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
洪福生語速不快,比正常說話時多了僵硬感覺,明顯是喝了不少酒。
“山下一郎說,89年鬆下幸之助去世之後,鬆下公司內部的人事變動就開始頻繁。”
“去年島國出現經濟問題後,鬆下公司內部逐漸演化成兩個派彆,一個偏向保守經營,一個主張積極開拓海外市場,山下一郎是後者派係中的一員。”
“不單在中國跟大佬創建了合資公司,他們還收購了米國的MCA公司。從去年到今年上半年,一直都是主張開拓海外的派係占據上風。”
“就在前不久,鬆下公司又有了新變化,保守經營派重新拿到主動權,龜山久雄就是保守經營派的人。”
怪不得!
怪不得龜山久雄這麼著急掌握合資公司的情況,甚至想反客為主!
“這些情況都是山下一郎親口告訴你的?”
“嗯。”
稍作停頓,洪福生忽然笑出聲,“大佬,山下一郎說我是值得信任的熱心腸朋友,請我轉告,希望你能幫幫他。”
穀道熱腸?
想到前世被玩壞的成語,蘇崢強忍著笑意問道:“他想讓我怎麼幫?”
“他沒說,我覺得他是想看看你的態度。”
蘇崢瞬時明白山下一郎的心思,剛才洪福生透露的信息,隻要有心打聽,都不難得知。
用無關緊要的信息表明態度,若是蘇崢不願意摻和,山下一郎也不會給人留下把柄。如果蘇崢願意幫忙,那就可以說乾貨了。
小鬼子還挺謹慎!
“行,你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找機會告訴他,我更喜歡跟熟人打交道。”
……
聽到開門聲,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的龜山久雄快步來到門口,側耳貼在房門上,確認聲音是從對麵房間傳過來的,龜山久雄麵沉如水。
保守派並不代表不顧公司利益,相反,之所以保守就是不想現有利益受到損害。
所有人都很清楚,中國這個合資項目隻要不出意外,不但盈利的希望很大,於公司長遠發展戰略意義更足。
正因為如此,雙方派係對合資項目負責人看得更重。
好不容易爭取到了合資公司負責人的位置,彆說龜山久雄不允許彆人壞了自己的前途?本部公司的保守派領導也不會容許陣營利益受損。
這一點,龜山久雄還是很有自信的,他並不怕山本一郎跟蘇崢說什麼。
可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龜山久雄心情煩躁。
煩躁來自山下一郎的不安分,更多來自蘇崢的抵觸態度。
控股權!
想到控股權落到蘇崢手中,龜山久雄就怒火中燒,世界聞名的老牌公司竟然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老板妥協,公司形象,帝國身份都被山下一郎那群豬腦子拉低了。
越想越憤慨,龜山久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伸手擰開門鎖。
狠狠瞪了一眼山下一郎的房門,龜山久雄快步朝樓梯口走去,來到飯店大堂,跟值班人員表示自己要打國際長途。
當得知國際長途電話需要去話務大樓才能撥打時,龜山久雄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這樣的落後國家,怎麼能淩駕於帝國企業之上?
……
“不行的話,你就把他接回來。”
這才分開一個多月,秦暮煙就想兒子想的不行了,非要趁著國慶節回京城看蘇崢。
秦暮煙白了蘇崢一眼,“你不想?你不想的話,晚上打電話時湊什麼熱鬨!不回去看孩子就算了,少說點陰陽怪氣的話。”
“這算哪門子陰陽怪氣呀!”
蘇崢無奈笑著,“再有半個多月就是兩歲生日了,接回來不是方便一些嘛。”
見蘇崢記得兒子生日,秦暮煙心情好轉不少,“暑假在鵬城玩了一個多月,剛跟小花兒她倆熟悉了,你自作主張讓他去京城。現在又讓接回來,你真就一點不考慮孩子的感受。”
“反正明年少不了回來上幼兒園……得,我不說了,全都聽你安排。”
把秦暮煙送到機場,還沒等到登機,蘇崢就接到洪福生打來的電話,說是山下一郎邀請蘇崢中午一起吃飯。
“你要有事就去辦,不用陪著我。”
蘇崢也沒矯情,“這次的小鬼子來者不善,確實得小心應付,到家記得打電話說一聲。”
從機場回來,蘇崢直接來到和平飯店,打電話讓洪福生出來。
“大佬,早上吃飯時候我把你的意思說給山下一郎聽,他很開心。”
“你見到跟山下一郎一起來的那個龜山久雄了麼?”
