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是亞洲人?”
司機的眼裡,露出了輕蔑又貪婪的光。
很顯然,他覺得江漓漓好欺負。
“你沒聽清楚嗎?我是律師。”江漓漓又一次強調,“你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最好馬上走。”
司機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我想要你——怎麼辦才好呢?”
“你想一想後果。”江漓漓軟硬兼施,“你很有眼光,我的手表的確很值錢。你拿去賣了,可以過一段時間舒服日子。但如果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會得不償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司機說,“你想告訴我,你會報警?”
“……”
江漓漓沒有否認。
既然一個勁地服軟不行,她就要適當地來點硬的。
司機並不意外,狂放地大笑了幾聲,說:“你想得太容易了!我會殺了你!你一個亞洲人,隻是一家律所的普通員工,家境肯定不怎麼樣。我殺了你,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呢?”
江漓漓來不及反抗,大衣就被扒開了……
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到她臉上,涼絲絲的,她從中感覺到了絕望。
終於,她無法再冷靜,失聲哭出來,被一隻肮臟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但是,隻要還有機會,她就不會放棄呼救和掙紮。
她嗚咽著,從喉嚨裡發出小獸一般絕望的求救信號。
她的手機已經沒信號了,通過共享的位置,葉嘉衍無法準確地鎖定她的位置。
但是,她的掙紮和嗚咽,是另一種信號。
葉嘉衍循著聲源,風馳電掣地找過來,看見江漓漓在冰涼的泥地上掙紮的時候,他想起了她在海底掙紮的樣子。
當時,死神已經快要攥住她的手,他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現在攥住她的,是噩夢。
如果他來遲一步,江漓漓一輩子都會被這個噩夢纏住。
在馬爾代夫的海裡,葉嘉衍爆發出多大的力量救回江漓漓,此刻他眼裡就爆發出了多旺盛的怒火。
如果他的怒火有溫度,那個壓在江漓漓身上的人,早已化成灰了。
他衝過去,一下子掀開司機。
江漓漓隻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當她從巨大的恐懼中回過神,司機已經被葉嘉衍按在地上。
葉嘉衍沒有動手打人,隻是死死地掐住司機的脖子,手背上凸出的青筋說明了他的力道。
司機原本想反抗,但葉嘉衍的體格和體力都在他之上,再加上盛怒的驅使,他對於葉嘉衍而言就像一隻螻蟻。
江漓漓翻身起來,先看了看自己——沒有太狼狽,隻是高領打底衫的領子被撕開了。
她係好大衣的腰帶,去拉葉嘉衍,“老公,老公,先放開他。”
司機的臉已經漲得通紅,雙手在空中亂揮著,斷斷續續地說:“放、放開、我……”
唐遇和沈羨寧,還有周揚聲也循著聲音過來了。
周揚聲從來沒見過葉嘉衍這麼失態。
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江漓漓被恒信的流氓律師盯上,他也是知情的。
但這一次,事情脫離了他的控製,江漓漓差點就遇險了,他火氣再大都是正常的。
“葉總,”周揚聲衝過去,“好了,好了。太太沒事。先放開他,他快要死了。”
葉嘉衍收回卡在司機脖子上的手,但沒有起身,一拳接著一拳,不管不顧地往司機臉上招呼,打得自己的指關節都紅腫起來。
沒有人阻攔,江漓漓渾身無力,要靠唐遇和沈羨寧攙扶才能站穩。
司機已經徹底失去反抗能力了,嘴角和鼻子裡流出來的鮮血幾乎染紅了整張臉,躺在地上像已經沒了半條命。
“葉總,”周揚聲知道葉嘉衍發泄得差不多了,但是提醒他會出人命沒用,他祭出絕招,“太太嚇壞了,去看看太太吧。”
葉嘉衍如夢初醒,停下來,目光在四周尋找著江漓漓。
對上江漓漓的視線那一刻,他心裡就像紮進了一把刀子,一股尖銳的疼痛瞬間擊中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這之前,江漓漓嚇壞了,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對上葉嘉衍的目光,她眼裡忽然湧出了淚水,一雙漂亮的眼睛像被迷霧遮住了一樣。
她的恐懼和委屈,都在那層迷霧裡。
她掙開唐遇和沈羨寧的手,走向葉嘉衍。
葉嘉衍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把江漓漓擁入懷裡,“沒事了。我在這裡,彆怕。”
“嗯。”
江漓漓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慢慢把臉埋進葉嘉衍懷裡,嗚咽了一聲,突然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嚎啕大哭出來。
如果隻是唐遇或者沈羨寧來了,她不會哭。
但是,葉嘉衍在這裡,她知道她不必控製自己。
葉嘉衍把江漓漓抱得更緊了。
沈羨寧看了看葉嘉衍,又看了看江漓漓,眨眨眼睛,然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爆了聲粗口。
半個小時前,江漓漓說她上車回酒店了,但沒過多久,葉嘉衍就來找他們,說江漓漓出事了。
沈羨寧是不明不白地跟著上車的。
到了公園附近,葉嘉衍說江漓漓最後的定位就在這裡,他們發散式分開尋找。
再然後,他們就聽見聲音,也聽見江漓漓叫葉嘉衍“老公”、周揚聲稱呼江漓漓為“太太”什麼的。
所以,葉嘉衍和江漓漓結婚了。
江漓漓竟然是葉嘉衍的妻子啊啊啊!
