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陳凱又想到,這個成語好像是形容。對戀人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思念,好像不是用來形容尷尬的場麵的。
他不由得搖頭苦笑,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因為是在午夜淩晨,所以整個餐廳就隻有他們一桌客人,屋子裡麵靜得讓人害怕,兩個人又偏偏是相對無言。
這讓那些服務員看起來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明明是母子,為什麼坐在一起卻一句話也不說。
而且在整個過程當中,陳凱說的話都非常的少,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人,可是這明明是一對關係最親密的人,服務員越想越不明白。
按說這一頓母子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麵了,那見麵之後不是應該有太多的話題要聊,至少要聊一聊分開了之後彼此過得怎麼樣。
無論聊些什麼,都比這樣不說話要好的多吧?
服務員苦笑著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坐到天亮嗎?”
老板也真是的,就算她想要陪著自己的兒子,可是也得心疼一下我們,我們在這裡陪了一夜,明天會不會讓我們繼續上班呢?那樣的話明天哈氣連連,頂著兩個黑眼圈也沒有辦法上班呀。
隻可惜王愉惜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服務員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偏偏跟陳凱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王愉惜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些年你到底過得怎麼樣?”
其實這個問題剛才已經問過了,之所以在繼續問億遍,是因為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可是如果什麼都不說,會讓兩個人更加的尷尬。
秦香去衛生間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回來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為了給母子兩個人留下一點空間,讓他們可以說一些自己在場的時候不方便說出來的話。
“多麼懂事的姑娘啊?”
王愉惜在心中默默的感慨,她已經知道,陳凱和秦香現在是情侶的關係,也就是說還有可能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兒媳婦,王愉惜對秦家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對於和秦家的婚事,陳豪言也曾經跟她提起過,她並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按照陳家以前的事來說,這一段婚姻也是門當互對的。
秦家是大戶人家,秦家的幾個女孩都是非常賢惠的,怎麼說也都是知根知底的,比找彆人家的姑娘要好得多。
而且從剛才看來,這秦小姐對陳凱是非常愛慕的,兩個人也是情投意合,這樣的話,就讓王愉惜心中更加放心。
她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過陳凱,以後再想彌補恐怕也有所不能了,畢竟童年缺失的母愛,那將會是一個永遠的遺憾,現在有了秦香可以替自己照顧陳凱,那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陳凱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王愉惜為什麼總是一個問題反複的問,轉念又一想,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肯定是不知道說些什麼,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個樣子呢?
想到這裡,陳凱覺得再沉默下去恐怕而已也有些不太對勁,於是抬起頭來看著王愉惜。
“其實這些年過的也都還好。”
這個答案也是剛才曾經說過的,陳凱覺得這個場景忽然有些滑稽,因為說的都是車軲轆話,你好我好大家好之類的,根本一點乾貨都沒說。
按理說,自己應該馬上提出,讓她幫助自己尋找爺爺的下落,可是話到口邊,卻無論如何又說不出口,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
總是就覺得王愉惜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就算真的想要讓她幫忙,也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可是到底什麼樣的機會才是合適的,陳凱卻一點都不知道。
說完了這句話,陳凱就更加期盼秦香能夠快點回來,兩個人好離開這個地方,再坐下去,陳凱真的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王愉惜眼神也有些淒涼,她想到這些年來,陳凱沒有自己的照顧曾經受過的委屈,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是想也能夠想得出來的。
她隻覺得心情非常的難過,其實自從離開陳凱之後,她幾乎每天都在懊悔和自責中度過,她心中所受的苦,絕對不比陳凱小時候受到的委屈要少。
可是這些話她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悶悶不樂,後來她就振作了起來,把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事業上。
王愉惜越想就越覺得心酸,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一開始隻是默默的流淚,再後來眼淚就有些止不住了。
變成了輕輕的啜泣,再後來就變成了嗚咽。
陳凱頓時愣住了,他不知道王愉惜為什麼會哭的這麼傷心和難過,隻是覺得自己才是應該哭的那個人,但是後來仔細的想了想,頓時明白了,他可以理解一個母親見到失去二十多年後的兒子是什麼樣的感覺。
陳凱心中也好不到哪裡去,可是他深深地知道,男而有淚不輕彈,他不會在自己的母親麵前哭出來,因為他覺得那是顯示自己的懦弱。
“你可不可以不要哭啊?你這個樣子真的很不好,你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呀,你問我過得好不好,其實我這些年過得挺好的。”
“就算沒有你在身邊照顧我,但是我還有父親和爺爺呀,他們對我都非常的好,你看到我的武功就知道了,這些年我雖然受過一些委屈,但是我卻茁壯的成長了。”
這些話不說還好,剛一說完,王愉惜哭的更加的傷心,本來還是隻是小聲的嗚咽,現在幾乎變成了嚎啕大哭。
哭聲甚至吸引了服務員的注意,他也很想過來勸解一下,可是又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合適,而且也沒有見到王愉惜表現的太過激動,現在這個時候上前,恐怕是有些自討苦吃的意思。
秦香一個人走進了衛生間,然後關上了門,從包裡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生理期所用的物品,換上了以後,心中不由得有些躊躇。
“還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來,其實這樣也好,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可以讓我暫時的離開,不然桌子上的氣氛實在是太尷尬了。”
“就連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了,他們兩個明明才是最親近的人,可是偏偏每次都是由我說話來緩和氣氛,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正打算離開衛生間回到桌子前麵,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了腳步,心想是不是要給這一頓母子更多一點的時間。
看陳凱那個樣子,現在自己隻要一出現說不定,就會拉著自己離開飯店了,而陳凱這個脾氣,一旦從這裡離開,下次是不是還會聯係王愉惜,還真的是一個未知數。
現在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秦香也有點擔心陸寬會再一次發動攻擊,有了王愉惜幫助,就有了一層保護傘。
王愉惜能起的作用,簡直不是宋濤傑能夠相提並論的。
想到這裡,秦香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不行,我現在還不能出去,我得儘可能的多耽誤一會,就算真的要出去,至少也得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勸服陳凱,讓他說出讓王愉惜幫忙的話來。”
從剛才的場景來推斷,王愉惜是真心真意的思念她這個兒子,如果陳凱開口請求,王愉惜一定不會拒絕,有了王愉惜的幫助,要尋找陳凱的爺爺,相對來說就簡單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