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聖命不可違(1 / 1)

盛唐陌刀王 夜懷空 1206 字 1個月前

內宦來到了李隆基麵前,躬身叉手稟報道:“三郎,右相求見。”

皇帝皺起了眉頭,揮舞了一下袖子甩在了身後背負起雙手:“讓他到西偏殿等我。”

李隆基將內宦打發走之後,走到幾個身穿長袖襦衣紗裙的女子身後,一個個給她們凹造型。

“這樣,不行,你這樣不成,你得把這個脖子抬高一點,對對對,你的這個步子要邁得小一點。”

他的娘子楊玉環就站在隊列開頭領舞,對舞蹈的造詣也遠遠勝過一些梨園子弟。儘管這樣,皇帝還是喜歡走到她身邊,裝作調整她的姿態,卻是在感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魅力,這個如溫順小貓般的女人,讓他一刻都不願把視線離開她。她這種溫潤似水如牡丹芬芳,澆灌了他這棵即將枯萎了的老樹,使他擁有了春天的熱情與活力。

“玉環,你再領著她們試跳一遍動作,朕過會兒就回來。”

楊玉環低腰行禮:“喏”

皇帝說罷便皺著眉頭往右偏殿走去,煩躁的情緒不由得浮現在了臉上,這張曾經不怒自威的臉,就能顯現出皇帝如今的墮落腐朽。他已經開始討厭一切外來的事情打擾,心中也知道這種狀態是錯誤的,對帝國是不利的,可男人超強的自律性在老皇帝身上逐漸消失了。所以除非是遠征之類的軍國大事皇帝要親自過問外,彆的事情就理都不理。

皇帝厭倦了本職工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就算有再多的不情願,他也得去過問一下。聖人可以不愛工作,但不能不愛江山,他至少現在還有這個意識。

兩名宦官手持在前麵引路,隨後站在了殿門兩側。跪坐在殿中的李林甫聽到了皇帝的腳步聲,連忙站起來躬身叉手行禮:“臣參見陛下。”

“免了,免了。”

他徑直走上殿中禦階,坐在了胡床上雙手按著扶手問道:“今日前來,又有何事不敢決斷?”

右相有些迷瞪,心想不是你派宦官親自到我府上傳口諭,讓我拿著高仙芝呈送的敘功奏疏來梨園找你麼?

“這是安西節度使高仙芝呈送的敘功奏疏,還請聖人過目。”

李林甫連忙從袖子中掏出一張奏疏,呈送到皇帝的前麵。李隆基伸手接過,這才想起高力士舉薦的事情,直接指著奏疏上排列的第二行說道:“這個李嗣業,在遠征小勃律一戰中僅功勳僅次於高仙芝,可否升任北庭節度使兼任安西副都護?”

他一聽李隆基這個口氣,就知道這是有人動用了關係,直接上達天聽問到了皇帝這裡來,心中的鬱氣突突地往上湧。

“當然可以,隻是原北庭節度使王安見該如何任命。”

李隆基略作思慮,敲著自己的額頭說道:“那就將王安見調回長安,任命為左武衛大將軍。”

“喏。”

李林甫應下的同時抿緊了嘴唇,心中對王安見默哀三秒鐘。南衙十六衛中的左武衛如今隻有機構沒有了兵馬,調回長安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閒職。

王安見本是個奚人,本是他安排好的一顆閒子,竟然沒想到會被人截斷了路。好你個李嗣業啊,竟然這樣都攔不住你,白白地讓你把好處撿了去。

李林甫心中有些不甘,叉手說道:“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隻管講來,不必與朕拐彎繞圈。”

他壓低聲音說道:“舊曆二十五年,李嗣業被當時還是忠王的太子引薦到安西都護來曜麾下,對於他的立場和心中所向,臣都有所懷疑。”

聖人現在對太子頗為敏感,隻要分化太子勢力就是政治正確,以為能夠借著這場風暴的尾聲把李嗣業給牽連進去。

人畢竟都做不到全知全能,李林甫自然也想不到,舊曆二十五年表麵把李嗣業引薦往安西的是太子李亨,但實際上真正操縱這件事情的人,就是端坐在他麵前的皇帝。所以李隆基對於李嗣業的身份認定,依然不會往太子那方麵想。

“這件事我知道,所以這個人沒有問題,你回去安排一下,讓高仙芝帶他的人到南內花萼樓見朕。”

李林甫叉手應道:“喏,臣這就回去辦。”

“那你退下吧。”

李林甫緩緩退出殿室中,李隆基這才一邊細細思索著,一邊朝弟子們排舞的大殿走去。

右相心中有些鬱悶,也不知道是因為安排完好的任命規劃突然被人給打破,給自己鐵板一塊的磧西一脈官場打出了一道裂痕,還是單純對李嗣業的行為感到憤怒,這些都無關重要。

他緊緊攥著這封奏疏,來到宮門口的馬廄前,家中管事早就將馬車牽了出來,躬身低聲問道:“阿郎,去哪兒。”

李林甫長吸了一口氣:“還能回哪兒,當然是府上。”

他盤膝坐在車廂裡,身體隨著車廂中的顛簸左右搖晃,感覺自己渾身無力。這也許是上天帶給他的某種暗示。他掀開了簾幕,對跟著在車後跑的管事吩咐道:“去把吉溫、羅希奭、還有王鉷,楊慎矜都叫到我府上去。”

……

李林甫盤膝坐在府邸內堂的木榻上,身上穿著輕便的火麻半臂,輕鬆透氣又清涼。坐在下方的幾人雖然身穿圓領袍,也並不算厚,但受到房間裡熱氣的烘托,一個個臉色又逐漸紅潤起來,皮膚泛起了些許油光。

“今日把你們叫過來,就是想著多一個人能多出個主意。聖人要求更改高仙芝送來的敘功奏疏,竟然要讓一個李嗣業的人接替王安見這個北庭節度使,實在是令我不敢苟同。我想問你們,有什麼辦法?”

四人在下方麵麵相覷,真是一時語塞無人有策略,楊慎矜抬頭看了李林甫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去。

楊慎矜不像其他三個人是主動加入右相的核心層,他算是被人利用拉攏入夥,心中多少有些不情願,也不太願意替李林甫出謀劃策。

“怎麼?都想不到嗎?”

吉溫聳起肩膀向前叉手說道:“右相,屬下以為,聖人即使想下敇旨,也必須經過中書省和門下省,沒有中書省蓋章,敇旨也就無從下發。右相是不是可以把敇旨駁回給聖人,讓聖人重新好好考慮一下。”

“你要讓我駁回聖人的旨意?”李林甫眯起眼睛冷冷地看著吉溫。

吉溫的臉霎時間發了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屬下,屬下也是一時計窮,所以才胡亂去想。”

李林甫輕哼了一聲自言自語:“想我執掌相位已有十年,從中書省下發了幾千條聖旨,從未駁回過一條,你們說這是為什麼?”

四人低下頭去,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我是聖人的管家,也是聖人的臣子,自然要竭儘全力為他服務,不管是做宰相還是做管家,都不應該違背他的旨意,更不能借機駁回他的想法。不然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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