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歸抱怨,前行的腳步卻沒有停止。
沿著河岸來到三亞河大橋附近,更加清晰看到當地居民的生活狀態。
跟內地大多數城市相同,街麵上能看到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車,路口處停靠著許多三輪車,一看就知道是靠拉人賺錢的那種。
“謔,我還以為是偏三輪呢,原來是自行車改出來的,這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偏三輪啊。”
董學文仔細打量路邊的三輪車,看清楚之後不禁搖頭。
說話的功夫,四人來到三輪車跟前,就見其中一個翹腿坐在三輪車上的男人搶先跳下來熱情問詢:“老板,坐車嗎?”
蘇崢跟陳誌高聽不太懂當地的土話,董學文在瓊省待過很長時間,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詞彙,當即問道:“一個人多少錢?”
看出來幾人不是當地人,三輪車師傅伸出一巴掌,重重說道:“五角。”
“我不坐。”
陳誌高嫌棄看了一眼簡單改造而成的偏三輪,“找輛出租車。”
“屁的出租車!”
蘇崢沒好氣地瞪了陳誌高一眼,“咱們從港口走過來少說也有七八分鐘了,你見過出租車的模樣?彆說出租車了,公交車都沒看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挑三揀四呢,不讓你步行走路就算是好的了。”
“二哥,有公交車。”
就在陳誌高沉默不語時,林豪突然出聲,指著遠處駛來的公交車。
蘇崢側頭看了一眼不再說話,陳誌高雖然還是有些不情願,臉上表情卻有了一絲鬆動。
三輪車師傅見四人如此舉動,失望返回三輪車繼續跟同伴聊天,眼角餘光卻是一直觀察著幾人。
片刻之後,藍白相間的公交車來到四人跟前,林豪搶先揮手攔下公交車,車子晃晃悠悠地停下。車內擠滿了人,不少人沒有座位隻能站著,腳下更是堆放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就有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鑽入鼻孔。
陳誌高又是眉頭一皺,下意識看向一旁的三輪車。
“要不,還是坐三輪車吧。”
董學文看向蘇崢,見蘇崢點頭,趕緊跟售票員示意不坐。等公交車走後,董學文重新招呼剛才那個三輪車師傅。
“再找一輛,咱們包車,讓他們拉著咱們在這裡好好轉轉。”蘇崢提醒董學文。
一番討價還價後,四人分彆登上兩輛三輪車,以每輛三輪車三塊錢的包車價格開始了三亞之旅。
因為沒有目的地,三輪車師傅蹬車時也沒有使出全力,就這樣不緊不慢地朝著海邊前行。
之前還一副嫌棄模樣的陳誌高左手端著一顆椰子,右手夾著香煙,優哉遊哉地打量著周圍,道路兩旁基本上都是低矮的建築,偶爾出現一棟兩三層的樓房,基本上也都是行政機關的辦公場所。
商業氣息寡淡,居住人口密度甚至都不如內地普通縣城,作為外來者,根本看不出哪裡值得開發。
大概十幾分鐘後,三輪車駛出城區。視線頓時變得開闊,悶熱的感覺被海風裹挾而來的絲絲清涼取代,讓人不再那麼難受。
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一邊是青黃交錯的荒野林地,兩種迥然不同的景象給人帶來不同的感覺。
“鵬城剛開發時,跟這裡的差距大嗎?”
