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開頭難,研創內丹法門如同滾雪球,最難的是初期,很難凝聚一團積雪,但是雪團一旦凝聚就會越滾越快,三年之中莫問辛苦研創方才隱約的摸到了內丹術的脈絡,在摸到脈絡之後隻用了月餘就將內丹術徹底參悟透徹,內丹術是建立在大周天基礎上的練氣法門,與外丹法術的本質不同在於內丹術於丹田之內凝結固態丹丸,凝神內窺可見丹丸為金色,如同一輪日烏映照周身,可快速祛除體內俗濁之氣。而外丹術在氣海之中則隻有一團氣態靈氣,蔓延不過任督二脈,四肢不得通達,濁氣不得祛除。
除了本質的不同,內丹術聚集靈氣的速度較之外丹術要快上數倍,原因在於內丹術是自天地之間直接汲取陰陽二氣,百會,湧泉,勞宮皆可吸納天地靈氣,棄五行而取陰陽,令靈氣聚集更加快速直接。
但是參透了內丹術的原理,不表示創立了內丹修行法門,莫問自身雖然可以自體內凝結內丹,但是他凝結內丹是建立在元神不傷的基礎上的,換做他人,經受不住霸道的陰陽靈氣直接進入體內,故此,內丹術雖然參悟通透,但內丹修行法門卻仍然需要細化推敲,不然他人無法習練。
由於內丹修行法門不得完善,故此莫問並未將體內凝結內丹之事說與阿九,整理不出適合他人修煉的內丹修行法門,阿九還是不得脫困。
在斟酌如何緩衝和控製天地靈氣入體的同時,莫問還在參悟元嬰之道,內丹先行而煉神之法不得並駕,充其量隻是一個強大的散仙,不得使用元嬰便不得使用仙法,受本體所限,還是無法與仙人對抗。
臘月二十五,中午,雪後,洞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冷笑。
莫問聞聲睜眼,率先到的是一件五彩羽衣和一件灰白色的道袍,視線上移,發現來者竟然是彩衣道姑和天門道長。
“福生無量天尊,小道長受苦了。”天門道長衝莫問稽首開口。
“福生無量天尊,見過天門真人。”莫問緩慢起身衝天門道長稽首,未曾搭理那正在側目觀看禁錮的彩衣道姑。
“此處如此寒冷,你一肉骨凡胎如何承受的住。”天門道長微微歎氣。
莫問聞言笑了笑,他此時心中很是緊張,根據彩衣道姑的神情來看,她來此之前似乎並不知道他對禁錮進行了如此巨大的改造,與此同時他心中也在忐忑,不知二人臨凡到此所為何事。
“真人如何鶴駕來此?”莫問問道,對於天門道長他一直很是尊敬,甚至有幾分感激,此人對他有授藝恩德,而且當年在彩衣道姑要帶走阿九之時他曾經讓阿九增添了一件禦寒披風。
“你可猜上一猜?”天門道長笑道。
莫問聞言心中一喜,“可是要讓賤內脫困?”
“阿九能否脫困,還得看你如何為之。”天門道長搖頭說道。
莫問聽得天門道長言語,眉頭微皺,沒有接話。
就在此時,一直側目看著禁錮的彩衣道姑轉身看了莫問一眼,冷聲說道,“你若能平息中土的這場戰亂,本座會考慮放她出來。”
莫問聞言抬頭直視彩衣道姑,“元君此來可是代天行事?”
彩衣道姑本就很是不悅,聽得莫問言語陡然瞪眼,天門道人見狀急忙出言說道,“阿九戴罪受罰,歸彩衣元君管製,時逢亂世,你若能立下功勞,彩衣元君當法外施恩,還阿九自由之身。”
“福生無量天尊,得真人和元君看重,貧道惶恐非常,然貧道天狼毫已經損毀,即便有心為天下人出力,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莫問沉吟片刻出言說道。
天門道長聞言眉頭微皺,而彩衣道姑則勃然大怒,“無知小輩,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貧道確實有心無力。”莫問麵無表情,當年他曾經哀求戴罪立功,被彩衣道姑嚴詞拒絕,此事傷他太重,一直難以釋懷。
“你那些許修為逃不過本座的耳目,你內丹已有小成,何來有心無力?”彩衣道姑厲聲責問。
莫問不想激怒彩衣道姑,又不想與之對答,故此低頭不語。
“莫問哪,可不要使性鬨氣,彩衣元君讓你戴罪立功已然是法外開恩了,按照上清戒律,阿九理應受罰,元君先前所為亦不過是秉公行事。”天門道長出言緩和。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天門道長說的有理,二人確實有罪在前,受罰也是理所應當,況且阿九受罰的時間並不長,三年還在他的承受限度之內,按理說應該應承下來,但此事明顯是彩衣道姑自己的主張,其中可能有天門道長的意思,但此事不符合天意,按照真龍出世的時間來推算,此時出山不合時宜。不符合天意就會生出變故,就算出山也不可能平息戰亂,不能平息戰亂,阿九還是不能脫困,這是白忙一場。況且此時他正處於推研內丹修行法門以及元嬰之道的緊要關頭,若是出山,勢必分心。
