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說起來似乎是個巧合。
事實上,完全不是。
喪狗逃脫之前,掌握的唯一消息是,陳雪莉休假時會回S市。
他甚至不知道陳雪莉是不是S市人,但為了等到陳雪莉,他一直潛藏在這座城市。
這麼大的城市,有那麼多現代化設備,他能潛藏這麼多年,應該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他有這個能力,就一定可以去一個偏遠的地方,換個身份輕鬆低調地度過一生。
但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對陳雪莉的仇恨,蓋過了活下去的欲望。
這些年,他一邊躲藏,一邊尋找陳雪莉的蹤跡。
直到今天,陳雪莉和葉守炫牽手的照片在社交平台大火。陳雪莉教人“死”字怎麼寫的視頻,也跟著火了起來。
喪狗根據陳雪莉手上的傷疤,辨認出了陳雪莉,火速去尋仇。
與其說這是巧合,不如說是一個潛伏了許久的危機,隻是恰巧在今天爆發了。
季慎之說完,最後調侃道:“你們兩個,說不幸也挺不幸。但要說幸運吧,好像也還算幸運?”
陳雪莉十分不滿,“哥,這種時候,就彆拿我們開涮了。”
“我知道這樣不好。”季慎之說,“但你們最好適應一下。”
言外之意,這麼奇葩的經曆,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
所以等著開涮葉守炫和陳雪莉的人,不知道多少呢。
兩位既幸運又倒黴的當事人,隻能表示自己相當無語。
這時,季慎之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給了陳雪莉一個眼神,說:“你給雪落打個電話吧,她們很擔心你們。結束後,跟著警員去做個筆錄,我要先去忙了。”
“好。”
陳雪莉撥通蘇雪落的電話,讓她們不用擔心。
蘇雪落沒法不擔心,“聽說守炫受傷了?”
“嗯。”陳雪莉看了看葉守炫,“脖子被劃了一道口子,不過沒有傷到要害,傷口也簡單處理過了。”
“隻是皮外傷的話,那還好。”蘇雪落想起自己聯係陳雪莉的主要目的,“你今晚,過來我們家住一晚上吧?”
剛剛經曆了這種事,陳雪莉應該非常沒有安全感。如果還讓她一個人呆在公寓,她今晚說不定會失眠。
陳雪莉心裡一暖,“雪落姐,謝謝你。不過,再說吧。”
蘇雪落立刻想到了什麼,“守炫會陪著你?”
陳雪莉下意識地捂住手機,也不敢看葉守炫,隻是說“嗯”了聲,強調道:“再說?”
“我懂了。”陳雪莉的聲音多了一抹笑意,“再說!”
陳雪莉掛了電話,這才對葉守炫說:“沒事了。我們去做筆錄吧。”
葉守炫似笑而非地看著陳雪莉,“做完之後呢?”
陳雪莉一下子亂了心神,“做完再說!”葉守炫難道是聽見蘇雪落的話了?不應該啊,她的手機又不漏音。
他們如實講述了自己的遭遇,筆錄結束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你們可以走了。”季慎之說,“但是接下來幾天,可能還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我知道。”
陳雪莉說完,葉守炫也表示沒問題。
“雪莉交給你了。”季慎之對著葉守炫擺擺手,轉身回了辦公室。
葉守炫很樂意接受這個使命,看著陳雪莉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們來市局的路上,隻是複盤了整件事,一直沒有聊到重點。
“好。”陳雪莉點點頭,“我有話跟你說。”
“邊走邊說。”葉守炫拉起陳雪莉的手。
市局距離陳雪莉的公寓不遠,再加上她一直猶豫著組織措辭,路上陳雪莉也就沒有開口。
到了公寓樓下,葉守炫停好車,繼而認真地看著陳雪莉,仿佛是在問她:剛才要說的話,現在還想說嗎?
“去我家說吧。”陳雪莉指了指葉守炫的脖子,“我先去買點藥。”
葉守炫趁著陳雪莉買藥的時間,把車停到了車位上。
上樓前,他從後備箱拿了個袋子。
陳雪莉很疑惑,“你拿的什麼?”
“先不告訴你。”葉守炫故作神秘,“上去吧。”
進門後,陳雪莉差不多組織好措辭了。
她去拿了兩瓶水,正要讓葉守炫去客廳,就看見他往浴室走去,一邊說:“我先簡單衝個澡,換一下衣服。”
“……”
陳雪莉傻眼了。
她怎麼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葉守炫很快出來了,換了一身短袖長褲居家服。
所以,他拎的那個袋子裡,是衣服?
