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從的腳下很快堆起了許多屍體,查失乾手持著盾牌護佑在父親身邊,給他擋住射來的刁鑽冷箭。
識匿族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伽延從組織的三百多部眾,很快隻剩下五六十人還站立著。他們手持著刀槍站在血泊中,腳下是族人的屍體,但他們無瑕悲傷,吐蕃武士們仍在驅趕著庸護持們向上進攻。
貢覺讚望著山頂皺起了眉頭,宗呂的隊伍仰攻受阻,竟然遲遲不能拿下識匿部。他立刻對身邊的葛日朗下令:“再派出兩個百人隊上山助戰!儘快解決掉識匿部,如果不能活捉伽延從,那就取下他的頭顱!”
葛日朗抱胸行禮道:“遵命!”
十名桂射手驅趕著庸護持上山接戰,其實不需要貢覺讚再添油,伽延從和他的族人們已經在崩潰邊緣。
伽延從雙手虎口迸裂,胸口甲胄上連中三箭,鮮血糊滿了戰甲。他身邊站著的隻剩下二十多人,兒子查失乾胸口上被砍出猙獰的傷口,手拄長槍支撐身體不至於倒下。
“李嗣業你這個龜兒子!你要再不來,老子就要變成鬼了!”
“你若是坑了我,我就算下了陰間,也不會饒過你!”
伽延從話音剛落,下方的山穀中斜刺出一支疾速奔馳的馬隊,幼子若失羅手持長槍衝在馬隊的最前方,朝吐蕃軍陣型直衝而來。
吐蕃人大驚失色,貢覺讚急忙大聲喊道:“不要慌,列陣對敵!”
若失羅白皙的麵龐因躁怒而變得通紅,馬匹直接穿過了庸護持的隊列,一槍直取馬上吐蕃武士的脖頸,馬匹慣性和槍尖突刺所產生力道,輕鬆將鎖環甲的鐵環撕破,血頭顱帶著兜鍪衝上了天空。
緊跟而來的騎兵隊也是如此,避過庸護持的糾纏,直接朝桂射手衝來。
李嗣業手提陌刀,直接將目標定為了貢覺讚,在馬上大喊出聲:“吐蕃千總誰也彆去碰!他的頭顱是我的!”
貢覺讚一聽,不由得怒火熾盛,唐將竟驕狂如斯,還未接戰就敢內定自己的頭顱。他怒吼出聲抽出腰間的長刀,自己身邊的一個百總長已經衝了上去,這人身形壯碩,肌肉壯碩,雙手揮舞著兩把戰斧。
隻見對麵李嗣業迫至近前,手中長刀閃電般掄出,戰馬突然發出悲鳴嘶聲,那馬頸噴濺出血水竟然齊齊斷成兩截被斬首。血淋淋的馬身依然前衝,前蹄齊跪向前栽倒,百總長雙手握斧隨著馬身翻倒在地。
李嗣業再次揮出一刀,斬斷了百總長的頭顱。另一名桂射手手持長槍朝李嗣業直刺而來,李嗣業附身在馬背上避過,起身抬手揮刀,桂射手手中的長槍應聲斷成兩截。陌刀再度掄出,刀鋒竟將射手攔腰斬斷,半截身子拖拉著腸子從馬上栽落下來。
貢覺讚駭得心膽俱裂,眼前一黑忍住嘔吐的衝動,調轉馬頭就是逃竄。他身邊的桂射手們跟著並掩護撤退。
李嗣業並未強追,山腰固守的伽延從已經陷入了絕境,豈能因為這麼一點兒人頭功勞,棄他於不顧。
貢覺讚一逃,山下的吐蕃兵頓時四散潰逃,李嗣業單手提刀,朝藤牧下令道:“你帶右隊在山下肅清殘敵,解救被俘虜的識匿部族人,首要是找回伽延從大將軍的妻女!”
“田珍,帶著你的左隊,跟我肅清半山腰的殘敵,接應伽延從大將軍!”