彩衣道姑見莫問皺眉不語,以為他在裝樣造作,此人為南方靈禽得道,火屬心性,頓時大怒,右手向東揮出一股靈氣,凜冽的靈氣徑直穿過屏障,將禁錮內的靈物揮飛一片。
“你意欲何為?”莫問大怒上前。
“上清所有禁錮皆由本座掌管,你擅自改變禁錮,本座當恢複如初。”彩衣道姑厲聲說道。
阿九此時正在山洞內靜坐,見到陣內草木被毀去一片,急忙出來查看,看罷陣內情形焦急的向西張望,可惜的是她見不到外麵的景物,亦不知道禁錮外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並非因為記仇而不答應,隻是此時出山不合時宜。”莫問無奈,隻能後退讓步。
“元君如何與這小輩一般見識,且容他想上一想。”天門道長再當和事老。
彩衣道姑麵無表情,莫問急忙自心中揣度該如何解釋才能善了此事,未曾想那彩衣道姑見莫問還在猶豫,再度甩手拂袖,一股靈氣再度侵入禁錮將陣內草木又揮走一片,連帶旁邊的阿九亦被掃飛。
莫問見狀反而安靜了下來,此時禁錮內的靈物隻剩下了不足半數,倘若彩衣道姑再動手,阿九辛苦數年所培養出的靈物就會儘數毀壞。
“你若再敢破壞禁錮內的草木,我會讓清羽門雞犬不留。”莫問冷視彩衣道姑。
“你說什麼?”彩衣道姑怒發衝冠。
“我說,你若是再敢破壞禁錮內的一草一木,你飛升之前所在的清羽門會雞犬不留。”莫問一字一句正色重複。
“哈哈哈哈哈。”彩衣道姑氣極而笑,天門道長見事不好,急忙高聲嗬斥,“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怎敢衝元君如此放肆。”
雖然天門道長說話之時一直衝他使眼色,莫問隻是當做沒有見到,側身冷視彩衣道姑,此人連番衝阿九動手,已然激起了他的倔強之心。
彩衣道姑大笑過後忽然抬手發出一股無形靈氣襲向莫問,天門道長看的真切,急忙發出靈氣將彩衣道姑所發靈氣撞偏,被撞偏的靈氣落於西側,所過之處石屑紛飛,徑直將山體豁開一道缺口。
“你這小畜生既然一心求死,本座就如你所願。”彩衣道姑動了真怒,一擊不成,再發一擊。
“天樞子,還不認錯?!”天門道長再度攔下了彩衣道姑的靈氣。
“你如此暴虐狂傲,真不知當年是如何證得這金仙位次的,你今日若不殺我,待來日我尋到機會一定將你這扁毛畜生打回原形。”莫問怒吼。
“彆攔著我,讓我殺了這個小畜生!”彩衣道姑氣急敗壞的急衝上前。
“可恨的雞婆,來給道爺一個痛快。”莫問還罵。
天門道長見二人徹底鬨僵,唯恐彩衣道姑一怒之下真的殺了莫問,急忙拉著彩衣道姑瞬移離開。
彩衣道姑消失之後莫問轉身走向禁錮,在見到禁錮內被毀壞了大半的草木之後再度火起,指天罵道,“老不死的雞婆,可惡的扁毛賊……”
莫問不比老五,混跡市井懂得罵人,翻來覆去隻是這兩句,在見到阿九焦急的在禁錮內等待,方才強壓怒火,刻模傳言,向其解釋剛才發生之事。
“此事你做的沒有過錯,那彩衣道姑頗為自大,巴不得你我感激流涕,你如此罵她,著實解氣。”阿九笑道。
“我知道你在怪我魯莽衝動,隻是不說罷了,我見了那鳥人就生氣,她若真將陣內草木毀去,我勢必去江南端了她的鳥窩。”莫問餘怒不消。
阿九在禁錮內發笑,笑過之後出言問道,“如此這般倒是解氣了,隻怕她不會善罷甘休。”
“我乃上清準徒,北鬥之首,她能奈我何?”莫問說道。先前他之所以衝彩衣道姑無禮是因為彩衣道姑毀壞了阿九辛苦培養的草木,加之此人兩次傷及阿九,故此他才會暴怒。不過雖然暴怒,他卻並未失去理智,他敢辱罵天庭金仙是因為內心深處有恃無恐,隻是這些話除了妻子不能向外人說起罷了。
“你當勤加努力,莫要被她看輕了。”阿九說道。一個聰明的妻子在丈夫暴怒的時候是不會埋怨丈夫的,哪怕丈夫的所作所為可能為日後埋下禍根。
“我已參破金丹要義,至多五年必得大成,你無需為我擔心,我會用心努力,你我團圓之日不會很遠。”莫問傳言。
阿九聞言連連點頭,反手指了指洞外,示意要出去收拾整理被毀壞的草木。
莫問隨著阿九所指,見到那些斷根折莖的草木,心氣又盛,再度破口,“可惡的扁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