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妖怪出來了。”老五一臉恐懼的指著老宅。
“不要怕,幻化為人形的妖物不會比陰魂更難看。”莫問擺手笑道。
老五聞言立時心中大定,實則令他心定的主要是莫問從容的神情。
老宅內的腳步聲並不急促,甚至有些緩慢,幾聲過後莫問便聽出了異常,常人的腳步聲雖然輕重緩急有所差彆,卻都有一定的節奏,但老宅內傳出的腳步聲卻並不是常人的步速和節奏,落腳的聲音很不勻稱。
片刻過後腳步聲到了院門處,老五越發的緊張,甚至開始發抖,與之相比莫問要從容的多,這種從容有一半源自於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還有一半得益於青陽子和古陽子的教誨,道人者代天行事,行止要有度,遇事當從容。
院內隨即傳來了抽拉門閂的聲音,老五聞聲更加緊張,直視著老宅的木門,雙手緊握金錢劍凝勢聚力。
此時的大門都是往內開的,門閂被拉開之後大門隨之向內打開,一個幾乎與院門等高的巨人出現在了二人麵前,入目所見,這一巨人下身圍有粗陋的草裙,上身**,其胸前的兩處偌大凸起表明它乃是雌性妖物幻化,身上的肌膚呈灰黃顏色,較人要粗糙很多,其麵孔為偌大的苦瓜長臉,有七分像人,隻是五官很是醜陋,猛然一看著實嚇人。
那妖物見到院外的二人先是一愣,隨後便瞪眼咧嘴甕聲開口,“嗚……”
“嗚你個頭啊。”令莫問沒有想到的是妖物話未說完,老五便衝了上去,高喊著揚起手中的金錢劍向站於門內的妖物砍去,實則真正的恐懼源於不可預知,一旦見到妖物的真麵目,恐懼反倒會大大消減。
老五這一劍是卯足了力道的,一劍過後隻聽得一陣劈裡啪啦,金錢劍乃是由絲線串聯而成,哪能像尋常刀斧一樣使用,一劍過後瞬時散架。
那妖物開門之後注意的隻是站位靠前身穿道袍的莫問,未曾想到其身後的老五會忽然發難,事發突然不由得愣了一愣。而老五一出手就失了兵器也是一愣,不過他的反應較那妖物要快,一愣過後隨即回神,彎腰拾起一塊石頭衝那妖物扔去。
那妖物見狀抬手想要抵擋,卻是慢了半拍,已然被石塊打中了腦袋,老五一擊得手,立刻低頭再找,院門外多有石塊,想必是頑童扔砸所積,老五抓起其中瓜瓢大小的石塊再度向那妖物衝去,劈頭蓋臉一通猛砸,那妖物雖然高大,反應卻很是緩慢,一時之間隻是抬臂抵擋,並未出手攻擊。
“老爺,快動手。”老五手上不停,轉頭高喊。
莫問聞言並未動手,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門內的妖物,這個妖物行動如此緩慢,當不是禽獸變化,此外它開門之後並無陰氣散出,反倒是陽氣撲麵,此妖究竟是由何物幻化。
老五雖然不懂動手不留情,留情不動手的戰術戰法,卻知道不能給對手喘息之機,抓著石塊拚命打砸,那妖物何曾見過這種潑皮打法,一時之間竟然被他搞了個手忙腳亂,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老五眼見於此,膽氣越發的壯了,連連高喊,出手頻頻。
那妖物吃痛,終於怒了,左手擋住老五的攻勢,右手抓向他的脖頸,老五見狀急忙施出身法閃至院內,自其背後砸其後腦,那妖物轉身再抓,老五再施身法加以躲避,閃過之後繼續打砸。
“老爺,以前來的那些抓妖的道士肯定是騙錢哄飯的,這家夥是個草包啊。”老五占了上風,大為得意。
“莫要輕敵。”莫問出言告誡,老五所說並不正確,先前來的那些道人之所以降服不了這個妖物,可能是他們用了對付尋常妖物的方法,而眼前這個妖物毫無陰氣,尋常的方法自然不會見效。
“沒事兒,它抓不到我。”老五閃至妖物左側,抬手又是一記。
這一記可能擊中了妖物的痛處,妖物大怒,速度快了不少,抬手將老五手中的石塊打飛,反手一掌將他打趴在地。
“老爺,快幫忙。”老五翻身而起衝莫問求救。
“敵之不過,你當如何?”莫問聞言仍然沒有出手,他已然看出這個妖物不難降服,趁此良機讓老五多大練習,日後再有降妖除魔之事便不至於慌張。
“老爺,這都啥時候了,你咋還咬文嚼字啊。”老五憑借身法慌忙閃躲。
莫問聞言並未出手,而是提氣躍上了門樓,老五受其啟發,立刻如法炮製。
