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為何有此一問?”拓跋什岐小心發問。
莫問聞言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在心中斟酌該不該如實將此事告知代國。
拓跋什岐見莫問眉頭微皺,誤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心中惶恐,表情尷尬。
莫問見狀出言問道,“王爺可知道九黎蚩尤?”
拓跋什岐聽得莫問言語之中無有不滿,心中陡輕,出言說道,“此人為上古人物,九黎族長,其真實生平少有人知,相傳此人生得牛頭人身,背有雙翼,驍勇非常,雖戰敗身死,後人崇其勇武,尊稱戰神。”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轉而出言說道,“蚩尤雖然被炎黃所殺,卻殘留了一條左臂於世,這條左臂先前供奉在苗疆的祭壇之中,後來被玉清宗的一名道人盜了出來,嫁接屍身,轉移魂魄,那道人自身的魂魄與蚩尤左臂滋生的神識共寄一屍,若是貧道不曾猜錯,此人目前就在燕國境內,而且已經與燕國朝廷締結了盟約。”
“這妖物會為禍人間?”拓跋什岐問道。
莫問緩緩點頭,“王爺不是我道門中人,不知我道門私密,實則道家所用法術借鑒了大量的上古巫術,這蚩尤生前極善巫術,先前大量異類自南方經由地下暗中北上,極有可能是受到了蚩尤的感召。”
拓跋什岐聞言連連點頭,“真人所言極是,西南區域乃蚩尤故土,若是此人神識複蘇,定會重召舊部。”
“那些異類為數甚眾,北上已經半月有餘,眼下蚩尤及其感召的異類想必就在燕國境內聚集運籌,待得準備妥當就會外出尋仇。”莫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尋仇?”拓跋什岐不解歪頭。
莫問放下茶杯出言說道,“炎黃二帝早已神歸虛無,此人要想尋仇隻會顛覆漢室江山,屠殺炎黃後裔。”
“拓跋氏亦是炎黃後裔,此事絕不能坐視。”拓跋什岐急忙接口。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拓跋什岐此舉乃是為了趁機表明代國炎黃後裔的血統,其實他早就知道拓跋氏雖是外族卻是炎黃子嗣,而這也正是他肯幫助代國的主要原因。
“事關天下蒼生,真人但有差遣儘管下諭,代國無有不從。”拓跋什岐鄭重表態。
莫問聞言笑了笑,拓跋什岐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看的長遠,知道隻要跟他保持友好的關係這天下遲早會由拓跋氏掌管。
是人就有人性,仙人也是如此,莫問雖然看透了拓跋什岐的真實用意,卻對拓跋什岐的尊重感到滿意,沉吟片刻出言說道,“依貧道看來,蚩尤即便率領異類反撲,亦會率先攻打中原腹地,代國眼下並無戰禍。”
“聖人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前車之鑒不可忘,唇亡齒寒不可為,與其坐視他們南下開戰,倒不如與北方諸侯聯手抗敵。”拓跋什岐正色說道。
聽得拓跋什岐言語,莫問再度滿意點頭,雖然拓跋什岐言談之中引用論語還是為了表明代國尊儒崇道,但拓跋什岐的想法是對的,若是坐視燕國南下,打完北方之後就輪到他們代國倒黴了。
“哎喲,大螻蛄,你咋來啦?”老五收拾妥當自後院來到殿前,見到正殿裡坐著的眾人,笑著上來與眾人打招呼,老五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老五了,皇帝見的多了,王爺根本就沒放在眼裡,進殿之後隻是衝拓跋什岐拱了拱手,隨後便與黃衣郎敘舊。
黃衣郎知道莫問和拓跋什岐正在談論大事,便主動引著老五去殿外說話。
莫問指了指身旁座位,拓跋什岐會意,走到莫問旁側側身坐下,莫問出言說道,“玉清宗和太清宗作何打算貧道不知,我與另外兩名同為上清準徒的同門合議之後定下了分工,由天權子助蒲堅平定北方,由天璣子抵禦異類作祟,那天璣子擅長操控各類飛禽,其夫人亦是上清高功,精通歧黃之術,醫術高玄,若是代國無有異議,貧道想請他前去代國助戰。”
“代國可征調兵馬五萬,”拓跋什岐說到此處感覺不該藏私,急忙改口,“八萬,連帶禁軍能齊八萬,當請天璣真人全權統轄。”
“甚好。”莫問微笑點頭,轉而直身站起取出符盒畫寫符咒一道,上書三清符頭,下綴敖烵名諱,甩手焚燃,於符咒燃燒之時出言頌曰,“上清宗天樞子,有請南海龍族長公主敖氏諱烵前往代國普降甘露,降雨一尺,潤澤全疆。”
