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聽到這兩個字從沈星若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陸星延整個人都像通了電似的,麻了下。
她聲音是清清冷冷的,可“哥哥”這兩個字落在他耳朵裡,卻聽出了點甜甜的味道。
很見鬼。
他心裡忽然想要再被她羞辱一次。
但除了他,其他人好像都沒覺得,沈星若按他剛說過的話噎他一遍有任何其他意味。
許承洲拍桌瘋笑,“茶毒哈哈哈哈哈真是笑skr人!”
“不是,延哥你教育我還一套一套的,不行了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李乘帆抱著肚子一抽一抽的。
陳竹白了他們一眼,滿臉嫌棄,“你們幾個真是丟死人了,都閉嘴吧你們。”
和陸星延比較熟的嘲笑起來自然沒什麼顧忌,但403寢的三個女生還有阮雯,都是想笑卻不敢笑,隻好掩唇半憋著,憋得臉頰通紅。
陸星延回過神來,乜了他們幾個一眼,又隨手拿起筷子,在碗邊敲了幾下。
“有什麼好笑的,傻逼一樣,要不要給你們一人配一個碗蹲路邊要飯,讓你們笑個夠?”
他剛說完,許承洲就很不給麵子地“撲哧”一聲,又帶領了新一輪的嘲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星若最後那聲“哥哥”,陸星延這會一點脾氣都提不起來,連帶著對這幾個飄到天上的光明頂教徒也格外仁慈,隻冷眼瞧著,並沒有什麼動作。
沒一會,何思越提了一袋飲料進來。
見他們在笑,他也笑了下,隨口問:“都到了啊,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班長我跟你講,剛剛陸星延……”
李乘帆剛開口,對他仁慈了五分鐘的陸星延就冷不丁一腳踹上他的椅子腿,態度來了180度大轉變——
“你這麼能逼逼怎麼不去說相聲,橫豎成績也就這樣了,學門手藝還餓不死你。”
李乘帆被踹得往趙朗銘身上一歪,撐著椅子邊坐起來,邊笑邊說:“不是,我現在去學手藝,那不是沒機會茶毒你這根正苗紅的好少年了嗎?”
說完他暗暗表揚了下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腦袋瓜子轉得也太快了,然後又憋不住開始“哈哈哈哈”瘋笑起來。
“帆爺你真是個狼人臥槽……”
趙朗銘剛喝了口水,一下沒忍住又撲哧了出去。
何思越沒聽太明白,把塑料袋放桌上,又把買的飲料都拿出來。
他買的飲料裡有檸檬茶紅茶,還有茉莉花茶。
許承洲就坐何思越旁邊,一見這些就直搖頭,嫌棄地把茶挪遠了點,一本正經道:“不行不行我不喝這個,茶毒,茶有毒。”
“噗……”
“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真的,我要笑死了!”
陸星延這輩子也是沒受過這種委屈了,被懟了半天,偏偏也沒有很生氣。
沒一會,菜上了桌,陸星延把外套脫下來。
隻有李乘帆評價了一句“哎延哥你夠騷啊還穿粉色”,其他人都沒在意,更彆提把他這衣服和沈星若的聯係起來了。
也不怪誰,實在是今天這些人撞色的太多。
要說撞個藕粉都是情侶裝,陳竹還和許承洲撞了個熒光綠,那得成螢火蟲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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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川菜口味的店。
他們點的主菜是雙層紫蘇蛙蟹鍋,另外還有蛙蟹吃完後可以放進去的配菜,以及一些小炒,燒烤。
沈星若試了一道椒香魚片,魚片很嫩,口味也不錯。
可圓桌轉來轉去,那道菜她每次還沒夾兩下就轉走了。
她其實不是拘謹的人,但她以前經常和爸媽出門吃飯,早就養成了在圓桌上從不轉菜的習慣。
陸星延坐在她對麵,好幾次不經意覷她,發現她都不動聲色地盯著那道椒香魚片。
陸星延喝了口水,忽然喊:“許承洲你彆他媽一直轉,玩陀螺呢你,把那個雞丁轉我這來。”
宮保雞丁在椒香魚片的正對麵,等雞丁到了陸星延麵前,椒香魚片也正好轉到了沈星若麵前。
沈星若好像想到了什麼,正準備抬頭望一眼。
不防旁邊何思越忽然夾了塊魚片放到她碗裡,“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吃這道菜,你多吃點。”
“……噢,謝謝。”
何思越笑,“你是不是小時候就喜歡吃魚,我從小就聽老人說什麼,喜歡吃魚的腦子聰明。”
沈星若說:“也沒有從小喜歡,主要是以前在彙澤,那邊漁業比較發達,不管到哪都能吃到魚。”
“說起來,我也去過一次彙澤,彙澤……”
“……”
陸星延萬萬沒想到,這一筷子雞丁他還沒夾到碗裡,對麵那倆倒先聊上了。
何思越和沈星若聊得還挺好,起碼不會聊著聊著出現“天潢貴胃”和“茶毒”之類的奇怪詞語。
見沈星若細嚼慢咽地吃完一塊,何思越準備再給她夾一塊。
沈星若推托,說自己來就可以。
兩人正說話,陸星延忽然麵無表情地按著桌麵轉了轉,將魚轉到了自己麵前。
何思越:“……”
沈星若:“……”
陸星延沒抬眼,隻望著眼前的魚。
他對魚實在沒什麼興趣,索性又轉到陳竹麵前,說:“你不是喜歡吃魚嗎?吃。”
陳竹吃蟹正吃得歡,眼睜睜見陸星延把她的蟹給轉開了,塞來一盤魚,她一腦子問號。
我他媽什麼時候喜歡吃魚了?
