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富貴是請假過來的，他過來除了給老伴送飯，看看病床上的兒子外，他一會就要回工地繼續上班。

在他從口袋摸出一根很普通的大前門香煙，正準備點著吸幾口的時候，一個女護士進來冷冷地說道：“請注意，病房裡麵禁止抽煙！”

“是，是，對不起，我忘記了！”平常做那泥水工，實在是太累太苦了，有幾個不是抽煙或者喝酒緩一緩的？

但是，又因為抽煙喝酒，反而讓自己的體質變得更差。即使是那樣的情況下，一般來說，還是少不了那些煙酒。

以宋富貴現在的收人，實際上，收人不低，一個月下來，同樣有一萬多，少的時候也有七八千，但是除掉給宋吉的每個月的治療費外，實際上，剩下隻夠他和老伴的日常花銷。

平常，買煙買酒，同樣是選擇最便宜最普通的大前門，二鍋頭這些煙酒。平常那些工友，看到他那個樣子都是笑他，那麼辛苦賺來的錢，怎麼不給自己喝點好的酒，抽點好的香煙。宋富貴自然也想那樣，但是現實不能那樣。

那個女護士離開後，宋富貴有些尷尬地看著葉晨兩人，葉晨則是說道：“阿叔，不如我們到外麵談一談。”

宋富貴正想出到外麵吸那根香煙，在醫院設計的一個吸煙區是可以吸煙的，葉晨和他來到那裡坐下的時候，宋富貴再掏出那根香煙點燃。

他看得出，葉晨並不是吸煙的人。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葉晨會是找他出來？

宋富貴舒服地吸了一口煙，噴出煙霧後問道：“同學，你有什麼要問的嗎？”

“阿叔，以宋吉現在的情況，你有考慮過他的以後嗎？”葉晨問道。

“當然考慮過，你看我，實際上，年紀四十多而已，但是現在頭發都全部白了，雙手有些時候也是沒有什麼力氣。小吉的情況，我真的不知道以後如何，現在每個月，即使有醫院醫保的情況下，剩下的治療費和醫藥費，還要交一萬多，我在工地的收人，大部分都交到裡麵了。”

“但是，按照我的身體狀況，我在工地上，不知道還能打幾年工，以後沒有收人了，如果小吉還沒有醒來，我真的不知道以後怎麼給他交治療費？不怕告訴你，我向家裡那些親戚朋友借錢，他們都害怕了，每次看到我的時候，都遠遠躲開。甚至，有的讓我放棄了小吉，讓他在醫院自生自滅算了。”

“但是，我就他一個兒子，我怎麼能那樣做？隻要他還是有希望醒來，我都會做到我動不了的那一天！”宋富貴連續吸了幾口香煙說道。

如果是在其他時候，宋富貴可能還不會那麼囉囉嗦嗦，將那些事說出來。但是，他看得出，葉晨這個年輕人應該不錯，現在問起那些事的時候，也就情不自禁說出來。

他並不是希望得到彆人的可憐，隻是他想將那些事說出來而已。聽到這裡的時候，葉晨反而覺得宋吉的父親更可憐。幾年下來，因為兒子的事，反而變得更老，更憔悴了。以現在宋富貴的情況，怕是真的那樣過度工作，熬不了多長時間。

“阿叔，那你知道當初宋吉怎麼會那樣出現那樣的情況？”葉晨問道。

“知道，我當然知道了，他是在外麵的路上被人開車撞到的，然後送到醫院治療，也就那樣了。”

“那當初那個司機有沒有抓到？他有賠償嗎？”葉晨問出來的時候，宋富貴搖搖頭。說明當年的車禍，並沒有將那個司機給找出來。

“那你還聽到其他傳聞嗎？”葉晨再問道。

“傳聞？你是說小吉和她女朋友的事嗎？我不太相信這件事！”宋富貴說道。宋富貴來到上海那麼長時間，平常宋吉那些同學過來看望宋吉的時候，肯定把當年兒子在學校裡麵的事說出來了。

要說剛開始，宋富貴同樣懷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徐家人做的？徐家人真的那麼狠毒？但是，後來，想了想，他覺得可能又能乾什麼，不可能又能乾什麼？至少，那個女娃都患上精神病了，可能情況更慘，他去追究那些同樣沒有用，同樣也是追究不了。

“其實，我也是一個中醫醫生，剛才我給宋吉檢查的時候，我認為有幾分可能讓他醒來！”葉晨說道。

“你？不會吧！”對於這句話，宋富貴實在是太長時間沒有聽到了。每次瑞金醫院的主治醫生給宋吉做檢查的時候，最後都是搖搖頭，並且隻是說到希望有奇跡發生而已，至於什麼什麼醒來的機會，沒有一個醫生會說到。

“阿叔，我真的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給宋吉進行治療，並不會收取任何費用。”以宋吉現在的情況來說，可以說是最糟糕的情況。如果有百分之一醒來的可能，宋富貴都會同意治療。

但是，葉晨這個人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這樣的年輕人，真的可以治療好自己兒子的病嗎？真的可以讓他重新醒來嗎？

“那你是學什麼醫術的？”宋富貴深深吸了一口大前門後問道。

“我學得是中醫術，如果可以，我準備通過中醫針灸和中醫藥物來對宋吉進行治療。”

“中醫啊！”對宋富貴來說，他在鄉下長大的，對中醫要比西醫熟悉，同樣知道一些很厲害的中醫醫生。

但是，在之前，一直都沒有遇到過，即使是瑞金醫院中醫科這裡，同樣是有醫生過來給宋吉治療過，但是最後的結果，同樣是不了了之。

本來按照宋富貴的想法，在醫院這裡的治療費和住院費太高，他想將兒子送回老家治療算了。

但是，醫院的主治醫生醫生和他說了，如果真的要送回去，可能到時宋吉會出現腦死亡的情況，那種情況下，就不是植物人了，而是真的變成死人了。

這樣的情況下，宋富貴自然不敢了。

“沒錯，我有四五成的可能治療好宋吉的情況，可以讓他能夠再重新醒來。”葉晨再次說道。這四五成的可能，相當於一半的可能性，在醫學上，概率也是非常大了。

但是，他想不明白，即使葉晨是兒子的校友，又會是為什麼，無緣無故來給兒子進行治療呢？

雖然剛才葉晨已經和他說過了，自己不會要任何費用，但是真的有那麼大塊的一塊餡餅從天上掉下來嗎？

“阿叔，你們夫婦倆可以思考一下，到時再做決定，等我明天來的時候，你們再做出決定！”這件事的關鍵點，還是在宋吉的父母上，如果他們不同意，葉晨自然不可能給宋吉治療。

“好的，今晚我會好好考慮一番！”宋富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