“真人如此眷顧代國,拓跋什岐代國人叩謝真人。”拓跋什岐離座起身彎身便拜,求雨的法事道士和尚都能做,但能不能求下雨來可就兩說了,此外尋常道人和僧人求雨禱詞都很是謙卑,而莫問用詞卻極為隨意,通過莫問的語氣就能看出他跟南海龍族的關係非同一般。
莫問起身將拓跋什岐扶進座位,“王爺無需如此,貧道所為不過是代天行事,王爺回國之後還要廣設學府,多開課堂,治國安邦非賢才不能,長治久安非儒道難行。”
“真人所言,拓跋什岐定當轉告皇兄。”拓跋什岐正色點頭。
“老爺,我走了哈。”老五在外麵叫嚷。
“稍等片刻,與我帶封信與劉少卿。”莫問起身走向供桌,取了筆墨回到座位提筆寫了一封短信,老五將信紙揣入懷中,轉身出門。
“我已然告知天權子率雍州兵***北拓進,眼下北方群龍無首,拒敵大事不敢交托旁人,隻能我等親力親為。”莫問衝拓跋什岐說道。
“真人慮事周全,我此番回去當立刻征調兵馬,盼迎天璣真人。”拓跋什岐說道。
莫問聞言擺了擺手,轉而用筆墨自空白的信箋上勾勒出了東北三郡和不鹹山以及代國東側國境的簡略草圖,注視草圖良久,自定州區域畫了一道橫線,他熟悉東北地勢,知道何處易守難攻。
“燕國距離定州尚遠。”拓跋什岐不解的說道。
“天權子率軍北上需要時間。”莫問搖頭說道,劉少卿率領兵馬前往定州並非一路暢通,需要一路打過去。
“我們可先行發兵阻其南下,關內地域博大,若是放任燕軍入關,再想儘數驅退又要費上一番功夫。”拓跋什岐建議。
“萬萬不可,若是代國先行發兵,萬一燕軍改南下為西進,我們如何抵禦的住,代國此戰為輔弼,為奇兵,為後援,卻萬不能為主力。”莫問搖頭說道。
“一切但憑幾位真人做主。”拓跋什岐心中大定,他雖然建議代國先行出兵,卻也擔心燕國會改變進攻目標,莫問如此安排,令他確信莫問是真心眷顧代國的。
莫問抬手拿起那張草圖再度端詳,沉吟過後沒有為代國劃定出兵路線,夜逍遙也不是沒有計謀之人,倘若乾預的太多,怕引起他的不快。
“此處向北一千八百裡進得凉國境內,在凉國麥州有一無崖山,天璣子與其夫人此時就在那裡隱居,王爺回程之時可順道前往接迎,以表誠意。”莫問將那張草圖遞向拓跋什岐。
拓跋什岐聞言連聲答應,接了草圖小心放好,天璣子是莫問的同門,自然認識莫問的筆跡,這張草圖實則就是莫問的引薦書信。
“二位遠道而來,吃過午飯再走。”莫問留客。
拓跋什岐其實並不願與莫問長時間接觸,他尊敬莫問是真,佩服莫問也是真,但他怕莫問,跟莫問相處始終陪著小心,但他此時還有一事不曾確定,隻能道謝留下。
午飯三素一葷,酒水少許,待得酒過三巡,拓跋什岐說道,“天璣真人乃真人同門,這接迎之事代國萬不敢草率失禮,還是等上幾日,待得代國為天璣真人起了宮殿,設了道場再去迎接更加妥當。”
“不需如此,天璣子俗名夜逍遙,人如其名,無甚架子,況且他也不會自代國久留,至多三五年就會飛升證位。”莫問隨口說道。
莫問雖然心細如發,卻無法做到事事明窺,拓跋什岐先前所言其實是曲折試探他會不會將代國交給天璣子,而他以後徹底撒手不管,聽得他如此說話,拓跋什岐徹底放下心來,莫問的幾位同門雖然也有威名,卻遠不如莫問本領高強,他們隻相信莫問。
午飯結束,上茶說話。
“二位稍等,有貴客上門。”莫問感知到敖烵的氣息出現在南方天際,離座起身外出相迎。
貴人出門帶風雨,敖烵騰雲前來,有烏雲隨行,不多時烏雲到得上清觀上空,赤龍現身雲中,變化人形飄然而下。
“先前瑣事纏身,不得前來與真人道謝,失禮失禮。”敖烵左手托著兩方長形木盒,衝莫問單手見禮。
“長公主言重了,請入內奉茶。”莫問側身邀客。
“有外人在,我就不打擾了,直接北上為代國降雨,這木匣之中有七彩龍絲兩匹,與真人一匹,煩勞真人轉交天璣真人一匹,禮物輕薄,聊表謝意。”敖烵將木盒遞向莫問。
“三人同行,為何隻有兩匹?”莫問笑問,當日三人回返之時都有傷在身,各個衣衫襤褸,敖烵細心,看在了眼裡。
“皆有,隻是天權真人那匹有他人贈送。”敖烵嫣然一笑,騰雲淩空。
莫問仰天抬手,目送敖烵騰雲北去。
拓跋什岐是懂禮之人,莫問外出迎客,他與黃衣郎也離開正殿站到了門口,親眼見到了赤龍自雲中現身,世人有幾人有緣得見此等異像。
“此物乃南海龍族所贈,煩勞王爺轉交天璣子。”莫問將其中一隻木盒交給拓跋什岐。
拓跋什岐雙手接過,趁機出言告辭。
莫問將二人送至門口,目送黃衣郎載了拓跋什岐飛走。
二人走後,莫問轉身回返正殿,瑣事基本安排妥當,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練就並催動三昧真火,將體內殘存的濁氣儘數煉化,若能將體內濁氣儘數煉化,不但能夠變化形體,還可容顏不老,除了不能使用仙法,其他種種已經與天仙無甚區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