哎哎,更不對了……
葉守炫似乎絲毫沒有不對的感覺,泰然自若地說:“我剛才把紗布打濕了,你重新幫我包紮一下傷口?”
傷口不深,但也不算淺,這會兒又有了滲血的跡象。
陳雪莉早有準備,把剛才買的東西都倒出來,重新給葉守炫包紮傷口。
這時,他們的距離很近,已經是一個很曖|昧的距離了。
平時對這種氛圍很敏感的陳雪莉,現在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葉守炫知道自己猜對了,陳雪莉一定有什麼心事。
她的心事,最好不要是他猜的那樣。
“好了。”陳雪莉包紮完才問,“疼嗎?”
“疼啊。”
葉守炫微微拖長尾音,儼然是撒嬌的語氣,看著陳雪莉的眼神也是可憐巴巴的。
陳雪莉萬萬沒想到一個大男人可以這樣,怔了一下,然後笑了。
她避開葉守炫的目光,但最終還是被他吸引回去了,輕輕吹了吹他脖子上的傷口,末了吐槽道:“幼稚!”但是可愛。
葉守炫倒是一點都不嫌棄自己,說:“好多了。”
陳雪莉坐下來,看著葉守炫說:“接下來,我要跟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嗯。”葉守炫也認真起來。
“我們回來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以後還有可能會發生。”陳雪莉說,“我執行過很多任務,恨我的人太多了。雖然我的資料被保密,但如果對我的仇恨足夠濃烈——就像喪狗這樣,他們還是有辦法找到我尋仇。”
“執行了很多任務……”葉守炫關注的重點是這個,“那你是不是立了很多功?”
陳雪莉急了,正色道:“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葉守炫攤手,“我哪裡不正經了?”
也是,他不是不正經,是逃避重點。
陳雪莉隻好強調道:“我們必須麵對這個問題。今天的一切,還有可能發生。而這一切,都是我帶給你的。如果我們沒有確定關係,你今天就不用受傷,以後也不會有潛在的危險。”
葉守炫眯了眯眼睛,“你想說什麼?我們中午才確定關係,你晚上就想跟我分手?”
“……”
分手。
這個念頭,的確曾從陳雪莉的腦海閃過。
其實,她也舍不得,卻又不得不麵對這個問題。
陳雪莉沉默的樣子,像極了默認。
葉守炫的眸底迸射出危險的光,“你真的想分手?這個問題,是分手可以解決的嗎?”
“難道……不是嗎?”
陳雪莉的底氣有些不足。
她甚至想問,分手難道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
“你……”葉守炫簡直想敲一敲陳雪莉的腦袋,“當然不是!你跟我分手,難道不找彆人了?隻要你有男朋友,這個問題就存在,所以分手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跟你分手了,我為什麼還要找?”陳雪莉不答反問。
葉守炫愣住了。
所以,陳雪莉打算跟他分手後,一直保持單身?
隻要她單身,這個問題就不存在。
如果她是這麼想的,那麼分手確實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葉守炫被氣笑了,又一次問:“你真的想分手?”
“想過……”陳雪莉看了看葉守炫,“主要是擔心你被嚇到了,又不好意思跟我提分手。但是你看起來,好像還好?”
“我何止是還好?”葉守炫說,“我根本沒有被嚇到。你可以停止腦補了。”
去市局的路上,葉守炫就發現陳雪莉欲言又止,已經猜到她在想什麼了。
他確實沒有被嚇到。
他隻是覺得心疼陳雪莉。
一個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本該無憂無慮地生活的女孩子,她曾經經曆的、如今她肩上背負的,都比同齡人多太多了。
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她經曆危險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努力幫她。
不能幫她動手,那就幫她開口。實在不行,他可以打開錢包。
他並不是一無所長,總有一樣可以幫到她的。
經過了今晚的事情,他隻有以上這些想法。
害怕到要分手?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
這些都是陳雪莉自己腦補出來的。
陳雪莉看得出來,葉守炫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他真的願意和她共同麵對未來的一切,哪怕是危險。
她何其幸運?
因為不敢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陳雪莉忍不住問:“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怕啊?”
要知道,今晚的情況不是一般的凶險。
一個亡命之徒,已經把刀架在葉守炫的大動脈上了。如果情況稍微激烈一點,他是有可能會死的。
一個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會害怕、想退縮,才是正常的。
難道說……葉守炫不是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