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崢心裡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在商場內傳開,自己跟林豪的關係也會人儘周知。
這對林豪來講非但不是壞事,反倒算是一件好事。兄弟關係不敢說給林豪提供多少助力,最起碼能讓他少遇到一些麻煩事兒。
提前隔絕了外在的麻煩,接下來林豪隻要不自己犯傻作妖,順利經營絕對沒什麼問題。
……
報紙上的爭論依舊沒有停歇,隻是激烈程度不如以前。
“招到人了!”
電話裡傳來輕快笑聲,沒等蘇崢說話又聽陳誌高說道:“羊城運輸公司的二把手範定邦被我挖過來了,他還帶了兩個辦公室人員和四名貨車司機一起過來。”
陳誌高挖到管理者蘇崢一點都不覺得稀奇,但範定邦能帶著下麵的員工一起過來,就讓蘇崢對範定邦產生了好奇心。
羊城的經濟發展情況很好,新增民營企業的數量也比較可觀,企業發展離不開物資運輸,但民營運輸公司卻少之又少,按理說羊城運輸公司的經營狀況應該不差。
範定邦身為國營運輸公司二把手,工作方麵應該沒有太大的壓力,他來民營運輸公司當經理可以用高工資解釋,但他帶來的那些人卻享受不到比國營運輸公司翻倍的工資待遇。
如果僅僅隻是比國營企業稍稍高一點的工資待遇,一般人真不一定能說動手下員工跟著自己一起辭職。畢竟民營企業究竟能走多遠,誰也不敢保證,放棄效益不錯的鐵飯碗,轉投前景不明的民營企業,沒點說法肯定是不行的。
排除高薪的誘惑力,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範定邦擁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員工有可能是因為信任範定邦才辭工過來的。
“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一趟,搞運輸公司是你的主意,你在這方麵肯定比我想法多。既然增加了投資和精力,那就得當成正事來乾,你過來見一見範定邦,順便聊一聊對運輸公司的想法和規劃。”
“我剛回來幾天啊!”
蘇崢笑著搖頭,自己隻知道運輸能賺錢,哪懂怎麼操作?“我們這兩天正在看房子,一時半會兒走不開。”
“看房子?你不是在京城買了房子嘛?”陳誌高嘀咕一聲,陡然拔高語調,驚訝問道:“打算結婚了?”
想想秦慕煙的態度,蘇崢不由露出微笑,“差不多了。”
“恭喜,定好日子記得告訴我,我去喝喜酒。”陳誌高哈哈笑著,“不來就不來吧,你把想法跟我說說,我再告訴範定邦,讓他負責具體操作。”
……
“陳總。”
陳誌高抬頭看向西裝打扮的範定邦,笑著起身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兩人在會客區坐下。
“看過你的辦公室了?”
“看過了,很滿意,陳總費心了。”範定邦穩穩點頭。
陳誌高溫和笑道:“公司剛剛起步,很多方麵考慮的不是那麼周全。好在範經理願意過來幫我,我還是之前那句話,運輸公司的經營全權交給範經理,我跟另外一個股東隻負責收錢,賺多賺少就看範經理如何發揮了。”
範定邦笑了笑沒有接話,多年的國企生存經驗告訴自己,領導的話不能全信,沒有確定領導意圖之前,儘量不要說話。
“範經理,運輸公司交給你負責,我是放心的。”陳誌高微微前傾身子,臉上全是真誠,“所有有些事情我不想,也不能對你隱瞞。”
範定邦收齊笑容,認真看著陳誌高:“陳總儘管直說。”
“運輸公司是我跟一個朋友合作開的,他沒有見過你,難免會有些擔心……”
範定邦了然點頭,等待陳誌高說出關鍵點。
“前天我跟他通電話時,他問我一個問題,仔細想想,也算是給範經理的提問。”陳誌高嗬嗬一笑,“他想問問範經理打算如何經營運輸公司,直白一點講吧,運輸公司交到範經理手中,你準備往哪個方向發展,有沒有計劃和目標?”
考驗?還是試探?
