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葉嘉衍和宋子琛的默契就是爆棚的。

他們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目光溫和，語氣堅定，說：“漓漓，守炫被卷了進去，我不能袖手旁觀。如果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和子琛，會冒一冒險。”

江漓漓雖然擔心，但可以理解，點了點頭。

林綻顏因為剛剛脫離危險，對於韓繼楊還是有著深深的恐懼，一聽完葉嘉衍的話，她立刻攥緊了宋子琛的手。

但是，她心裡明白，為了陳雪莉，她一定要鬆開宋子琛的手。

她不能那麼自私。

宋子琛也看著林綻顏，柔聲說：“顏顏，雪莉是因為我們，才會陷入這樣的險境，我們不能看著她被韓繼楊帶走。”

林綻顏有些哽咽，說：“我……我隻是……我沒有打算攔著你。”

“我和嘉衍會注意安全的。”宋子琛摸了摸林綻顏的頭，末了示意江漓漓，“跟我走。”

葉嘉衍不知道宋子琛說的是哪裡，也跟了過去。

宋子琛邊走邊叮囑：“一會兒你們在裡麵，可以通過監控看到船艙內部任何一個地方。但是你們記住，不管看見什麼，你們都不要出來。”

那是一個秘密房間，位於船艙的頂部，門和牆壁是一體的，沒有把手，靠感應和密碼開關門，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這裡有扇門。

進去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塊很大的可以觸控的顯示屏。這塊巨大的屏幕，可以同時顯示船艙內部所有攝像頭的監控畫麵，也可以放大隻顯示一個區域的畫麵。

宋子琛想到什麼，說：“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他遞給江漓漓一個頭戴式耳機，耳機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話筒。

江漓漓立馬明白過來宋子琛的意圖：“你要我們當你們的眼睛，如果真的像季大哥猜測的那樣，我們可以隨時告訴你們遊艇上任意一個地方的情況？”

“沒錯。”宋子琛又拿出幾個隱蔽式的耳機，給了葉嘉衍一個，“雖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先準備好，萬一呢？”

江漓漓點點頭，“我記住了。”

“我們出去了。”宋子琛說，“你們記住——在確認外麵絕對安全之前，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要出去。”

林綻顏也跟著點點頭，叮囑道：“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韓繼楊是個瘋子，但他求生欲很強。你們不要激怒他，要讓他覺得自己有逃走的可能。隻要他感覺自己有希望，你們就有希望。”

宋子琛表示他記住了，看了葉嘉衍一眼，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這個秘密房間。

說起來，葉嘉衍是可以留下來的。

但是，不解決韓繼楊，他們今後都無法安生。更何況在綁架林綻顏之前，韓繼楊已經傷害過江漓漓了。

他跟韓繼楊，也有一筆賬要算。

他們不如就趁著今天，清掉所有的賬目。

他們出去後，秘密房間隻剩下三個女孩子。

蘇雪落操作了一下，讓大屏顯示出所有監控的畫麵，這樣她們就可以掌控全局。

她一邊操作一邊說：“如果有人受傷了，我還是要出去的。所以，監控的事情，要交給你們。”

“雪落……”林綻顏想強調，宋子琛再三叮囑過她們不要出去。

蘇雪落已經猜到林綻顏要說什麼了，搖了搖頭，“有人受傷，那是意外情況。”

“我們看情況再做決定吧。”江漓漓說，“先坐下來，盯著監控。”

三個人正襟危坐，盯著顯示屏。

她們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是不是真的會像季慎之推測的那樣。

但如果是真的，她們已經做好準備了。

宋子琛很快就把他的安排告訴季慎之。

季慎之很讚同這個安排，說：“韓繼楊要去的地方，就是碼頭。你們小心，我現在趕過去。”

“你們也是。”宋子琛叮囑，“一切小心。”

此時，葉守炫駕駛的越野車正在路上狂奔，一路上卷起無數煙塵。

韓繼楊提出新的要求，要求季慎之準備一艘可以遠航的船，以及船員。

她最後強調道：“季慎之，你不要耍什麼花招，一旦讓我發現有海警跟蹤，我就打掉陳雪莉一根手指。”

“船和船員，我都可以在十分鐘內給你準備好。”季慎之說，“隻要你不傷害雪莉，你一定可以逃出去。”

“最好是！”韓繼楊轉而威脅葉守炫，“開快點！”

“已經是最快了，再快會翻車。”葉守炫停了片刻，繼續道，“韓繼楊，你不介意多一個人質吧？我跟你一起走。”