“沒有,聽山下一郎說,早上起床之後龜山久雄就外出了,他也不清楚龜山久雄去了哪裡。”洪福生疑惑問道,“大佬,公司不是你控股麼?隻要你不同意,龜山久雄能留下?”
“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蘇崢笑著搖頭,“山下一郎和龜山久雄代表兩個不同利益陣營,但他倆都是代表鬆下公司。咱們作為外人,最好不要直接參與他們公司的內部爭鬥,這樣很容易引發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說實話,誰當負責人都是一樣,絕不可能讓他們拿到話語權。但出於自身利益考慮,肯定要選擇一個好說話,而且不會無端製造麻煩的人共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洪福生配合點頭。
“鬆下公司的保守派是什麼心態我不清楚,從以往的接觸經曆來看,山下一郎那一方顯然更加注重利益,這就是我願意支持山下一郎的原因。”
“大佬,既然你不打算直接插手這件事,還怎麼支持山下一郎?”洪福生又有不解。
說到這個問題,蘇崢表情忽然變得玩味,反問道:“我有說過要直接支持山下一郎嗎?”
洪福生當場愣住,昨天晚上你還說喜歡跟熟人打交道呢!
蘇崢無視洪福生的驚訝,自顧自說道:“龜山久雄第一次跟我見麵就表現出很強的控製欲,凡事都想過問,都想插手。”
“雖然不知道是他個人性格如此,還是背後有人授意他這樣做。但我很清楚,隻要徹底壓製住龜山久雄,讓他在合資公司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鬆下公司肯定會對龜山久雄有意見。”
“為什麼?”洪福生就像好奇寶寶一樣。
蘇崢笑了笑,伸出手掌緩緩握緊:“任何一家公司,任何一個投資方,都不允許自己在參與投資的項目中變成瞎子和啞巴。”
“鬆下是小鬼子的企業,且不說曆史因素,單以公司利益和小鬼子骨子裡的高傲來講,小鬼子就不會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洪福生慢慢消化蘇崢的意思,“這樣豈不是很漫長?時間拖得太久,山下一郎還有心思爭搶嗎?”
“打不過時逢人便笑,說卑躬屈膝都不為過。一旦有了機會,瞬間就會齜牙咧嘴。”蘇崢輕哼著,“小鬼子這種劣根性不分內外,不分早晚。”
打不過卑躬屈膝,打得過就齜牙咧嘴……
洪福生跟小鬼子沒少打交道,見過很多這樣的小鬼子,發自內心覺得蘇崢總結的很貼切。
“大佬,你不怕小鬼子以後耍手段?”
蘇崢知道洪福生的意思,如果不是島國經濟出現問題,合資公司都不一定建成,更不要說控股權和經營權。
一旦小鬼子恢複過來,很有可能回過頭反咬一口。
“怕!”
蘇崢坦然回答,“因為怕,所以要提前做足準備!”
中午吃飯時,山下一郎直言不諱說出請求,希望蘇崢出麵跟鬆下本部公司要求撤換龜山久雄。
“我可以讓龜山久雄成為公司最清閒的人,但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蘇崢也沒繞圈子,裝作看不到山下一郎的失望,繼續道:“如果這樣都不能讓你們成功,就算我按照你的請求去做,你們……”
洪福生沒有急著翻譯,而是等蘇崢說完,仔細斟酌之後,模仿蘇崢的語氣進行翻譯。
山下一郎聽懂了蘇崢的意思,先是欲言又止,隨後對蘇崢點頭:“謝謝。”
PS:下一章估計要到零點左右了,肯定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