“你神經啊,我喜歡吃的是三文魚壽司。”
陸星延看都沒看她一眼,“不都是魚?你從海帶湯裡弄片海帶包點飯不就是壽司了?崇洋媚外。”
陳竹:?
沈星若頓了頓,又繼續和何思越說話。
-
這頓飯吃完已經九點。
氣氛還好,但也說不上特彆熱烈,畢竟有些人根本就不熟,隻是因為沈星若陸星延才坐到一桌。
像阮雯這種乖寶寶,平素連自己班上的陸星延李乘帆,都從來不敢搭話,更彆提三班的許承洲他們了。
吃完沈星若去結賬。
她早就做好了實在不行就用生活費的打算,可聽她報了桌號,服務員忽然說:“你們桌有人買過單了。”
沈星若往後望了望,略感意外。
那服務員還在說:“就穿粉色衛衣那個,長得挺帥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衣服和你一個顏色。”
沈星若:“……”
陸星延像是有感應般,抬頭望了眼收銀台,兩人視線在半空交接。
沈星若回過頭,又問服務員,“他什麼時候買的?”
從頭到尾,陸星延都沒起過身。
“就他剛進來的時候,辦了張儲值卡,說你們桌點完菜,直接從他卡上買單就行,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沈星若說了聲謝謝,沒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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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許承洲幾個提議去ktv。
可阮雯她們顯然吃這頓飯就已如坐針氈,很不自在,忙說家裡有門禁,要早點回去。
沈星若也說累了,要回家。
李聽不急,但她三個室友都要回去,她也沒什麼立場留下。
平時她雖然跟陳竹玩,但都是混在一群三班女生裡。
陳竹壓根就沒把她當回事,單獨拎出來,兩人也不熟。
這麼多人要走,ktv的局自然攢不起來。
翟嘉靜李聽還有阮雯是一個方向來的,能搭同一趟地鐵回去。
何思越問了下石沁,發現並不順路,於是又問沈星若,“沈星若,你家在哪個方向?”
“落星湖。”
沒等何思越接話,許承洲就先說了,“陸少爺家也住落星湖,欸你們倆住得挺近的。”
李乘帆:“那延哥你順路送若姐回去,那麼近。”
這兩個人,一晚上狗嘴裡狗牙都沒吐出來一顆,這會終於說句人話了。
陸星延看了他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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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家的地鐵上,阮雯小心翼翼地鬆了口氣。
翟嘉靜坐在她旁邊,給她遞了瓶水,又關心道:“阮雯,你還好吧?”
阮雯忙擺手,有點拘謹地說:“謝謝,我沒事,就是今天和他們男生一起吃飯,有點緊張。”
李聽轉頭瞥了她一眼,繼續玩手機,顯然是有點看不上。
翟嘉靜又安慰說:“我也和他們不熟,吃飯是會有點不自在。”
“開始星若說吃飯,我沒聽清楚,還以為隻有我們班的幾個同學,早知道人這麼多,就不去了。”
阮雯解釋,“我倒是知道還有三班的,其實他們人都挺好的,怪我自己膽子小,剛剛在飯桌上玩遊戲都接不上。”
提起沈星若,李聽就想起陳竹那殷勤的樣子。
對比平日她和三班女生一起玩時陳竹對她的冷淡,她心裡很不爽。
而且她一直對許承洲有點意思,今天許承洲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心裡更是不舒服了。
她放下手機,接了翟嘉靜的話抱怨道:“不是我說,沈星若請吃飯就請吃飯,乾嘛一下子弄這麼多人一起,大家又不熟,多尷尬。”
“你彆這樣講,這和星若有什麼關係。如果覺得尷尬,一開始其實就可以不去的,而且氣氛挺好的,哪裡尷尬了。”
阮雯認真反駁了這麼一句。
李聽一時被堵著了。
翟嘉靜又忙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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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星延和沈星若在路邊等出租,等了好一會也沒見空車,陸星延用打車軟件排了個隊。
臨近夏日,晚上的風沒前段時間那麼涼了。
陸星延外套脫下來就沒再穿回去,好像也不冷的樣子。
大約是乾站著無聊,沈星若忽然問:“你剛剛怎麼不送陳竹走?”
“我為什麼要送她,我和她又不順路。”
陸星延不假思索。
“你不是喜歡她嗎?”
“……?”
“誰跟你說的,我沒有。”
沈星若轉頭望他一眼,沒說話。
倒是陸星延忽然腦補出很多種可能。
他知道,他們這群人的八卦在年級裡向來就傳得多,他以前也不怎麼在意。
經過許承洲他們幾個大喇叭胡吹海吹,他的一世英名也不知道在外麵被毀成了什麼樣。
他自顧自找補,“你是不是聽誰說什麼了,都是瞎猜的,陳竹他們和我初中就是同學,大家經常在一起玩,我以前是對她……也不是,我是覺得她人還挺好的,也不是喜歡你知道吧,都怪許承洲他們幾個,我……”
“……我隻是隨便問一下,你不用解釋這麼多的。”
陸星延:“……”
咳了兩聲,他又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彆說我,你是不是喜歡何思越?我看你倆每次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不如你跟王有福申請和他同桌得了。”
“何思越?他人挺好的。”
陸星延:“……”
“雙商很高,人很體貼,很有責任心,懂禮貌。”
陸星延:“……”
“你等會把這桌飯的錢轉我微信上。”
“不過他沒你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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