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看見江漓漓,急步迎過來,“漓漓,還好嗎?”
江漓漓聳聳肩,“沒有什麼不好的呀。”
“那麼多記者……”秦婉有些不可置信,“你應付得過來?”
“嘿嘿!”江漓漓的笑容透著驕傲,“完全不在話下!”
“我怎麼不信呢?”秦婉狐疑地看著江漓漓,“你怎麼做到的?”
江漓漓不誇張,但也不過分謙虛,客觀描述了一下剛才的始末,最後說:“就是這樣啊!”
秦婉和江淮樾對視了一眼。
他們懂了——江漓漓不是擅長應付記者,也不是應付得有多好,而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記者。
記者們估計也很懵。
不管他們當了多久娛樂記者,應該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遇到江漓漓這樣的采訪對象。
江淮樾麵對媒體記者的經驗不算少,偶爾還是會覺得無所適從,江漓漓很顯然已經找到了自己獨特的、跟媒體打交道的方式。
他愈發欣慰了,說:“漓漓,看來我和你媽媽確實是不需要替你擔心了。”
“本來就不需要啊。”江漓漓挽住父母的手,“我們進去吧。十點鐘開庭,時間差不多了。”
三個人在法庭觀眾席的前排坐下,秦婉這才問:“嘉衍沒有來?”
“我不讓他來的。”江漓漓說,“今天是周一,公司有一堆事情,何必讓他把時間花在這件事情上?”
江淮樾說:“嘉衍來的話,也隻是想陪著你吧?”
“嗯。”江漓漓說著,粲然一笑,“但我覺得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她隻是想知道最後的結果。
畢竟,她醒來後裝失憶、試探葉嘉衍和莊雅妍,後來又做了那麼多、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套路莊雅妍,都是為了這一天。
她要讓莊雅妍站在法庭上,接受她應該得到的懲罰。
今天,就在這個法庭上,她這個目標將得以實現。
不過,她對於具體的結果沒有明確的期待,她現在的心情也很平靜。
一方麵是因為她相信法官的判斷。另一方麵是因為,這件事對她而言,已經過去了。
她現在就像一名建築設計師,走到自己設計的大樓下,靜靜觀賞自己的作品。
如果一定要問她現在是什麼心情,那也隻有一個答案——
她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因為是公開審理的案子,法庭裡來了很多媒體記者,還有一些法學院的學生,甚至有普通群眾。
一個法庭,竟然像演唱會現場一樣座無虛席。
這也反映出了,這個案子的確很受社會大眾的關注。
快要十點,莊雅妍被法警帶出來。
莊雅妍看起來瘦了一些,眼窩也變得有些深,下眼瞼布著一圈深深的青色,眸底沒有任何神采。
她被拘留的時間不算長,卻好像以每天一歲的速度衰老著。
或者說,她已經徹底失去了都市麗人的生氣和靚麗。
檢察官和檢方律師都已經到位了,但是辯方席位上空無一人。
觀眾席上的人見狀,議論紛紛:
“真的沒有律師願意替莊雅妍辯護啊?”
“這個早就傳開了!”有人接話,“更慘的是,莊雅妍有錢,也申請不了法律援助。”
“唉……所以說,做人啊,還是要一心向善才好!”
……
江漓漓看著空空如也的辯方席位,再看看死氣沉沉的莊雅妍,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但是很快,她就調整好心情,等待開庭。
今天的一切,都是莊雅妍咎由自取。
哪怕她同情心泛濫成災,也不該泛濫到莊雅妍身上。
法官準時出庭,開始審判。
檢方證據確鑿,莊雅妍無從替自己辯護,隻能感受著一項又一項罪名砸在自己身上。
每一項罪名,都在加長她的刑期,讓她難以忍受。
她偏過頭,看向觀眾席,一眼就看到了江漓漓一家三口。
在一眾媒體記者、學生以及群眾中,江漓漓一家三口因為出眾的氣質,第一時間吸引了她的眼球。
這些天,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從一個驕傲的鳳凰,變成了落難的烏雞。
她的光鮮和體麵,她的榮耀和驕傲,全都煙消雲散。
她努力了這麼多年,想擺脫底層人士的身份,最後卻隻剩一個身份——犯人。
至於江漓漓一家三口,他們依然那麼雍容貴氣、淡然出眾,天選之子一般俯視著平凡的眾生。
他們幫助她脫離底層,讓她短暫地領略了幾年另一個世界、另一個階層的生活,卻又把她打回地獄。
她不甘心。
哪怕今天法官判她死刑,她去到了另一個世界,她也不甘心。
她不會放過江漓漓和她的家人!