“老爺,你為啥不打它?”老五言語之中不無怨氣。
“妖物鬼魅多非善類,日後危急之事當不會少,此番拿這夯貨演練一番,也可得心中有數。”莫問低頭打量著院內的妖物,那妖物並不會上房,甚至不會說話,隻是在院內嗚嗚喊叫。
“妖物幻化成人,若口出人言表明其成精日久,便需小心。若不能說話當無甚道行,亦就不難對付。”莫問趁機向老五傳授常識。
老五此番正在揭瓦扔砸下方的妖物,聞言急忙點頭答應。
“還有,妖物幻化人形,若是肌膚細白,當是道行高深,若是肌膚粗糙,便是成精不久。”莫問抬手指著院中的妖物衝老五說道。
“老爺,這家夥是啥變的,怎麼長的這麼難看?”老五此時已經不再膽怯,拋扔瓦片也隻是戲弄而並非扔砸。
“不得而知,”莫問說話之間自懷中取出畫符事物,隨手畫寫黃符一道遞與老五,“下去試它一試。”
“這是啥符?”老五探手接過了符紙
“火符,尋常降妖隻需以陽法相克,此物本身為陽,故此不得用陰陽之法,隻能先辨其五行所屬,再以五行符咒克之,我懷疑此物乃草木成精,便以火符先試。”莫問說道。
老五聞言恍然大悟,縱身掠下門樓,忽閃之間將那火符貼到了妖物的額頭,隨著一聲吃痛的吼叫,妖物消失無形,符咒飄然落地。
“哪兒去了?”老五唯恐妖物暗中偷襲,急忙掠回了門樓。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而是站立門樓環顧左右,片刻之後將視線定格在了門口那棵老楊樹的身上。
“樹精?”老五根據莫問所望,猜到了先前的妖物是由門口的那棵老楊幻化。
“然,此物本為陽木,故此日久成精之後不見陰氣。”莫問點頭說道,
“陽木?陽木怎麼有這個?”老五抬手指著自己的胸脯。
“便是陽木也分雌雄,不然如何繁衍。”莫問躍下門樓,走到楊樹旁打量著這棵楊樹,此樹生長當是有些年頭了,有兩抱粗細,高達數丈,枝葉極為繁茂。
莫問打量楊樹之際,老五自院中跑了出來,捏著那張符咒就往樹乾上貼,一貼之下隨即滑落。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黃符用過一次便不可再用。”莫問出言笑道。
“老爺,你再畫一道。”老五探手索取。
莫問並未畫符,而是抬手指著楊樹衝老五說道,“你當記住,但凡草木成精,本體皆不可變化,隻能神識出竅,似這種陽木成精,白日亦可現身。此外它們都行不得遠,活動區域不會超過樹根所及。”
“它的神識縮回去了,怎麼才能把它弄出來?”老五問道。
“不忙降它。這棵楊樹長的有些蹊蹺,樹蓋北斜,籠罩宅院,與尋常楊樹大為不同,必有緣故。”莫問轉身走向宅院。
老宅的院子裡長滿了雜草,院子裡的正屋和馬廄殘有垣壁,屋頂多有殘缺,而三間東廂卻十分的完整,推門而入,隻見東廂裡的兩道內壁已經被推倒,南北貫通,房間的地上堆疊著大量的木板和木條,南北疊放,呈長條形狀。
“老爺,怎麼這麼多木頭?”老五不解的看著堆疊的那些木頭。
“不得知曉。”莫問緩緩搖頭,沉吟過後畫符一道靠近了那堆木頭,符咒靠近木頭之後微微後擺,並未貼上。
“老爺,你在乾啥?”老五不明所以。
“這些樹木皆為乾屬。”莫問收回符咒皺眉說道。
“乾屬怎麼了?”老五追問道。
莫問並未回答老五的問話,而是轉身向外走去,老五見狀急忙跟隨而出。
回到院子,莫問抬頭上望,隻見那楊樹北探的巨大傘蓋遮住的正是東廂所在的這片區域。
片刻過後莫問收回視線向外走去,出得院門默然向南。
“老爺,你乾啥去?”老五疑惑的問道。
“繼續趕路。”莫問低聲答道。
“那樹妖咋辦,不降了嗎?”老五快步跟上了莫問。
莫問緩緩搖頭,並未答話。
“好不容易遇到個妖精,就這麼放了?”老五高聲追問。
“便有罪惡,亦不追罰。”莫問點頭說道。
“為啥啊?”老五一頭的水。
“世間草木多向陽而生,它卻反其道而行之。”莫問止步回頭,看向夜色中的楊樹,良久過後搖頭長歎,“若有人如此待我,粉身碎骨亦不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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