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一腳踢開被子,盤著腿坐在床上,頭腦掀起一股風暴——
從馬爾代夫回來後,她陷入葉嘉衍試圖害死她的噩夢。
但是,這段時間,她發現了太多疑點。
很多跡象告訴她,馬爾代夫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關鍵在於——葉嘉衍對馬爾代夫的事情知道多少?他和莊雅妍是不是一夥的?
如果不是,他為什麼要配合莊雅妍把她騙到馬爾代夫?
如果是,那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的一個又一個疑點該如何解釋?
她必須調查這件事,從動機到作案計劃,把事情捋得清清楚楚,把真正該負法律責任的人揪出來,讓TA接受法律的懲處。
這樣一來,她以後要用什麼心態麵對葉嘉衍呢?
防著他,顯然不合適。
撩他,她又不善此道。
不完全信任他,但也不把他當成死敵,偶爾撩一下他,順便觀察他的反應——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
事情水落石出之後,莊雅妍的真麵目自然會從現在的麵具背後顯現出來。
江漓漓不知道自己輾轉到幾點才睡著,第二天,是張姨上來把她叫醒的。
鬨鐘響過了,但沒有吵醒她。
她費勁地脫離溫暖的被窩,揉著眼睛問:“葉嘉衍呢?”
“先生?”張姨有些詫異地說,“先生早就起來了呀。我來的時候他剛好往健身房走,這會兒應該在洗澡呢吧。”
“噢。”
江漓漓趿上拖鞋,準備去洗漱。
“漓漓,這是你第一次一醒過來就問起先生。”張姨的眼睛裡滿是對好消息的期待,“你們……?”
“我們什麼都沒有!”江漓漓打斷張姨的遐想,“我就是……隨便問問!”
“……沒關係,一步一步來。”張姨不讓自己表現出失望,以免傷到江漓漓,“早餐準備好了,你弄好了趕緊下樓。今天是周五,你們還要上班呢。”
聽到“上班”兩個字,江漓漓拍拍自己的雙頰,強打精神走進浴室。
洗漱化妝,她總共才用了三十分鐘,出來後馬上收拾好東西,拎著包下樓。
葉嘉衍比她快一步,已經坐在餐廳了,西裝革履,頭發顯示出精心打理過的痕跡,整個人英俊優雅,氣質迷人。
江漓漓想起昨天晚上臨睡前那個決定——
雖然撩葉嘉衍有一定的難度,但她還是決定挑戰一下!
她把包包放到客廳的沙發上,走到餐廳,跟葉嘉衍打了聲招呼,“早。”
“早。”葉嘉衍的目光落在手裡的財經雜誌上,沒有看江漓漓。
江漓漓想這樣也好,免得聊起昨晚的事情,那就尷尬了……
八點整,沈羨寧給江漓漓發了條消息:
“漓漓,你準備出門了嗎?直接去碼頭,我們今天要跟唐律一起去一趟崇山島。”
“唐律跟我們一起去?”
江漓漓發完消息,抬眸看了看葉嘉衍——
要怎麼跟葉嘉衍說?
不但還要去島上,而且是跟唐遇一起去……
哎,等等,這是一個刺激葉嘉衍的好機會啊,她要利用起來!
“我今天還要去一趟崇山島。”江漓漓端起杯子喝牛奶,目光越過杯口看向葉嘉衍,“跟唐律一起去!”
葉嘉衍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到江漓漓臉上,“跟誰一起去?”
“……唐遇!”江漓漓頓了頓,又說,“還有昨天跟我一起去的同事,我們三個人一起去。”
葉嘉衍眸底的冷意像薄霧被風吹散一樣,驀然褪去,“嗯”了聲,又繼續看雜誌了。
江漓漓本想利用這個機會刺激一下葉嘉衍,結果……他居然沒有反應。
感覺自尊有被傷害到!
去港口的路上,江漓漓越想越納悶,忍不住找林綻顏吐槽。
林綻顏今天起得早,看見消息,很快就回複了:
“如果葉嘉衍命令你不準去,或者耍什麼手段、強迫唐遇帶彆人去,這樣的確比較霸道總裁!”
江漓漓表示不能同意更多了,說:“所以葉嘉衍的人設又雙叒叕崩了!”
“這個倒沒有。”林綻顏接著說,“我覺得,這恰恰說明了葉嘉衍是一個成熟的人。他知道這是你的工作,他不能過度乾涉。說實話,如果葉嘉衍無理地要求你不準跟唐遇一起工作,你不會覺得他幼稚嗎?”
“……”
江漓漓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她連葉嘉衍無理取鬨的畫麵都不能腦補……
在她的印象中,葉嘉衍永遠都比同齡人成熟一大截。
“其實,有些人表麵平靜,內心指不定怎麼波浪起|伏呢!”林綻顏又說,“你現在就覺得失望,太早了一點。”
“唔!”
