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舞陰縣城。
時入大寒,接近歲末,中平四年的歲月即將開始結束,而新的一年也在漸漸之中開始來臨。
這時候天上正在下著一陣陣的小雪,一片片白晶晶的小雪在隨著微微的冷風而動,在風雪之中,一股寒意能悸動人心,讓人不由得冷顫起來了。
西北城郊。
有一座山,無名,臨河而屹立,山坡平緩,不是很高,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景色,山崗之上卻有一座座新墳屹立,隻要仔細數數,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座墳頭。
這一座墳頭都立著石碑,石碑之上,統籌之名,太平道徒,黃巾先烈。
在這些墳前,數百男兒屹立。
牧山披甲持劍,率麾下僅存不足兩百的黃巾兵馬,列陣而立,他站在最前方,對著這些新墳,虎眸有些濕潤,眸光定定,一動也不動。
而他們這些黃巾青壯的身後,是一群少年郎,是牧景親自率領的,都是蘑菇山的少年郎,一百餘少年安然的站立在眾將士的身後,在這裡,有不少是他們的親人叔父,所有頗為哀鳴。
“兄弟們,我們成功了,你們就在這裡好好安息吧!”
牧山拔除長劍,昂天長嘯,嘯聲一喊,震動四方。
“安息吧!”
“安息吧!”
隨著牧山的聲音落下,眾將士齊聲而共鳴,聲波激昂,凝聚在一起,穿透九霄雲巔之外。
這就是戰爭給他們帶來了悲痛。
戰爭,無論是成敗如何,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這都是在前後四次戰役,伏擊縣兵戰役,攻取縣城戰役,伏擊朱氏府兵戰役,攻打朱府府邸戰役,這些戰役之中,蘑菇山上戰死沙場的兒郎,他們有些是正值壯年的青壯兵,也有年方十一二的弱冠少年。
因為這些戰役,他們才能立足舞陰。
但是他們卻隻能長埋於此。
“戰爭,都是殘酷的,希望我以後能再也看不到這場麵!”
牧景看著這些墳頭,心中暗暗的說道。
他來到這個時代,對這一具身體取而代之的時間不長,卻他的心神已經融入了這些的黃巾餘孽的大家庭之中,他是他們的少當家,在這個時代,就意味著是他們的少主。
所以他該為他們負起生活的責任來了。
他希望日後自己麾下的人能少一點死傷。
為此,他也可以不擇手段。
……
這是一場簡單的葬禮,也許是經曆的太多了,所以牧山他們的情緒來得快,也去的快,在葬禮之後,牧山迅速怒率眾將士下了山,出現在山腳的一個廢棄村落之中。
而這個本來已經是廢棄村莊如今正在到處大興土木,一塊塊區域被劃分出來了。
“這些的泥磚都拆了!”
“這邊的房舍看起來倒是挺好了,隻要收拾一下,不需要拆掉!”
“乾活的時候都給我小心一點,一定小心腳下的雪花,不要滑到了!”
“你們先把忠烈堂這裡給我做好!”
“一二三,起,用力,抬起來,把這些圓木抬起來!”
“老郭頭,到你們家了,東麵南麵都已經布置滿了,沒地方了,你家打算在哪裡修建房舍啊!”
“那就北麵吧!”
“好,我馬上安排一下!”
“七嬸子,你的年紀已經大了,就不要亂動了,這些活,還是我們來乾!”
“……”
如今整個村落都是從蘑菇山上遷徒下來,他們在外人眼中是一些老弱婦孺而已,他們不能上戰場打仗,但是並不代表他們無用了,他們有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修建房舍,一個個乾了熱火朝天,乾勁十足。
對他們來說,能安頓在縣城,不用在山上繼續餐風露宿,是他們這段時間感覺聽到的一個最好的消息。
“總算能安定下來了!”
牧山的拳頭微微握緊,眸光看著這一幕,心中忽然踏實了,這時候的他才能感覺自己對得起山崗之上的一座座墳頭,這都是他們用生命換回來的希望。
“希望日後真的能安定下來!”部將趙平聞言,卻苦笑,他卻不這麼樂觀,說到底他們終究是黃巾反賊,無論郡府還是縣城,都會防著他們的,想要真真正正的安定下阿裡,談何容易。
“哼,我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如果誰若敢不讓我們安定下來,我們就殺他們一個血流成河!”
雷公冷哼說道。
“對了,子登回來沒有?”牧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詢問。
“大當家,我已經在蘑菇山上留下了兩個兄弟,如果他返回,我們可以立刻接應,但是看來,他應該還沒有回來了!”雷公擔心:“劉辟龔都,皆為無義之徒,要不要我率兵接應他!”
“不用!”
牧山搖搖頭:“子登為人謹慎,應當能自保,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在汝南那裡,現在我們也鞭長莫及,能不能借到糧食已經不重要了,希望他一切安好,他若是出事,我必斬了劉辟龔都的頭顱,為他報仇!”
“趙平!”牧山很快就把思緒拋開,看著基本上都是一群婦孺在乾活,連忙低喝一聲。
“大當家!”趙平走出來。
“你帶人去幫他們搭架房舍!”牧山抬頭,眸光看著天上飛下來的小雪:“我們還不容易安定了下來,不能讓這賊天氣給害了,必須儘快有些房舍住著!”
“諾!”
趙平帶著將近兩百青壯,迅速加入了大興土木的行列之中。
另外的一百多少年郎也很快的加入,在同心協力之下,這個新村落的修建進度很快,能以肉眼的速度看得到成型。
“虎子哥,你還站在這裡乾什麼?”牧景斜睨了身邊的壯碩少年。
“爹說,我得跟著少當家,保護少當家!”雷虎撓撓頭,愚厚的說道。
“我在這裡能有什麼危險啊?”
“不行,爹說了,少當家現在可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危險!”雷虎固執的說道。
牧景苦笑,這頭楞虎還真的說不通,也就由著他了,他走上來,對著牧山,低聲的說道:“爹,現在這個村落已經屬於我們的了,是不是應該起一個名字,報備縣衙,以明戶籍,從此我們就不在是流寇!”
這個村莊現在已經歸屬他們,村莊周圍的田地都已經是歸屬在舞陰義士張川的名下了。
“是該起一個名字了!”
牧山聞言,想了想,說道:“從此這裡就叫景平村,屬於我們的景平村!”
“景平村?”
眾人眸光微微一動,有人忍不住叫了出來。
“盛世之景的景,天下太平的平!”牧景開口說道:“父親果然誌向偉大!”
“混小子,不懂事!”
牧山大手粗糙,狠狠的搓了搓牧景的腦袋:“這是牧景的景,太平道的平!”
“啊?”
牧景聞言,鬨了一個大紅臉,有些訕訕而笑。
“哈哈,大當家這名字起的好!”
雷公哈哈哈大笑,道:“我去山上找塊大石頭,雕刻個村名出來了,擺在入村的地方,讓人能看得見!”
說著,他就帶著兩個兄弟,上了山去。
“大當家,我們這一戰繳獲的糧食財帛已經清點清楚了!”這時候兩三天已經不見人影的張穀不知道從那裡跑出來了,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有些興奮。
“帶我去看看!”牧山道。
“我也去看看!”牧景一聽,眸光湛然而亮,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