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太子選妃(1 / 1)

第二,李自成從朱陽關逃脫之後,孫傳庭嚴令固原總兵鄭嘉棟戴罪立功,循著李自成的蹤跡,往深山裡追去。鄭嘉棟硬著頭皮,帶親兵鑽到了深山裡,但深山茫茫,又到哪裡去找李自成?找了十幾天,一無所獲,連路都沒有,夜晚更是能凍死人,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支持不住,準備回返之時,他們卻在一處山澗邊發現了一個人。

衣衫襤褸,身高不足六尺,頭發稀疏,坐在一顆大樹下,瑟瑟發抖。

在深山裡鑽了十幾天了,還一個活人也沒有見過呢,所以鄭嘉棟立刻就警覺,帶人圍了上去,然後他驚喜的發現,這人竟是李自成手下的大謀士宋獻策!

有宋獻策,那李自成還會遠嗎?

將宋獻策按在地上,捆了一個結結實實,詢問李自成的去向。

但宋獻策卻不知,隻說自己一覺醒來,就不見了其他人。他是瘸子,對他人是一個拖累,李自成平時護著他,但此時也顧不上他了。宋獻策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在這深山老林裡,他一個瘸子根本走不出去,於是取了龜殼和小石子,為自己卜了一卦。

卦相大吉。

一連兩天,都是大吉。

正想著“吉”從何來時,他就被官軍發現了。

抓到宋獻策,鄭嘉棟狂喜不已,其後的十天裡,他拎著宋獻策在深山裡又追出了一百裡,想著抓到李自成,立一奇功,不想卻一點蹤跡都沒有找到,到最後,不但士兵,就是鄭嘉棟自己也受不了,於是隻能放棄,反正抓到宋獻策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為了推卸責任,鄭嘉棟說,闖賊可能已經死在深山裡了。

現在,郝搖旗和宋獻策都已經被裝入囚車,往京師押解而來。

“可惜,沒有抓到闖賊,”

崇禎帝不甘心,語氣中透著不滿。

“父皇勿憂。闖賊精銳儘失,又沒了劉宗敏,宋獻策,李岩,牛金星這些臂膀,縱使僥幸逃脫,也難以再掀起什麼大風浪了。”朱慈烺安慰父皇。

“但袁宗第還在。”崇禎帝沉著臉:“這賊還有一萬人馬。”

“孫督定可將其殲滅。”朱慈烺道。

崇禎帝冷冷掃他一眼:“但願吧。”

雖然有朱陽關之勝,但崇禎帝對孫傳庭好像還是不太感冒。

“好了,你們父子兩人若是討論軍政,就到乾清宮,坤寧宮可不支這場子。”周後笑。

崇禎帝少有的笑了一下,不再和太子議論國政,又吃了兩口菜,起身離開了--還有很多奏疏等著他呢,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家宴裡。

崇禎帝一走,家宴上的拘束氣壓一下就沒有了,坤興公主沒有人能管,第一個就跳了起來,拽住朱慈烺的袖子,興奮的問東問西。但她的並不是行軍打仗,而是黃河什麼樣?河南好不好玩啊?開封是胭脂很出名,為什麼沒有給我帶一個回來啦?

問的朱慈烺張口結舌,隻能苦笑。

定王倒是想問一些軍政問題,但他漲紅著臉,卻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都下去,我有話和太子說。”

見太子定王坤興都吃飽喝足了,周後臉色一沉,令後兩人退出。

坤興不情願,但卻不敢違抗,向太子做一個鬼臉,乖乖地退了出去。

殿中隻剩下周後和朱慈烺兩人。

朱慈烺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為周後的表情極其嚴肅,像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太子,你今年十五,明年十六就要成人了,內廷禮部欽天監已經開始為你選妃……”說到最後,周後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

……

離開坤寧宮時,朱慈烺嘴角卻帶著苦笑。

不止是因為周後鄭重其事的向他宣布,你的太子妃,朝廷已經開始幫你選了,後年,十七歲你就得成婚,更因為,周後一口氣給他派了十個女官和四個侍女。女官負責照顧他生活,而侍女則是要“侍寢”,教他以人事。

在周後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對朱慈烺這個穿越者來說,卻有一種承受不住的惶恐。

作為一個現代人,朱慈烺腦子裡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觀念還是比較根深蒂固的,一下來這麼多的侍女,尤其周後的意思,是要他立刻就“學習人事”,早日變成“大人”---對崇禎帝來說,流賊和建虜是第一大事,但對周後來說,太子的婚事才是她未來一到兩年內最重要的任務。

