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手下說,“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沒錯。
雖然冒險,但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季慎之出院後,一定會被安排住進公安局內部的宿舍,蘇雪落也會跟過去。
到時候,他們再想動手,就很難了。
最重要的是,警方的搜捕一天比一天緊張。他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也無法離開A市。
與其等著落網、被審判,不如放手一搏。
“你告訴他,不能出賣我們,否則等著給他的家人收屍。”徐力誠接著說,“要他觀察清楚,確定季慎之和蘇雪落是不是一直都在VIP病房。”
“好。”
手下把徐力誠的原話,一五一十地轉告給餐廳服務員。
當然,他沒有說他為什麼要掌握這些信息,服務員也很聰明地沒有問。
服務員為了錢,才會冒這個險,他隻管完成徐力誠吩咐的事情,然後拿錢,其他的沒有必要多問。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算盤打得劈啪響的時候,季慎之也在腦海裡推演著一切可能。
如果徐力誠真的有所行動,那麼,他們都是在賭。
既然是賭,好的壞的,都有可能發生。
他要考慮到每一種可能。
他想說服嚴凱支持蘇雪落的計劃,必須考慮周全,否則嚴凱不可能答應。
雖然恢複得不錯,但是季慎之的身體素質,距離他原來的水平還很遠。
蘇雪落晚上過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好像乾了一天體力活的人。
他重傷未愈,當然不可能有體力方麵的消耗。
不過,他可能沒有停止過腦力思考。
多休息,有助於他恢複。
蘇雪落避免發出動靜,替季慎之整理好被子,然後在旁邊的沙發上躺下了。
她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但至少,她對明天充滿了希望。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服務員準時把早餐送過來。
蘇雪落依然沒有讓他進病房,而是出去拿。
“你好。”服務員笑著說,“以後你們訂的餐,都是我來送。”
蘇雪落禮貌地一笑,“怎麼稱呼你?”
“叫我小謝就好了。”服務員問道,“您是……醫院的醫生嗎?”
“我姓蘇,你以後叫我蘇醫生吧。”蘇雪落十分自然地轉過頭對警員說,“以後小謝送餐過來,直接讓他送進去好了。”
警員顯然有些詫異,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點點頭,“知道了。”
小謝的眸底,掠過一抹亮光。
他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取得了蘇雪落的信任!
雖然開心,但小謝表現得十分克製,說:“那……蘇醫生,中午見!”
“中午見。”
蘇雪落微笑著,若無其事地回了病房。
事實上,她的內心是有疑惑的。
雖說也許是因為受過培訓,小謝知道怎麼提供好的服務。但是,小謝討好她、試圖取得她的信任的傾向,非常明顯。
她允許他以後直接送餐進病房,他笑了。
那種笑,顯然是計劃成功的笑容,而不是一個簡單的微笑。
季慎之今天已經可以一個人走進衛生間,撐到洗漱完畢了。
他一出來,就對上蘇雪落凝重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我們可能……”蘇雪落很嚴肅地說,“已經被盯上了。”
季慎之還沒來得及跟嚴凱商量呢。
徐力誠的動作,這麼快?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蘇雪落說,“總之,小謝——就是餐廳負責送餐過來的年輕人,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勁。哦,大年初一那天,也是他幫我們送的餐。”
也就是說,小謝來過醫院。
這樣的話,他的確有可能會被徐力誠盯上,然後被收買。
畢竟,徐力誠最擅長的,就是用錢收買一個人。
季慎之不想加重蘇雪落的焦慮,說:“先彆想那麼多,我等會兒讓嚴局查清楚。”
“嗯。”蘇雪落點點頭,把剛才小謝的反應告訴季慎之,叮囑道,“你一定要跟嚴叔叔強調一下這一點。”
“我記住了。”季慎之的聲音逐漸無力,“我們先吃早餐?”
蘇雪落這才想起來,季慎之手術完才兩天!
她簡直不是人啊!
“對不起對不起。”
蘇雪落忙忙扶著季慎之躺回床上,讓他先吃早餐。
季慎之注意到蘇雪落眸底的愧疚,說:“彆這樣,我還好。你忘了嗎,我的身體素質,可是比一般人好多了。”
“不管你的身體素質怎麼樣,我都更應該關心你。”蘇雪落對自己很有信心,“我一定會改過來的!”
