看你還不情不願的啊?”曹沫後靠到椅背上,伸了一個懶腰,舒緩一下酸痛的老腰,又忍不住要打哈欠,卻被站一旁的斯塔麗打了一下肩膀,哈欠也被打斷掉。
想想也是,他們昨天夜裡吃過燒烤,稍微聊了聊就回房休息,這會兒都早上八點多鐘,他怎麼都不應該一臉睡眠不足的樣子。
曹沫立馬正襟危坐起來。
周晗美眸橫了曹沫一眼,站起來說道:“你們再休息一會兒吧,看你們忍著要打哈欠的樣子,也真是夠操勞的;彆忘了今天還有正事要做就行了。”
…………
…………
遠在萬裡之外的新海,一艘中型遊艇正從長江口緩緩駛出。
涼爽的秋風吹來,端著酒杯坐在甲板上的陸彥,也覺得好不愜意。
新海雖然靠著海,但近鄰的東海水域渾濁。
除開冬季、初春天氣潮濕寒冷以及夏季多台風,也就深秋時節適宜出海。
因此,新海富豪雲集,玩遊艇的人卻是不多。
陸彥當年回國時,新海正籌建遊艇城,提供遊艇停泊碼頭,他才趕時髦花了五百多萬買了一艘中型遊艇玩,但真正出海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次為了款待施明德,他特意將這艘很久都沒有用的遊艇拉出來。
郭建原本還想著從施明德經常玩的東方魅力,花錢找幾個女孩子陪遊,但陸彥覺得排麵不夠,他親自聯係一個模特經紀人,約了四名年輕模特上遊艇當玩伴。
雖說已不是適合穿比基尼的季節了,但四名模挺個個身材高挑、胸挺臀翹,打扮著精致的妝容,臉蛋迷人,穿著性感而飄逸的裙衫,又早就收了陸彥給的小費,鶯鶯燕燕的圍在四周,既開放又熱情,又有美酒佳肴相佐,當真是好享受。
這艘遊艇雖然談不上奢華,沒有資格躋身超級遊艇之列,卻也有寬敞的豪華客房、起居室,也有一些娛樂設施,很適合小規模的開“無遮”舞會。
“還是彥少你會享受啊,這才是我輩應該享受的人生!以後這樣的活動可以多搞!”
三十三歲就在這個行業混出些名堂的施明德,也可以說是金融界的青年才俊了,坐在陸彥的麵前也絲毫不犯忤,將一名胸大臀肥的模特摟在懷裡,談笑風聲的感慨陸彥的這次安排。
雖說施明德進入基金公司,也沒有少享受醉生夢死、紙醉金迷的生活,在東方魅麗也算得夜夜笙蕭,平素不乏結交奢闊之人的機會,卻罕有機會見識超級富豪的排場。
在新海,不同的層次跟圈子,還是涇渭分明的;施明德也暗感自己是稍稍差了那麼一點層次。
陸家找到施明德,是想買他動用管理的基金買入一部分泰華股票,托住泰華的股價;而施明德又何嘗不是想傍住陸家這棵大樹,或者跟陸家有更密切的合作,以便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有控股大股東的全力配合,他在新易華管理的基金,最多可以在單支股票買進兩億資金,施明德也不覺得將泰華的股價托住,有什麼困難的。
施明德拍拍懷裡那女孩子的豐挺肥|臀,讓她也去甲板上玩,毫不介意的跟陸彥、郭建說道:
“雖然形勢什麼時候能好轉難以判斷,我也不在彥少麵前冒充什麼專業人士,但現在大大小小的投資人、機構,成交意願都非常低,這是事實。不僅我們公募基金有最低倉位限製,我所認識的一些大投資人,要麼鎖倉,要麼也適量建一些底倉。這種情況下。我現在能肯定的,隻要泰華不捅大的負麵|新聞,其他人不管有多少財力,想要將泰華從高點已經跌去三分之二的股價再往下打,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即便拚命砸盤,在今天這種交易量下,又能帶出多少恐慌盤出來?A股都跌快一年了,股民的抗性可要比想象中強。更關鍵的一點,就是在中國沒有什麼做空機製,他們想要砸盤,沒地方融券,隻能自己先吸籌,而吸籌本身就會將股價往上抬——這也叫他們有多少實力都使不上勁。我這人也特彆高興能結交到彥少、郭經理你們這樣的朋友,接下來的事情,你們放心都交給我。還有一個,彥少當然不會在乎這點小錢,但要是郭經理手裡有個三五百萬閒錢,也可以跟進來喝喝湯,我保證你這口湯絕對鮮美!”
