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江漓漓已經很了解葉嘉衍了。
葉嘉衍怕她發現異樣,硬生生克製住思緒,不讓自己往下想。
如果忽略內心的疑惑,葉嘉衍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江家的家庭氛圍很不錯。
江淮樾和秦婉結婚二十多年,依然像一對熱戀的情侶。有人說,他們的生活,就是理想婚姻生活的模型。
江漓漓就是在這樣一個充滿愛的環境中,並且在父母的寵愛下長大的。
因為父母,她身邊的人待她,也一直都很好。
從小到大,她雙眼所見,皆是美好。
所以,她不會對身邊的人設防。
想通這一點,葉嘉衍心中的很多疑惑,都有了答案。
不過,有一件事,葉嘉衍一直都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娶的女孩,是江淮樾夫婦捧在掌心的寶。
隻差那麼一點點,他們的寶,就毀在了他手上。
江漓漓溺水的“意外”發生之前,葉嘉衍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幸運之神眷顧。但那一次,他由衷感謝命運對他的仁慈。
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敢想象,如果當時他慢了一步,任由江漓漓被大海吞噬……他今天的生活會是什麼樣?
江漓漓感受到身後有一道目光,往後一看——葉嘉衍站在餐廳。
她朝他伸出手,“你站在那兒乾嘛?過來啊。”
葉嘉衍走過來,跟秦婉說東西都放好了。
秦婉很少親自料理家務雜事,自然也無法想象葉嘉衍會做這種事情,更不敢想象有人敢差遣葉嘉衍做這些事情。
但是,江漓漓叫他搬東西的時候,幾乎沒有猶豫和顧忌。
這已經很能說明一些事情了!
秦婉眸底的笑意,仿佛隨時可以溢出來,遞給葉嘉衍一杯茶,說:“辛苦了。”
江漓漓替葉嘉衍答了:“這有什麼辛苦的?”頓了頓,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爸爸呢?我回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爸爸。”
“剛才律協的人給你爸爸打電話。”秦婉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你爸爸去書房接電話了。”
律協的人聯係她爸爸?
江漓漓正疑惑著,江淮樾就下來了。
看見女兒,江淮樾瞬間笑開了,“哎喲!我的寶貝女兒回來了?”
“爸爸!”
江漓漓像小時候那樣,飛撲過去抱了抱父親。
江淮樾也沒有忽略葉嘉衍,遠遠跟葉嘉衍打了聲招呼。
“爸爸,”江漓漓直接問,“律協的人聯係您乾什麼?”
“律協年前最後一次實習律師培訓,他們想邀請我去講一課。”
這倒是不奇怪。
畢竟,哪怕是到了現在,很多法學生或者律師,被人問到為什麼選擇這個專業或者職業的時候,回答還是“受到了江淮樾教授的影響”。
這也是江漓漓最大的驕傲。
她小心翼翼地問:“爸爸,那……您答應了嗎?”
“年前學校的事情也不少,我不想答應。”江淮樾頓了頓,等到江漓漓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才接著說,“不過,你不是一直想聽我的課嗎?我想了想,就改變主意,答應他們了。”
“爸爸!”江漓漓差點蹦起來,“你最好了!”
“我最好?”江淮樾故意給了江漓漓一個難題,“那你媽媽呢?”
江漓漓不假思索地說:“媽媽跟您一樣好!”
江淮樾瞥了眼不遠處的葉嘉衍,維持著正常的音量,冷不防問:“嘉衍呢?”
“……”
不止是葉嘉衍,就連從來不八卦的秦婉都看過來了。
很顯然,他們都在期待江漓漓的答案。
“爸爸?”江漓漓用口型說,“我隻聽說過‘坑爹’,沒有聽說過‘坑女兒’的!”
“什麼?這題你不會?”江淮樾佯裝沒有看懂江漓漓的口型,沉吟了兩秒,“那這是你的問題,還是嘉衍的問題呢?”
江漓漓一陣無語。
沒想到,她也有被打得措手不及的一天。
不過,她爸爸應該隻是想試探一下她和葉嘉衍過得怎麼樣。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說:“嘉衍和你們……是不一樣的好!”
這或許不是最機智的滿分答案,但是,這足夠讓江淮樾和秦婉放心了。
江淮樾的笑容都和剛才不一樣了,很欣慰地說:“當了幾個月實習律師,果然不一樣了。我聽盛景說,你表現不錯啊?”
“我——”江漓漓的驕傲加載到一半,突然斷網加載失敗了,震驚又意外地看著父親,“爸爸,我們老大……知道……了嗎?”
“你也不用這麼驚訝。”江淮樾說,“盛景是我的學生,平時跟我往來很密切。你和嘉衍的關係曝光了,他還能猜不到你是誰嗎?”