“莊雅妍,”檢察官看著莊雅妍,“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就在剛才,檢察官問了莊雅妍,她是否承認自己在登上遊輪之前,就已經有所計劃。
莊雅妍沒有聽到也沒有回答檢察官的問題,檢查官隻好又重複了一遍。
所有人都看著莊雅妍。
其實,就算她不回答,答案也呼之欲出。
她似乎也沒有回答的意思,一個勁地盯著江漓漓,突然衝著觀眾席大吼了一聲,“我恨你們!”
法官皺起眉,示意法警過去安撫莊雅妍。
莊雅妍仿佛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猛拍了一下桌子,“江漓漓,我恨你們,我恨你全家!”
觀眾席上的大家議論紛紛,唯獨江家一家三口沒什麼反應,他們隻是看著莊雅妍,目光十分平靜,仿佛莊雅妍的崩潰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你們幫我改變了那麼多東西,最後為什麼又收回去?”莊雅妍大吼道,“為什麼這麼對我?”
“莊雅妍,這是法庭。”法警警告道,“請你遵守法庭的秩序。”
莊雅妍雙眼猩紅,“滾開!”
法警無奈地看向法官,表示他也沒有辦法了。
法官想了想,宣布暫時休庭。
莊雅妍這個樣子,庭審是沒辦法繼續的。
“爸媽,”江漓漓說,“我們出去喝杯東西吧?”
其他人看著江家一家三口離開,不敢過多打擾他們。
法院裡的一名工作人員是江淮樾的學生,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小小的休息室,說:“江教授,秦老師,你們休息一下。”
情況特殊,江淮樾沒有拒絕,帶著妻女進去了。
一坐下,江淮樾就歎了一口氣。
江漓漓知道,她爸爸媽媽一定跟她一樣,想起了莊雅妍剛才絕望而又憤怒的樣子。
她倒不是害怕父母心軟,諒解莊雅妍,他們不會的。
但是,他們會很難受。
不管怎麼說,他們曾經是真心希望莊雅妍可以改變命運、擁有更好的生活。
莊雅妍已經讓他們失望了,今天還是下定決心不讓他們好過。
江漓漓必須幫他們意識到一個事實——
“爸媽,”江漓漓說,“你們發現沒有,莊雅妍還是不知悔改,甚至沒有絲毫愧疚。”
“我們當然發現了,所以我們才更加覺得痛心。”江淮樾說著,語氣逐漸變了,“不過,我們絕對不會諒解她。”
如果莊雅妍今天在庭上痛哭流涕,反思自己的忘恩負義,他們還有可能會心軟。
但是,她竟然認為他們剝奪了她的幸福?她為什麼不想想,她差點奪走了江漓漓的性命?
極度自私之人,無藥可救!
二十分鐘後,重新開庭。
莊雅妍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是她極度不配合,甚至不為自己辯解了。
就好像一陣歇斯底裡的發泄過後,莊雅妍放棄了自己。
見狀,法官和觀眾都頻頻搖頭。
檢方不管莊雅妍掙不掙紮,隻管一項接著一項地證實莊雅妍的罪名。
莊雅妍最終獲得的,是十七年的有期徒刑。
當然,她還可以上訴。
法官當庭宣布判決後,庭審結束,庭內人員有序地離開。
莊雅妍是被法警帶走的,而這一次,她去往的就是監獄了。
江漓漓沒有馬上離開,站起來看著莊雅妍。
莊雅妍似乎是感覺到了江漓漓的目光,也回過頭看著她。
一對上莊雅妍的目光,江漓漓陡然明白,莊雅妍的沉默,隻是在積攢自己的怨恨。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她早已在莊雅妍的目光下灰飛煙滅了。
哪怕檢察官細數了莊雅妍的罪證,並且證明她的確犯下了這些罪行,莊雅妍也不覺得自己錯了,堅持認為自己隻是在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
出獄之後,隻要有機會,莊雅妍還是不會放過她——沒錯,這一點,江漓漓十分篤定。
但是,她怎麼可能再給莊雅妍傷害她的機會呢?
“漓漓,”秦婉說,“走吧。”
“嗯。”江漓漓挽住父母的手,“我們一起吃午飯吧。”
“好啊。”秦婉問,“你想吃什麼?”
“烤肉!”江漓漓說,“我好久沒有吃了,因為嘉衍不愛吃。”
“我覺得嘉衍願意陪你吃啊。”秦婉說。
江漓漓嘿嘿一笑,“可是我不想勉強他。”
江淮樾和秦婉對視了一眼。
他們其實也不愛吃烤肉,這一點江漓漓是很清楚的。
不過很顯然,江漓漓沒有考慮到他們。
所以,江漓漓這是不忍心勉強葉嘉衍,但是很忍心勉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