這對朱慈烺的壓力就更大了。

但周後的命令不能違抗,十個女官四個侍女,都會在今日黃昏時,進到太子府。

朱慈烺暗暗苦笑,他知道,在應對建虜入塞的同時,太子妃的問題,他也必須早有謀劃,並且要立刻付諸行動,如此才不會大費周章,耗費錢糧的選出一個不合意的太子妃。

想著心事,朱慈烺加快腳步來到乾清宮。

天色漸黑,宮門很快就會關閉,他想要抓緊時間再見崇禎帝一麵,以為薊州撫軍的職位。

“陛下,太子來了。”暖閣裡,王承恩小聲向崇禎帝稟報。

崇禎帝拿著禦筆正在批示奏疏,聽到王承恩的稟報,立刻就明白了太子的來意,稍微停頓了一下,皺眉:“比朕的脾氣還要急,說風就是雨,連明日早朝都等不及了!”想了一下:“讓他進來吧。”

“是。”

朱慈烺進入,跪地參拜:“父皇。”

“起來吧。”崇禎帝板著臉。

朱慈烺不起來:“父皇,兒臣考慮了很久,兒臣以為,兒臣撫軍薊州之事,恐怕不宜拿到朝堂上討論,應該秘密行事。”

“為什麼?”崇禎帝驚訝。

“兒臣以為,建虜屢次入塞,都能順利得手,打我大明一個措手不及,絕不隻是因為他們行動迅速,更因為在長城之外,有蒙古人做他們的耳目,而在長城之內,兒臣也懷疑有他們的奸細,時時將我大明軍情彙報給他們,令他們可以掌握我大明軍隊的動向。如果依照朝廷原先的布置,四總督六巡撫,多是弱兵的情況下,建虜必然會大意,我軍有機可乘。一旦建虜得知,兒臣撫軍薊州,京營兵會到薊州一代布防,那麼他們一定會做出調整。說不得會增加入塞的兵馬。同時也是增加了我們防禦的難度。”

“此其一。其二,薊州,密雲,永平,中協,西協,昌平,天津等地的軍務究竟如何,那些總兵吃空餉的情況究竟多嚴重,朝廷並不是太清楚,兒臣秘密出京,正可以探訪到其間的真相,隻有真正了解到各地駐軍的戰力,才能更好的運用他們,以抵禦建虜的入寇。”

“第三,兒臣以為,一旦在朝堂上提出兒臣到薊州撫軍之事,拖延費時,說不得幾天都不會有結果,而建虜入塞迫在眉睫,照建虜一向以來的慣例,他們最晚十月中旬就會出發,十一月就會到長城,距離現在不過一個多月,軍情緊急,對大明來說,我們準備的時間越長,勝算就越多,對於挫敗建虜入塞的圖謀,兒臣已經想了半年了,請父皇放心,兒臣有絕對的信心能將建虜堵截在薊州之東,昌平之北。”

將早就準備好的一番話和盤托出,朱慈烺深深拜伏在地。

崇禎帝站了起來,焦躁的問:“你何以知道建虜十月中旬就會發兵?又何以知道,朝廷的布置不起作用?”

朱慈烺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者,知道這段曆史,隻能解釋:“父皇,四個總督中,範誌完遠在寧遠,去年到今年,範誌完在寧遠修城建寨,所耗頗多,然其人膽小智短,又從無領兵的經驗,或可固守寧遠,若想要依靠他統領全軍,抵禦建虜,怕是難當重任。薊州總督趙光汴原本是罪臣,陛下不拘一格,重新起用,但現在他人還在江南,等到他薊州就任,怕也是要到十一月份了,而那時,建虜已經兵臨城下了。昌平總督何謙雖然有一定的乾才,但年紀輕,素無威望,難以統領眾軍,最後保定總督楊文嶽倒是有一定的軍事之能,威望也足夠,但開封之中,他放跑了袁宗第,信心受到很大的打擊,向朝廷自請處分,辭去保定總督,雖然父皇沒有準許,但楊文嶽怕也是沒有臉目統領眾軍的……”

不等朱慈烺說完,崇禎帝臉色就發白。

他設置的四個督臣,在兒子的眼中,竟然都是如此的不堪。

更不堪的是,他竟然無可反駁。

因為兒子說的句句在理。

但他又不想承認。

君父的尊嚴,豈是能這麼容易就舍棄的?