範定邦直視陳誌高的眼睛,無論是考驗還是試探,自己都必須展露出一些東西,這關乎自己的前途。
簡單思考之後快速回道:“陳總,改革開放之前,運輸一直都屬於國家經營,而且都是有計劃性的工作,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陳誌高配合點頭,國營運輸公司不一定能創造多少利潤,但它存在的意義遠非一般國營企業能比的。
“改革開放後,民營企業開始冒頭,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國營企業的發展,說嚴重點,民營企業是對國營企業造成了衝擊。我個人覺得,國營企業改革就有這種因素存在。”
範定邦語速不快,語氣鏗鏘有力,態度極為堅定:“國企改革的重心是改變經營思路,既是打破陳舊思想,也是順應大潮流發展趨勢。在這種大環境下,我認為運輸公司必須秉承主動適應的原則,積極尋找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
“什麼是適合自己的方向呢?”陳誌高主動問了一句。
範定邦似乎早有想法,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國營運輸公司的主要業務對象是國營企業和機關單位,大多數時候都是有計劃性的出車,無論是業務量還是利潤空間都是有限的。”
“這也是國營運輸公司走下坡路的主要原因,因為大部分國企都在走下坡路。所以,我認為民營運輸公司的服務方向應該對準民營企業。”
陳誌高不置可否地點頭,“有沒有具體想法?”
範定邦猶豫了一下,緩緩搖頭:“陳總,我今天剛來報道,公司情況還沒有了解清楚。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不能信口開河。”
範定邦的態度讓陳誌高暗暗滿意,想想蘇崢說的那些話,換上笑容看著範定邦:“範經理,你說的這個發展方向與公司另外一位股東的想法不謀而合。”
範定邦微微一怔,而後露出笑容,領導必須是高瞻遠矚的,這點道理他懂。
看他這幅表現,陳誌高又是主動問道:“範經理,你想不想聽聽另外一位股東對公司經營的想法?”
範定邦臉上笑容一滯,心裡暗暗嘀咕,難道那位不出麵的股東真有好的想法?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要找自己過來?
是不方便?還是說有其他目的?
感覺到壓力,範定邦換上前所未有的認真,“洗耳恭聽。”
“另外一個股東說,民營企業必將是未來經濟發展的中堅力量,對口服務是運輸公司必須堅持的經營原則。”
陳誌高一邊回憶一邊說道:“但對口不代表包攬。”
對口不代表包攬?
這句話讓範定邦似有所悟,卻又皺眉思索。
“不是所有民營企業都能良性發展,民營企業需要的運輸業務並非都能讓運輸公司利益最大化。”陳誌高注意到範定邦的表情,心裡生出異樣念頭,蘇崢的想法能否說服範定邦呢?
“陳總,不是所有民營企業都能良性發展這句話我能理解,但後麵這句話……”範定邦疑惑看著陳誌高。
陳誌高嗬嗬一笑,“範經理,老話說事有輕重緩急之分,運輸的基礎條件就是時間……”
陳誌高的話還沒說完,範定邦就明白了其中意味,臉上浮現出恍然之色,隨後露出佩服表情:“陳總,有機會一定讓我見一見這位股東。”
範定邦的反應在陳誌高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在陳誌高看來,有本事的人都有自信,甚至是自負。一般情況下,很難被彆人的想法說服。
蘇崢是有本事的人,範定邦也算是有本事的人,隻是他沒想到範定邦這個專業人士能被蘇崢這個外行人的理論說服,而且是這麼輕易。
再想想蘇崢跟自己說這番話時,自己需要刨根問底才弄清楚其中意思,陳誌高麵皮開始升溫,“範經理聽懂我的意思了?”
範定邦點頭:“計劃經濟持續了這麼多年,物資缺口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添補的。我知道要貨的人比出貨的人更加著急,陳總的意思應該是針對民營企業的客戶群體做服務,利用他們著急要貨賣錢的心裡,把運輸利潤最大化。”
陳誌高心情複雜,卻不得不點頭承認範定邦確實弄懂了蘇崢的意思。
不過,這還不夠!
“還有呢?”
還有?
範定邦愣了一下,仔細思考卻想不出更多,不得不虛心求問:“請陳總指教。”
陳誌高心裡舒服不少,自己問了蘇崢兩次才弄清楚,範定邦問了一次,他也就比自己強一點點。
“民營企業的客戶群體確實是保障利潤最大化的優質對象,但民營企業才是運輸公司的服務主體……”
“我懂了!”
陳誌高沒說完,範定邦就驚喜開口,“陳總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又懂了?
陳誌高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範定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莫名笑容,過了好一會兒,低聲笑著問道:“陳總,輕重緩急是不是可以人為操控一下?”
臥槽!
他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