“我這是工作,再說我哪裡有三五百萬的閒錢啊?我跟施總你可不好比……”郭建笑著說道。
郭建不是不想跟著摸一把油,但他知道這油不好摸。
施明德他自己也多半會在新易華基金之外,私下裡再會拿些資金出來玩老鼠倉。而等到韓少榮那邊部署好,施明德案發必然會將對泰華的股票交易牽涉進來,到時候新易華基金公司內部,甚至證監、經偵部門都有可能徹底清查涉及到泰華的老鼠倉等一切內幕交易行為,他怎麼可能蠢到這時候往自己脖子套繩索?
當然,郭建手裡沒幾個錢也是事實。
想到這裡,他心裡泛起一股出賣陸家的快感來,這時候卻不能在陸彥麵前動什麼聲色。
施明德以為郭建是謙虛,但為避免已經喝得有些醉意的施明德在這個問題糾纏,郭建借給恩桑格翻譯的機會,將施明德的注意力岔開掉。
“這幾個女孩子還不錯吧?”
陸彥這時候也徹底放寬心,認為已經成功完成他父親、小叔交給他的任務,高興的聊起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來,將注意力放回到那四名陪遊模特身上。
陸彥跟國內證券投資行業接觸很少,雖然跟施明德認識的時間非常短,算上這次僅僅就見過三麵,其他兩次還是在東方魅麗這樣的場合,大家左擁右抱,都沒有機會說上幾句話,但施明德今天的舉止,叫他篤信施明德是靠譜的。
施明德為了賺他們的傭金,將自己的底細都清清楚楚攤在他們麵前、絲毫不加掩飾,陸彥自然不會懷疑他會跟彆人合謀來害陸家。
而泰華現在從上到下認定就曹沫及天悅投資與他們為敵,又怎麼可能會想到跟曹沫積怨最深的郭建早已經暗中被人收買?
陸彥這一刻也是心情大好,心頭最大的那塊陰雲可以說是一掃而空,頓時有陽光普照之感。
因為天悅投資這幾天吸籌的緣故,泰華的市值還維持在三十七八億左右波動,並沒有被大盤帶下來太多。
在泰華還算可觀的市值裡,有一半股份是陸家通過新泰華投資持有。
不論是為了穩定股價,陸家多次做出不減持的承諾,亦或是實際上都已經抵押出去,這一半的股份都已經直接鎖死。
除此之外,泰華管理層以及其他持股5%以上的主要股東,也不可能隨便在公開市場減持泰華的股票,這差不多又鎖死八億多市值的股票。
再扣除掉陸家暗中通過分散賬戶掌握的股票,泰華真正意義上的流通股,目前都不到九億市值。
這九億市值裡有大量虧損嚴重的散戶,他們很多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在虧損嚴重時會躺平裝死,會死死守住泰華這支股票,等遙不可及的反轉、回本,很難被所謂的震倉動作引發拋售,實際上也相當於鎖住一部分股票。
這也是交易量不斷創下新低、以及施明德僅用五百多萬資金就能在尾盤撐住漲停的主要原因——10%的漲幅,還遠遠不夠深陷其中的投資人解套。
這種情況下,施明德答應動用新易華旗下他管理的基金,遵照承諾買足一個億,陸彥不僅不怕泰華股價會被打穿,甚至相信他們配合多發幾個利好消息,股價都有可能重新拉到一個高位,為泰華後續的資本運作騰出更大的操作空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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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沫這次沒有在非洲滯留太久,除了一些瑣碎事務外,主要還是對塔布曼安全事務顧問公司的骨乾人員進行梳理、整頓。