“不要說了!”

崇禎帝一拍桌子,打斷兒子的話:“不要以為你打一個勝利,就可以隨便指責督臣,比起他們,你還嫩的很。下去吧,撫軍薊州之事,不要再提!”

“父皇~~”朱慈烺心中發苦。

“下去!”崇禎帝袍袖一揮,怒不可遏。

朱慈烺暗暗歎息一聲,隻能叩拜而出。

兒子走後,崇禎帝越發的急躁,負手在暖閣中焦急地走來走去,雖然明著訓斥了兒子,但心中卻知道,兒子說的有一定道理,不論範誌完趙光汴何謙還是楊文嶽,怕都是擔不起統領全軍的重任。

一旦建虜入塞,又有誰可以統禦全軍?滿朝文武,竟然想不出一個。

以前有袁崇煥,楊嗣昌,盧象升,洪承疇,都是可以托付,令他安心的統兵大臣,但現在腦子裡竟然想不出一個合適的人,唯一可能的人選孫傳庭還在陝西。當初在朝堂上討論應對建虜入塞之策時,兵部侍郎吳甡不在朝中,不過另一位侍郎李鳳翔和內閣蔣德璟都提出過一些異議,所質疑的也都是剛才太子提出的幾點,隻不過當時朝堂之上大部分臣子都讚同四督臣的設置,因此兩人的意見被壓製了下去。

現在回想起來,崇禎帝有一種冒冷汗的感覺。

如果真照太子所說,四總督六巡撫八總兵阻擋建虜入寇的計劃,豈不是必敗無疑。

雖然愛麵子,但崇禎帝卻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傳周延儒,蔣德璟,張鳳翔,吳牲進宮!。”

天色漸黑,已經要到宮門關閉的時間,但崇禎帝顧不得,破例在夜晚召知兵的重臣進宮。

王承恩急急令人去傳。回來時,小聲報道:“陛下,太子還在外麵候著呢。”

“不用管他!”

崇禎帝怒氣未消。

皇宮到諸位大臣的府邸有相當的距離,即使是諸位大臣接命之後立刻前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中間,崇禎帝不停的踱步,感覺將暖閣裡的木地板都快要踩碎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腦子漸漸地冷靜下來,心中的怒氣也漸漸消泯,長歎一聲,在案後坐下,翻出兵部為預防建虜入塞而製定的計劃書,仔細的看。

這份計劃書是前任兵部尚書陳新甲領銜製定的。當時崇禎帝還是很滿意的,但現在再看,卻感覺處處都是破綻。

燭光之下,崇禎帝神情焦躁,鬢角的白發清楚可見。

旁邊的王承恩在心中暗暗歎息,他知道,今夜崇禎帝恐怕又會不眠了。

……

周延儒,蔣德璟,張鳳翔,三臣急急而來。卻不見吳甡。原來吳甡住處較遠,而崇禎帝的旨意又非常急促,因此三人沒有等吳甡,先行覲見崇禎帝。周延儒,蔣德璟是內閣輔臣,張鳳翔和吳甡現在分彆是兵部的左右侍郎,在兵部尚書陳新甲獲罪下獄,新的兵部尚書還沒有任命時,他們兩人暫時署理兵部的一切事務。

張鳳翔是一個老官吏,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成就,但也還算是有一點見識。曆史上,崇禎帝催促孫傳庭出陝西,剿滅李自成之時,他就曾經諫言:陛下就隻剩下這最後的一副家當,不可輕動,可惜崇禎帝不聽。孫傳庭最後不得不倉促出戰,以至於兵敗身死。

暗夜之時,陛下忽然召見,三人心知一定是出了大事,等到了乾清宮,見太子守在殿外時,那種不祥的預感就更是強烈。三人向太子行禮,然後依次邁入乾清宮。

望著三人的背影,朱慈烺皺著眉頭,心中滿是焦急。關於撫軍薊州之事,他事先和吳牲有過討論,吳甡當時就認為,在開封得勝剛剛歸來,建虜入塞情況未明的情況下,陛下未必會同意你撫軍薊州,但時間緊迫,不容拖延,朱慈烺不得不嘗試一下。

————感謝“最友善積木”“sunhit_akira”“書友20180223151114331、20190223230720857”的打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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