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被揍的已經沒了人形的範閒,韓雲終究是沒下得去這個狠手。
他跟範閒,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
彼此之間,是有感情的。
韓雲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他要是夠狠辣心夠硬,這一刀子說不定就戳下去了。
“啪”的一下,韓雲將靈劍插在範閒身旁,緩緩閉上眼睛,“滾——”
範閒抬頭,看著韓雲的眼眶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兩行眼淚,無聲無息地在他的臉上滑落。
他掙紮著爬起來,衝韓雲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踉踉蹌蹌著離開。
但,他並沒有離開赤城,而是朝著野山區的方向走去。
當初,黃毛那手下就是朝著野山區的方向逃跑的,範閒這是要去找黃毛的那個屬下……
黃毛和花鎮南的死,還不夠,真正殺死韓父韓母的凶手,是那個小廝!
隻有他死了,才是真的為韓父韓母報仇了。
範閒就是要去給韓父韓母報仇。
在被韓雲抓到之前,他也有過這樣的念頭,但終究是因為害怕和畏懼,而不敢去那樣做。
可就在剛才,在韓雲將靈劍狠狠地插在他身旁的那一刻,範閒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波動。
韓雲不殺他,那是他還有人性在。
而他範閒呢,他還有人性嗎?
眼睜睜地看著拿他當親生兒子一般對待的韓父韓母被惡人殺死,他連衝出去阻攔的勇氣也沒有,他還算是個人嗎,他還配當人嗎?
這樣活著,跟畜生有什麼區彆?
不,畜生也比他強,因為畜生也是有人類的情感的……
他連畜生也不如啊!
韓雲給了他一次重活的機會,他這條命,就是韓雲的。
他就用這條屬於韓雲的命,去幫他為樣父母把這個仇報了吧!
野山區。
那小廝這幾日過的也是極其狼狽,東躲西藏的,橋洞底下、田野裡、豬圈裡等等這些地方過活。
等到赤城的風聲沒那麼嚴了,那家夥也打算趁著這段時間趕緊離開赤城。
但是,離開赤城之後還是要生活,要生活就需要錢。
那家夥準備搶點錢,然後今晚就動身離開赤城。
他瞄準了一家隻有孤兒寡母的人家,在天色朦朧之際,悄悄摸入那戶人家,在其家中翻找值錢的東西。
終於,他在一個箱子裡找到了一些錢財。
但是,吵鬨聲將床上的小姑娘驚醒了。
小姑娘爭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那家夥,那家夥見那小姑娘長的十分水靈,一個邪惡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要是把這小姑娘帶出赤城賣了的話,肯定能賣不少錢的。
這樣想著,他走近那小姑娘,“小妹妹,想吃糖嗎?”
“你是誰啊?”小丫頭問。
那小廝說,“我是你粑粑的朋友,這次回來,是你粑粑讓我接你去跟他們團聚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來,快起來,叔叔現在就帶你去見你粑粑。”
小姑娘隻有三歲,對壞人沒有什麼概念,而且特彆特彆地想念粑粑,張開雙手就撲進那家夥懷裡。
那家夥抱起小姑娘,趁著四下無人,將小姑娘帶走。
那家夥十分高興,這小丫頭生的十分水靈,一定能賣一個好價錢的。
他正得意著,一道人影突然衝了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那人渾身是血,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看不清楚樣子。
那小廝還以為是哪個乞丐討要錢的時候被打了,也沒放在心上,繞過哪個人就要走。
突然,“砰”的一下,一記悶棍狠狠砸向那家夥的腦袋。
那家夥結結實實地挨了那一下,隻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懷裡的小姑娘也掉了下去。
小姑娘摔疼了,“哇哇”大哭。
範閒輪起棍子,再次衝了上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那小廝至此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誰手裡的。
打死了那小廝的範閒終於支撐不住,“轟”的一下也倒了下去。
小姑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聲把附近的村民吸引過來,大家很快將這裡圍的水泄不通……
……
韓雲接到電話趕過來的時候,範閒和那個小廝都已經成冰冷的屍體了。
看著範閒的屍體,韓雲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到,範閒的屍體被抬上車子,他也沒有說一句話。
李武見他那番樣子,以為他受刺激了,想上去勸慰兩句,被陸天賜攔住。
“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會。”
“韓隊長那個樣子,真的沒事嗎,我怎麼看他的神情很不對勁的樣子。”
“這個時候,任何勸慰的話對他來說都很蒼白無力,唯有他自己能勸慰自己。”陸天賜說的話有點深奧,李武不太明白。
“哎!”
突然間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想必韓雲心裡肯定很複雜。
李武也知道自己勸慰不了什麼,便乖乖跟在陸天賜身邊,什麼也不多說。
幾日後。
已經好幾天不說話的韓雲,突然在後院修煉起來。
他滿身大汗,衣服都濕透了。
手中的靈劍被他舞的“嘩嘩”作響,十分帶勁。
李武和陸天賜路過此地,韓雲便停下來,叫他們一塊練練。
“好。”
陸天賜淡淡地應了一聲,邁步走了過去。
李武緊隨其後。
生活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三個人還像以前那樣,一起修煉,一起探討……
而與此同時,接管了程家的施小芸,也在暗中計劃著殺回赤城的計劃。
經過這些日子的準備,她的計劃,已經差不多了。
“小芸,報仇的事情,其實不必這麼著急的。咱們可以多召集一些死侍,好好計劃一下,再做打算。”程秀勸慰著說。
拿到主權的施小芸已經不需要再對程秀巴結討好,這些日子來,她對程秀的態度,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反正程家現在離不開她,程秀更離不開她,她就是對程秀不好,這個家夥也會上趕著粘著自己的。
“我的事情,你就彆管了,該乾嘛乾嘛去。”
程秀說,“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麼能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