馬匹的衝勢由於沿著山坡向上而放緩,他們正麵迎上了後續攻上山的兩個吐蕃百人隊,李嗣業索性放慢速度,與身後的士卒們排成一線,鐵甲長槍逆著山勢向上進發。
在武器護甲的絕對優勢下,以一敵四根本不是問題,何況他們有大漠護送商隊斬殺盜匪的經驗,更有平時刻苦的比武訓練。長槍將一個個近身的庸護持們捅倒,血水沿著山坡彙成了小溪向下汨汨流淌。
桂射手們采用的戰術依舊是庸護持消耗對手,等到局勢膠著時,他們才以輕騎發動衝鋒。剛才李嗣業所用的戰術,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在眼下這種蔥嶺騎兵隊已經呈壓倒性優勢時,再去等什麼膠著狀態,簡直就是愚蠢得可笑了。
李嗣業大喊一聲:“這些奴才兵不值錢!給我上去斬桂射手們的腦袋!取一個顆人頭我賞錢一貫!”
守捉郎們頓時精神大振,一貫錢可是他們種一畝棉花田一年的收入,守捉使如此豪爽,他們豈敢不奮勇爭先?桂射手們的腦袋在他們眼中已不是腦袋,而是一串串的通寶。
若失羅急著解救父親,搶先一步打馬衝了上去。他手執長槍夾在腋下刺出,當先將一名桂射手挑落下馬。
田珍一看惱了急,他豈能讓一個小兵搶了自己的風頭,手中握著兩個一尺來長的金瓜榔頭錘直撲上去。桂射手拔劍刺來,他竟然不閃不避,劍鋒刺在肚腹上被圓護腹獸彈了開去。田珍奮力橫掄,錘頭正中桂射手臉頰,直打得兜鍪下的鎖環肩披都變了形,滿口血牙像西瓜籽似的全吐了出來。
他再度揮起錘頭,雙錘擊打在桂射手的後背上,發出骨骼碎裂的聲響,隨即軟軟地趴在馬背上掉了下來。
陷入到苦戰中的伽延從看到了希望,他高舉起手中橫刀,疾聲喊道:“咱們的人來了,族人們,跟我殺下去!”
僅存三十多人的識匿部跟隨著國主衝殺了下去,吐蕃庸護持們節節後退,卻不敢逃竄,隻因五百總宗呂還在山腰中督戰。
山腰裡坐鎮激戰的宗呂陷入了進退兩難境地,山上的伽延從餘部尚未消滅,唐軍騎兵已經從山下衝了上來,轉瞬間將支援他的兩百兵斬殺殆儘。
更讓他心焦的是,千總貢覺讚竟然畏戰而逃了,使得坐鎮山麓的三百餘人一觸即潰,不然唐軍豈能如此迅速地上山。
眼下敗局已定,宗呂無法遏製敗勢,不待眾射手上前相勸,宗呂咬牙揮了揮手:“撤,撤退!”
“快跑!”
庸護持們丟盔棄甲,卻依然沒有桂射手們拍馬逃竄的速度快。這正是搶割人頭的關鍵時刻,唐軍可不管身份尊卑,桂與庸的頭顱在他們眼中是一個價錢,跑得慢的人自然成了刀下亡魂。
李嗣業逆攻上山與伽延從會合,識匿國國主看上去很淒慘,鮮血已經將他浴成了個血人。老頭伸手一抹臉上的血漿,露出一口白牙喘氣大聲喊道:“我沒看錯!你總算來了!”
來不及與他多寒暄,李嗣業隻喊了一聲:“跟我下山去肅清殘敵!”
他立刻帶著隊伍折返下山,藤牧正帶著人追擊吐蕃軍殘部,那些無主的庸護持們,四散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李嗣業立刻揮動號旗,將所有人召集回來,藤牧策馬來到他的馬前,翻身下馬叉手稟道:“守捉使,吐蕃軍千總貢覺讚已經逃竄,他還挾持著……伽延從大將軍的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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