這個世界太他媽的瘋狂了!
很快地,警車呼嘯著過來了,從車上下來幾個警察。
唐遇作為葉嘉衍的和江漓漓的律師,全程負責回答警察的問題。
江漓漓始終把頭埋在葉嘉衍懷裡,葉嘉衍也不敢鬆開她,任由她發泄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在她偶爾停下來的時候低聲安慰她。
警察問完話,江漓漓終於平靜下來,抬起了頭,看見沈羨寧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第一眼見到江漓漓的時候,沈羨寧就知道這不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後來,她成了盛唐的一員,沒有一點架子,隨和而且明事理,比律所的人都要好相處,他也就毫無顧忌地和她插科打諢。
他萬萬沒想到,江漓漓這麼不普通!
這樣……他就覺得江漓漓有距離感了。
不過,沈羨寧沒有忘記他應該安慰江漓漓,走過去說:“那個……漓漓,沒事了啊。”
江漓漓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沈羨寧抬了抬手示意:“你什麼都不用解釋,我都看到了。”
江漓漓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看著葉嘉衍問:“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葉嘉衍把江漓漓被眼淚打濕、貼在臉頰邊的長發彆到耳後,說:“你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司機開的線路不對。”
江漓漓想起她看見葉嘉衍在移動,葉嘉衍當時應該是來找她。
她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提醒我?還騙我說要去買吃的?”
“我不確定司機是不是隻想繞路。”葉嘉衍說,“不想讓你太緊張。”
後來,看見司機繞路過了酒店,繼續往偏僻的地方開,葉嘉衍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帶上周揚聲,又叫了唐遇和沈羨寧一起出來,從江漓漓最後的定位開始找,最終找到了她。
警察走到江漓漓跟前,問她需不需要驗傷。
江漓漓說她沒有受傷,但是想要回她的手表。
“手表作為證物,要暫時交由我們保存。”警察說,“等到案情結束了,手表會歸還給你。”
“謝謝。”江漓漓頓了頓,又說,“請你們幫我好好保管。那塊手表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警察又問了江漓漓一些案發時的細節問題,去把躺在泥地上的司機扯起來。
司機已經醒了,雙眼腫得高高的,臉上滿是血跡。
警察打開便攜手電筒,照了照他的臉,“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
司機垂著腦袋,沒有反應,警察用手電筒的燈光晃了晃他。
葉嘉衍看清了司機的臉……這張臉,似曾相識。
他眯了眯眼睛,不敢鬆開江漓漓,盯著那個司機,但下一秒,司機被警察送上了車。
唐遇和沈羨寧跟著去警察局處理後續的事情,周揚聲說:“葉總,太太,我先送你們回酒店。”
上了車,葉嘉衍一直在回想剛才那一瞬間看清的、司機的臉。
他確定,多年前,在這片土地上,他曾經見過他。
江漓漓並沒有注意到葉嘉衍走神了,緊緊抱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葉嘉衍才問:“什麼手表那麼重要?”
江漓漓說:“你送的啊。”
“我以後可以天天送給你。”葉嘉衍抱緊江漓漓,“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你。”
江漓漓明白葉嘉衍的意思,“他想要那個手表,我沒有不給。”
“你給了他還不滿足?”葉嘉衍問。
江漓漓點點頭,“嗯。”
“沒事了。”葉嘉衍吻了吻江漓漓的發頂,“他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江漓漓沒有說話,靠在葉嘉衍懷裡。
現在,隻有葉嘉衍能讓她覺得安全。
葉嘉衍抬眸的瞬間,記憶突然複蘇了——
他剛才看到的那張臉,跟他記憶中某件塵封的往事,關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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