“你說什麼？”韓繼楊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葉守炫，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陳雪莉是被迫成為了他的人質，葉守炫竟然送上門來給他當人質？

嗬，他的想法，恐怕沒有那麼單純吧？

“我當然知道。”葉守炫說，“多一個人質對你來說，是好事。”

“……”

“你連我的身世背景都知道。我有多少本事，想必你也調查得一清二楚吧？”葉守炫很平靜地說，“我對你來說，有沒有什麼威脅，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的確。

根據韓繼楊對葉守炫的了解，葉守炫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但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

“你明知道有危險，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隻是因為感情？

他沒有猜錯的話，葉守炫和陳雪莉連正式的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葉守炫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雪莉是個女孩子。”葉守炫說，“我不能讓她一個人麵對你這樣的惡魔。”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提出來，你來替換陳雪莉？”韓繼楊說，“這樣顯得你更有誠意，不是嗎？”

葉守炫差點想翻白眼，“你會答應？”

“當然不會。”韓繼楊命令道，“你先把車開到碼頭。”

接下來的一路，陳雪莉暫時忘了自己是個人肉盾牌。

不是因為什麼特殊的感情，隻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子，葉守炫不想讓她一個人麵對韓繼楊，所以他想保護她。

這句話，同樣讓她心動。

她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再後來差點被徐力誠的人誤導，好在季慎之及時發現，給她指了一條加入部隊的明路。

這之前，她極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

她成長的環境，不允許她滋生出這樣的意識。

後來進了部隊，她把自己當成一個男性，對自己的要求比男性更加嚴格。

這些經曆，塑造了今天這樣的她。

她一直都以為，她的心已經夠硬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擊穿她的心。

沒想到，葉守炫一句話就讓她破了防。

她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有一塊女孩子的、柔軟的地方。

這麼多年來，沒有人能觸及那個地方，連她在都沒有發現。

直到剛才，葉守炫觸到了。

……

車子一路疾馳，十分鐘後停在碼頭。

“到了。”葉守炫問，“韓繼楊，接下來你想怎麼樣？”

韓繼楊看了一下四周。

除了輪渡，小型客船之外，他還看到了一艘遊艇。

那是一艘私人遊艇。

他沒有記錯的話，是宋子琛的。

雖然不知道宋子琛的遊艇為什麼在這兒，但現在，宋子琛和林綻顏，一定就在那艘遊艇上。

“我改變主意了。”韓繼楊說，“我不要季慎之準備的船，我要用宋子琛的遊艇。”

葉守炫滿臉問號：“還可以這樣？”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韓繼楊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季慎之給我準備的船上，一定有預設好的埋伏。你告訴季慎之，我要用宋子琛的遊艇，而且是馬上要用。”

葉守炫聯係了季慎之，他話音剛落，韓繼楊就接著說：

“季慎之，你拒絕的話，就說明你給我安排的船確實有問題。讓我知道你耍什麼陰謀詭計，遭殃的可是陳雪莉。”

“我要聯係子琛。”季慎之說，“那是他的遊艇。”

“好。”韓繼楊強調道，“但是我隻給你一分鐘。”

季慎之撥通宋子琛的電話，說：“我猜的沒有錯。”

沒錯，早在剛才，季慎之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劇情。

韓繼楊既然猜到了他和陳雪莉之間、有著特殊的暗號和默契，那麼為了不讓他們無形中達成默契，韓繼楊就要不斷地做出各種出人意料的決定。

比如他突然告訴他們，他需要一艘船逃跑，但是到了碼頭之後，他又指定要用另一艘船。

宋子琛的遊艇那麼顯眼，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目標。

所以，季慎之提前在宋子琛的遊艇上安排了狙擊隊和特警，並且跟宋子琛打了招呼。

最重要的是，韓繼楊絕對猜不到，他預判了他的轉變。

韓繼楊甚至會以為，遊艇上沒有任何布防，他上去絕對是安全的。

所以，他樂得看見韓繼楊改變主意，轉用宋子琛的遊艇。

但是他一掛了電話，上去的特警就報告說，遊艇內部潛伏不下太多的人，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少了。

韓繼楊上去後，一定是找最隱秘的房間躲起來，繼續把陳雪莉當成自己的人形盾牌。

一旦讓韓繼楊躲起來，他們就更難擊斃韓繼楊了。

所以，要在韓繼楊上了遊艇、去房間的這段路上找到機會。

問題是，這樣的機會，會不會出現？

如果出現了偏差，或者出了什麼錯，買單的可是陳雪莉和葉守炫，他們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這個試錯成本，太高了。

沒有人承擔得起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