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來人佝僂著身子,一手負後,麵帶微笑的看著兩人。
那蒼老的麵龐上滿布歲月的痕跡,花白的鬢角,眼角的皺紋,看起來都與普通的老人無異,仿佛就是個街角出來逛街散步的老大爺一般。
隻是那在看到陳樂時,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帶著幾分銳利的精光,證明他絕對沒有老去,身上的銳氣尚未喪失,隻是隱藏的比過去更好了而已。
那一抹精光,讓陳樂確認了,對方還沒化成普通老人,還是那個能隨時暴起把人斬於馬下,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的大將。
袁冰瑤有些疑惑,“文管家?”
說完才發現自己跟陳樂靠的太近了,兩人臉貼的很近,看起來跟要接吻似的,連忙拉開距離。重新站定身子。
一手捋著頭發,一邊裝模作樣的問了句,“你怎麼到這來了?”
看到兩人的姿勢,文宇眼神中閃過幾分異樣,不過馬上掩飾了過去,隨即剛想回答,忽然又有些疑惑的看向陳樂,“我們是在哪裡見過嗎?”
因為那句“是你”是陳樂說的。
聽語氣感覺對方好像見過自己似的。
這讓文宇挺不解的。
文宇當然沒見過陳樂,陳樂見的也是袁冰瑤夢中的,十多年前的文宇,甚至還把對方砍了。
所以,現在在這個校外的包廂裡,突兀的再遇對方,陳樂還是很驚訝的。
陳樂微笑回答,“看錯了,你像我爺爺!我差點以為是他呢。”
文宇一聽,頓時露出了幾分慈祥而溫厚的笑容道,“那你爺爺一定也是個很慈祥的人吧。”
“不,他是腦癱,喜歡到處亂跑,死野外好多年了,屍體也不知道被哪裡的野狗啃完了吧。”
“……”
這話讓文宇有些不解的盯住陳樂,皺了皺眉頭,他感覺陳樂像是在罵自己,咒自己腦癱,被野狗啃骨頭,但又說自己像他爺爺,沒人會這麼說自己爺爺吧。
難道隻是在陳述事實?
他能從陳樂的語氣中感受到幾分藏不住的敵意,但又覺得自己跟對方沒有交際,也沒見過,應該沒有私仇才對。
所以,一時有點拿捏不準。
陳樂的敵意很簡單,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夢裡的情景,應該就是還原3歲袁冰瑤的記憶。
當時袁從龍的憤怒的命令是,把苗雪茵剁碎了喂狗,因為夢裡有自己阻止了,這事沒發生,但在現實中,在十多年前的現實中,可沒有人阻止,所以,現在冰瑤母親的遺體……
這隻老狗絕對忠實的執行了主人的命令!
把那個可憐的,善良的,為了女兒獻出性命的溫柔母親……
陳樂渴望親情,也不許彆人踐踏親情,尤其無法接受那些侮辱這麼偉大的母親的人!
所以,縱然他已經很努力的隱藏了,還是難以掩飾話語中自然流露出的敵意。
文宇在又仔細的觀察了下陳樂,確認自己從沒見過對方之後,也就不多想了,隻把陳樂當成是個普普通通的,看上袁冰瑤姿色,或者財富的大學生。
隨即看向袁冰瑤道,“小姐身子弱,今天來給小姐送點進貢的雪蓮,人參,補補身子,下人說小姐預定晚上七八點回來的,我在那等了許久,這都十點多了小姐還沒回家,也讓人不要來接,所以有些擔心,特過來看看!”
“哦,我沒事,而且我身體好的很呢。”
袁冰瑤解釋道,“在跟同學吃飯呢,一起出去秋遊,回來都沒吃晚飯,就順便請同學吃個飯,這麼晚就不麻煩司機大叔了,等會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好。”
文宇連連搖頭,“那怎麼行,那怎麼行,小姐一個人坐夜車回去多危險,最近什麼滴滴司機,出租車司機犯罪的一大堆,這太危險了。”
“文管家,你想太多了,這點自保能力我還是有的。”
袁冰瑤在麵對守陵人那種跨越了無數級的絕世高手時,確實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她很清楚,那時候自己近身都近不了,稍有一點異動馬上就會身首異處,當時的第六感就是這麼明明白白告訴她的,在絕對實力麵前,她那點小計謀顯得十分可笑。
但對於普通人,她可是玩弄人的好手!
“還是要安全第一。”
文宇說著直接往旁邊一站,“小姐是還要用餐嗎,那老奴就在這守著吧,防止有人打擾。”
一般守門肯定都是守在門外的,文宇這直接站在門裡邊,表麵說是守護袁冰瑤用餐,實則就是要盯著兩人,防止兩人做什麼了。
有外人在,袁冰瑤也不好再繼續跟陳樂聊下去,她本來就不是來吃東西的。
“沒事,我正好吃完了,我們回去吧。”
“那也行,”文宇點頭,“如果回去小姐餓了,讓丫鬟做點就是。”
袁冰瑤說完,再次看了眼陳樂,眼神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意思是讓陳樂不要忘記他說過的話,還有些事就下次再說吧。
然後帶頭走了出去。
直到看到袁冰瑤走出門,文宇這才衝陳樂點點頭,微笑道,“請慢用,如果還有不夠的地方,可以儘管加菜,賬我們會結的,打擾了。”
說完,才佝僂著身子,慢慢退了出去,也不管後邊陳樂傳來的一句,“不用,我也吃完了”,陳樂的回答對他而言,無關緊要!
這也是陳樂難得的,有人請客,他還直截了當拒絕的,看著滿桌的菜,根本沒一點食欲,實在有點倒胃口!
因為他很清楚文宇為什麼會來。
陳樂就這麼靠在窗口,一直看著文宇撐著傘送袁冰瑤上車,然後黑色轎車的尾燈,在細雨彙總絕塵而去。
很明顯,對方一直在校門口布置了暗哨盯著袁冰瑤,所以馬上能找到這個餐廳,至於原因也很簡單,畢竟這都10點了,袁冰瑤還跟一個男同學單獨出來吃飯,孤男寡女肯定讓他擔心啊……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讓袁從龍擔心吧。
這若是一個普通的慈祥的父親,擔心自己女兒走夜路的安危的話,陳樂一定會很感動。
可若是一個拿自己女兒當工具用,擔心在被自己兒子得手前,會先被彆人糟蹋,從而時時刻刻派人盯著的老畜生的話,那就有點令人惡心反胃了。
陳樂小聲咒罵了句,然後就這麼靠著窗戶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遠方,陷入了長長的思索中……
他在夢中,很僥幸的殺過袁從龍一次,但那是夢……
現實中,自己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