考慮到在非洲紮根發展的特殊性跟複雜性,即便是名義上斯特麗全權負責塔布曼安全事務顧問公司,科奈羅安保公司曹沫他個人也僅持有少量的股權,但曹沫從來都不會忽視對這兩家公司的掌控,甚至苔雅、大小庫士斯、杜甘傑等人都會輪流到國內負責安保工作。
曹沫這麼做,主要也是為跟這兩家公司的核心人物,維持密切的聯係;他在非洲或國內的保鏢,幾乎也都是精英骨乾輪流擔任。
不過,塔布曼安全事務顧問公司及科奈羅安保公司的發展規模越來越大,一方麵難免會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另一方麵通過以往的方式,曹沫也無法再做到麵麵俱到。
而有一些人並不是說被外人收買,或者說有其他危害公司核心利益,更多是自身地位發生變化,以及從以往單純的環境裡出來後,接觸到更多的複雜事務以及物質及精神上的誘惑,心態會發生微妙的變化;團隊內部也會出現分化跟不可避免的矛盾、衝破。
將這兩家公司內部的關係理順之後,曹沫才不用特彆擔心非洲是不是有誰暗中盯住他,是不是有什麼陷阱正等著他撞進去。
說到底,策略也好,陰謀詭計也好,都需要建立在相應的實力之上。
這一次他也是有了足夠的實力,才能輕易說服斯特金轉頭跟他們合作,才有能力火中取栗,去奪韓少榮盯上的肥肉。
而同時也是絕對實力的緣故,曹沫這次有把握給陸家以重創,但就算最後能成功將這塊肥肉從韓少榮嘴裡奪下來,他也不指望這次能真正打擊到韓少榮什麼。
這次回國從新加坡轉機,飛抵新海時,是淩晨六點鐘。
曹沫本不想成希太早從暖和的被窩裡爬起來,但抵達機場還是看到不停打哈欠的成希,站在大廳裡翹首相望。
“夜裡才睡幾個小時,還趕到機場來?”曹沫抓住成希要捂嘴巴的小手,看著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笑著問道。
“昨天夜裡跟你通過電話,我就上床睡覺來著,想著睡六七個小時怎麼也夠,卻失眠兩點鐘才迷迷糊糊睡著!”成希說道,“你說你今天都有工作安排,我要不來機場,豈不是要等到夜裡才能見到你?現在見到你了,我可以回家睡回籠覺了!”
“我約了沈濟還有陳暢她的老總葛軍一起吃早飯,你也陪我過去吧——”曹沫拽住成希的小手說道。
他這次回非洲待了都不到一個月,但這一個月的形勢變化卻比過去三五年還要波瀾詭譎。
國際原油期貨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內,就比最高點跌去一半都不至,每桶從最高一百五十美元回落到七十美元以下。
鐵礦石、銅精礦以及棕櫚油、可可粉等幾乎所有大宗商品指數,都呈現不同程度的大跌。
全球航運指數更是暴跌到就剩高點時的三分之一,但都還沒有止於下跌的趨勢,這也導致全球造船業率先陷入危機的泥坑之中。
一家家船東都寧可放棄訂金,也都紛紛撕毀合約,大批新船出不了廠,已經使得一批造船廠陷入經營困頓的危機之中。
卡奈姆的成品水泥在兩個月內暴跌一半,目前已經跌到每噸一百二十美元,迫使相當一批水泥廠停業,才止於跌勢。
即便大家都知道經濟危機席卷而來,美元等貨幣貶值,會強有力支撐住黃金價格,但錢荒的影響還是不容小視,九月下旬時國際黃金價格也跌破每盎司七百美元。
天悅工業在西非開拓市場銷售的摩托車、皮卡,也是按月大幅下滑。
這些都是曹沫以及其他天悅係各公司管理層能直接感受到的寒流。
而其他行業也都初露狼籍跡象,曹沫這次回來就會特彆的忙碌,沈濟、葛軍、錢文瀚都等不及他歇一口氣,已經約好他到新海下飛機後,就直接找個地方一起吃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