“哦……”
江漓漓說不失望是假的,她一直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
“不要因為這個多想。”江淮樾說,“我特地交代過,不管是他還是唐遇,都不用特殊對待你。”
“……特殊對待倒是真沒有。”江漓漓說,“該交給我的活兒,不管多累多複雜,他們還是會交給我!”
“這也是一種對實習律師的認可。複雜的活兒,可不會交給一般的實習律師。”江淮樾給了女兒一個安慰的笑容,“好好累積經驗,過了實習期,你就可以獨立接案子了。”
“嗯!”江漓漓點點頭,“爸爸,我陪您下棋吧?”
“……你那個棋藝,還不如葉老爺子呢。”江淮樾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你就連耍賴的功夫,都不如老爺子。”
???
江漓漓氣不過,揚起下巴,“但是我有一個棋藝水平水跟您差不多的軍師!”
“這個我知道。”江淮樾又瞥了葉嘉衍一眼,表示懷疑,“不過,你確定人家願意當你的軍師嗎?”
江漓漓嗖地看向葉嘉衍,目光如劍。
她就這麼盯著他,不說話,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葉嘉衍的眸底閃過一抹無奈笑意,說:“我願意。”
秦婉對棋沒有興趣,看了看外麵,說:“我去花園看看我的花花草草。昨晚雪下得那麼大,不知道有沒有植物被凍傷了。”
江淮樾叮囑秦婉小心點,接著讓人上樓去拿棋。
同時,他也被秦婉的話提醒了,又叮囑江漓漓,說:“最近幾天都會降雪,你多注意一點,彆著涼了。”
江漓漓著不著涼……如果按照昨天晚上的情況,根本不是她能決定的,而是……全看葉嘉衍。
她假借喝水的動作避開父親的目光,假裝吐槽,“您怎麼跟張姨一樣啊?張姨一到下雪天就跟我念叨這個。”
“因為我跟張姨一樣了解你啊!”江淮樾“哼”了一聲,“你小時候,哪一年的冬天,我們不是過得心驚膽戰的?不過現在好了,我們不用操心了!”
“嗯。”江漓漓知道她爸爸暗指的是葉嘉衍,習慣性地貧嘴,“現在隻有張姨一個人操心我了!”
這個時候,阿姨把棋拿下來了。
江淮樾讓江漓漓坐下,也把葉嘉衍叫了過來,頭疼地問:“漓漓平日裡跟你,也是這麼拌嘴的嗎?”
葉嘉衍坐下來,幫著江淮樾擺棋子,說:“爸,我們很少拌嘴。”
江淮樾正想說這很好,就聽見葉嘉衍接著說:
“真拌起嘴來,我跟您一樣,贏不了。”
江漓漓想起自己好幾次被葉嘉衍噎得差點窒息,想說他真是太謙虛了,但是看見父親表麵上很憤懣、實際上有些得意的笑容,突然想讓他保持這種心情。
爸爸和媽媽,隻是希望她能過得充實開心而已。
他們知道,她能從葉嘉衍這兒占到便宜,不是因為她多麼聰明,純屬是葉嘉衍讓著她。
隻是這麼一件小事,就能讓他們放心。
但同樣地,很小的事情,就能讓他們揪心。
所以,她才不敢坦白莊雅妍的事情。
莊雅妍的事情,對她來說隻是對一個人的信任遭到了打擊,但對他們來說,是可以致命的打擊。
有了比突然告訴他們更合適的時機,她會讓他們認清莊雅妍的真麵目的。
江淮樾一邊擺放棋子,一邊繼續念叨最近下雪的事情,說S市冬天很少出現這種極寒天氣,今年算是比較特殊了。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江漓漓聽到後麵,已經連頭都不敢抬了。
江漓漓自己都可以感覺到,她的臉已經紅了。
葉嘉衍就坐在江漓漓旁邊,悄無聲息地握住江漓漓的手,示意她彆緊張。
剛擺好棋子,阿姨就把江淮樾的手機拿過來,說是學校校長找他。
“爸,我們等您接完電話。”葉嘉衍示意江淮樾去忙,等到江淮樾上樓了,才看了看江漓漓,說,“你這樣,一會兒可贏不了。”
“沒事兒,我本來就不是我爸的對手!”江漓漓抿著唇,突然笑了,“不過,有你啊。”
葉嘉衍挑了挑眉,“這麼相信我?”
江漓漓想了想,說:“我掉到海裡,差點就沒命了,是你把我救起來的。如果我們還沒有結婚,這就是‘過命的交情’,但我們已經結婚了,所以可以說成是‘過命的愛情’。我們都‘過命’了,我還有什麼好不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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