其實,如果她早一點學會關心季慎之的話,也許會發現端倪。
那樣的話,或許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季慎之就不需要一個人承擔一切了。
所以她一定要改掉這個毛病。
季慎之摸了摸蘇雪落的頭,“我不需要跟彆人的女朋友一樣的女朋友,你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歡的,是本來的你。”
“可是我想嘗試變得更好!”蘇雪落拍板定案,“好了,吃早餐!”
她想變好,季慎之當然沒有理由阻攔,點點頭,讓她多吃點。
去上班之前,蘇雪落叮囑季慎之:“如果嚴叔叔答應了,不要告訴顏顏他們,我不希望他們替我擔心。”除此外,她還要找個借口,讓他們彆再來醫院探視季慎之了。
一旦撞上徐力誠那個變態,會很麻煩。
“我知道怎麼安排。”季慎之說,“你先去上班。”
蘇雪落走後,季慎之開始行動。
他聯係了嚴凱,但沒有直接說出蘇雪落的計劃,或者勸嚴凱,而是直接告訴嚴凱,餐廳的服務員,似乎已經被徐力誠盯上了,疑似在替徐力誠做事。
“怎麼可能這麼快?”嚴凱說,“徐力誠可是在逃命。”
“他在S市這麼多年,有很多人脈。這次為了逃脫,他準備得很周全,一定留了很多後路。所以,他發現了也不奇怪。”季慎之說,“嚴局,查查那個服務員,看看他最近跟什麼人聯係過。不過,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了。
服務員的通話記錄裡,有一個十分可疑的號碼。
那個號碼的主人,是徐力誠以前的手下,前科累累,但深得徐力誠的信任。
奇怪的是,從幾個月前開始,他突然不跟著徐力誠了。
現在看來,他是徐力誠為了自己的逃脫計劃安排的一顆棋子。
徐力誠逃脫失敗了,這顆棋子就有了用處。
“這個人,可能是徐力誠用來打聽外麵情況的。”嚴凱說,“我們還沒有找到徐力誠在哪兒,抓到這個人也沒用。一旦聯絡不上他,徐力誠就會換地方。”
這個人,是警方掌握的唯一一個線索。
如果他們打草驚蛇,很有可能連這個線索都會斷了。
“嚴局,”季慎之適時地說,“雪落的計劃,你可以考慮一下。”
“胡鬨!”嚴凱立即反駁道,“怎麼連你也站到雪落那邊了?”
“我當然不會讓雪落冒險。”季慎之說,“我來代替雪落。”
“你……”嚴凱十分疑惑,“你怎麼代替雪落?”
季慎之條分縷析地說:“徐力誠有多恨我,從他最後那兩槍裡,你們應該可以感受到了——他希望我死。雪落不在的話,隻是衝著我,他也會來的。當然,我們還是要讓雪落引誘他過來,讓他以為,他來了一定不會一無所獲。”至少,他在那裡。
“你的意思是,徐力誠來的時候,你能保證雪落不在場、保證雪落的安全?”嚴凱說,“這個難度太大了。”
“當初我要去臥底,您也覺得難度太大了。”季慎之說,“但最後,我做到了,不是麼?嚴局,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沒有抓到徐力誠,不能看著他被判刑,我的臥底行動就不算成功。再說,抓捕徐力誠的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越不利。”
沒錯,他們的搜捕計劃和行動,雖然越來越緊密,但一直到目前都沒有絲毫收獲。
徐力誠的狡猾程度,可見一斑。
他們再不找到徐力誠的話,季慎之臥底八年,唯一的收獲可能就是掌握了徐力誠的罪證。
季慎之不甘心。
蘇雪落遠在天堂的父親,也不想再看到一個淒涼落寞的結局。
“嚴局,我和雪落已經被徐力誠盯上了,危險離我們很近。”季慎之強調道,“你不如就按照雪落的計劃去執行。趁著徐力誠還沒有開始行動,你先悄悄往醫院裡送人、布防,做好一切準備。嚴局,這不叫冒險也不叫投機取巧,這叫將計就計。”
嚴凱承認,他被季慎之說得心動了。
季慎之和蘇雪落已然被盯上,危險遲早會找上他們,他們不如趁機反擊,抓住徐力誠!
“我對不起老蘇!要是晚上夢見他,我隻能跪下來給他道歉了。”嚴凱說,“我現在就去召集人開會,製定具體的行動方案。”
季慎之想了想,“嚴局,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嚴凱說,“徐力誠那麼謹慎,不會輕易行動。這幾天,你好好養身體,儘量讓自己恢複得好一點。這樣,你才能保護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