回複了林綻顏的消息,江漓漓的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會像林綻顏說的那樣嗎?葉嘉衍隻是表麵上比較平靜?
到了碼頭,司機停好車,問江漓漓:“太太,你什麼時候從島上回來啊?”
“還不確定,不過今天應該可以趕兩點的班船回來。”江漓漓說,“我到時候提前給你發消息!”
“行。”小陳硬生生把話題轉到葉嘉衍身上,“太太,葉總最近怪怪的。他昨天明明說了,讓我在碼頭等你回來。結果我在碼頭等了一天,他又讓我回去,說他過來接你。你今天……小心一點,葉總指不定怎麼變卦呢!”
“撲哧——”江漓漓一邊笑一邊抱歉地說,“他最近是有點頭腦發熱……”又或者,被林綻顏說對了:某人的內心也許不太平靜!
小陳不敢說老板壞話,送江漓漓下車。
江漓漓剛走到售票處入口,就聽見沈羨寧的聲音:“漓漓!”
她回頭一看,唐遇和沈羨寧正從停車場的方向走過來,衝著他們笑笑,算是跟他們打了招呼,站在原地等他們過來。
碼頭風很大,一陣風自海上吹過來,帶著江漓漓的頭發飛揚,使她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若隱若現的,整個人看起來更美了。
沈羨寧忍不住說:“唐律,我覺得漓漓靠臉就可以吃飯!”
唐遇提醒道:“你這是在否定她的能力。”
“沒有沒有。”沈羨寧向來尊重女性,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隻是佩服她,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要靠才華!”
走進了,沈羨寧才告訴江漓漓,今天的船票Henna已經買好了,他去換紙質票。
江漓漓趁著等待的空當,把昨天的文件遞給唐遇,說:“唐律,你看看。”
唐遇看完,用讚賞的目光看著江漓漓,“完成得很好。”
沈羨寧拿著紙質船票回來,說:“漓漓弄好了這些,我們今天去島上就輕鬆多了!”
一個多小時後,三個人到了島上。
一走出客運港,江漓漓的腳步倏地頓住,定定看著馬路對麵——
一根路燈柱下,站著一個老人,是昨天傍晚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那個老人。
老人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身形瘦削,黑白混雜的頭發被海風吹得十分淩|亂,給人一種十分脆弱的感覺。
唐遇也停下腳步,“漓漓?”他順著江漓漓的視線看過去,“那個人有問題嗎?”
“昨天我辦完事情來碼頭,她就一直跟著我。”
江漓漓又產生了和昨天一樣的感覺——老人對她也許並沒有惡意,但她不能貿貿然接近他。
沈羨寧走過來,說:“彆怕,今天有我和唐律呢!”
港口保安聽見幾個人的對話,走過來說:“那人是島上的流浪漢,不過精神是正常的,你們不用害怕。他今天一早就來了,站在那兒像是等人,但不知道在等什麼人。”
江漓漓看了看手表,“唐律……”
“去吧。”唐遇知道江漓漓在想什麼,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江漓漓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動。
她在考慮會不會耽誤唐遇的時間,所以有些猶豫,但唐遇直接打消了她的顧慮。
她和沈羨寧一起過去,唐遇站在馬路這邊打電話,順便等車。
看見兩個年輕人邁著整齊的步伐過來,老人有些緊張,但很努力地衝他們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伯伯,你好。”江漓漓跟老人打了聲招呼,“港口的保安大叔說你一早就在這兒了,你需要幫忙嗎?”
“哎!”老人點點頭,一雙因為歲月侵蝕而渾濁的眼睛充滿熱切,“我……我要找律師!你們是律師,對吧?”
江漓漓終於知道老人昨天為什麼跟著她了。
他大概是從彆人那裡聽說了她是律師,而他恰巧需要法律幫助。
“伯伯,你彆著急,我們是律師。”沈羨寧看了看四周,沒一個能坐下來說話的地方,隻好就地跟老人解釋,“如果你需要法律幫助,我們可以幫你,但現在我們有一些事要處理,我們回頭再來找你。”
老人一聽有些著急,看向江漓漓,“可是……可是……”
江漓漓拍拍沈羨寧的手,“名片。”
沈羨寧很快反應過來,從名片夾裡抽出一張名片遞給老伯伯。
江漓漓一邊安撫老人的情緒,說:“伯伯,你彆擔心找不到我們,這上麵有我們的電話。”
老人接過名片,平靜下來,感激地看著江漓漓,說:“謝謝你,小姑娘。我昨天一直跟在你後麵,有沒有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