看陳誌高的抵觸情緒慢慢淡去,蘇崢適時開口詢問。
陳誌高仔細想了想,緩緩搖頭道:“鵬城開發之前跟這裡差不多,都是破舊小漁村的形象。”
遲疑幾秒後,又是坦誠說道:“如果說自然風光的話,這裡還要比鵬城好一些,畢竟鵬城隻有一個鵬城灣,大多數地方並不靠海,也沒有這麼多看著就不一樣的植物。”
陳誌高知道蘇崢想表達什麼意思,緊接著歎道:“你知道鵬城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才發展成現在這樣嗎?不是我小看這裡,就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想讓上麵投入太多資源,簡直是天方夜譚。”
“同樣的資源投入到海州,有可能打造出第二個鵬城,哪怕追趕不上鵬城,也有可能跟珠海比肩。那些當官的比咱們更清楚好鋼要使到刀刃上的道理,就算是瓊省的官員,為了快速做出成績,隻會更加用心開發海州,哪顧得上這裡。”
蘇崢聞言一笑,並不反駁陳誌高的說法,隻是在心裡暗暗嘀咕,等上個十幾二十年,再來看三亞的模樣,陳誌高會是什麼表情。
“二哥。”
董學文乘坐的三輪車突然追趕上來,董學文對蘇崢喊道:“這個師傅說前麵有個大東海旅遊中心,問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去。”
陳誌高搶先回了一句,又對蘇崢說道,“就當休息了,轉完咱們就回海州吧。”
說是旅遊中心,其實就是一個開放式大門,大門造型簡單,裡麵有一棟兩層樓房,周圍是特征明顯的熱帶植物。
“這有什麼玩的啊?”林豪打量一圈,有些失望。
“找個地方喝點冰鎮飲料也行啊,你願意在太陽底下曬著?”陳誌高嗬嗬笑了一聲,示意董學文去買票。
幾分鐘後,董旭文帶著四張門票返回,每張門票五毛錢。
準備進門時,蘇崢對董學文說道,“你去給他倆買兩瓶飲料,讓他們在這裡等著咱們,彆到時候出來找不到人可就麻煩了。”
下午五點多鐘,四人回到大門口,乘坐三輪車返回。
“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再回海州。”
……
下班回到家裡,楚青山在秦暮煙身邊的沙發坐下,“老吳下午給我打電話了。”
父親口中的老吳是富單大學的一個副校長,是父親的老熟人,平時對自己多有照顧。
秦暮煙知道父親不會無的放矢,疑惑問道:“怎麼了?”
“蘇崢今年不是該畢業了嘛。”
聽到這句話,秦暮煙頓時來了精神,“放暑假時就該畢業了,之前我還打電話問過情況,因為大學生工作分配延後的事情,夜大暫時沒有確切結論。吳校長跟您打電話是不是說蘇崢能畢業了?”
楚青山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是搖頭,“之前我跟蘇崢說過讓他係統學習經濟學,當時他沒有反對,我就跟老吳提了提這件事。老吳的意思是,先不讓蘇崢畢業,走特招的路子把蘇崢變成正經大學生,明年再說畢業的事情。”
“這是好事兒啊!”
秦暮煙露出驚喜之色,雜牌軍變成正規軍,多少人想辦都辦不成呢。
可隨後,秦暮煙又有些遲疑,“夜大他都不願意好好讀,這能行嗎?”
“再等兩個月你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時候他總要老實待在滬市,你好好給他做做工作,我覺得應該可以。”
楚青山繼續說道:“這小子腦子聰明,鬼點子多,但都是野路子,小打小鬨沒有問題,以後做大做強之後再這樣做就容易讓人笑話了。”
“最關鍵的是,這小子心胸不夠寬闊,從他身上隻能看到商人自私的一麵,根本看不出企業家應該有的社會責任感。”
秦暮煙不樂意了,抿著嘴不接話。
“你彆不愛聽!”
楚青山嗬嗬一笑,“讓他老老實實在學校待一年,到時候給他搞一個入黨名額,慢慢引導總能讓他成長起來。”
入黨?
聽到這兩個字,秦暮煙神色有了鬆動,自己還沒入黨呢,蘇崢竟然有機會。
“我先給他打電話問問。”
說完,秦暮煙往電話機挪了挪,連續撥號幾次後對楚青山搖頭,“打不通,估計是沒有信號。”
楚青山笑著起身,“不著急,開學之前你告訴他就行,洗手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