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心中竊喜,不過臉上卻露出猶豫的神色。
“我那可是天外隕鐵,不可多得的寶物,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鍛造的,若是萬一被鍛造壞了……”
“不會——”
尉遲敬德趕緊站出來,再三保證。
“長安侯隻管放心,老夫雖然很少幫人打造兵器,但師門傳承的手藝還在——定然不會出什麼問題……”
“這樣啊,那還行吧——”
王子安“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若是你能按照我需要的圖紙,幫我打造幾隻兵器,今日之事,我們便一筆勾銷……”
“那我們一言為定!”
尉遲恭心中偷偷鬆了一口氣。
真要是被王子安這狗賊掛在大門口,自己這臉就不用要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你先拿著圖紙,回去自己琢磨琢磨,琢磨明白了,就趕緊動手吧,最好這幾天的就打造出來,彆拖——我這裡還等著用呢——”
王子安說著,一揮手,讓薛仁貴去自己書房拿來自己早就設計好的圖紙,遞給站在一旁的尉遲恭。
尉遲恭:……
我打造個兵器,還需要看你的圖紙?
瞧不起誰呢!
不過,他雖然心中嘀咕,卻不得不伸手,老老實實地接了過去。
無他,唯揍不過爾!
他也沒心思細看,把圖紙往手裡一攏,黑著臉道,衝著王子安等人一拱手。
“回頭讓人把材料送到我府上即可,告辭——”
帶著兒子,腳步匆匆地大步而去。
不能再待了,實在是太丟人了啊。
然而,他這邊剛出長安侯府大門,迎頭就撞上了正準備到王子安這裡散心的李世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三人。
“啊,陛下——”
尉遲敬德一臉愕然地看著迎麵走來的李世民等人,拱手行禮。他也沒想到,剛出府門就遇到李世民啊。
李世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三個人也很意外。
沒聽說尉遲敬德和王子安有關係啊。
“敬德,你這是——”
看著有些狼狽的尉遲敬德,李世民有些不解地問道。
“啊——咳,微臣就是仰慕長安侯的才氣,帶犬子過來見識見識,那啥,陛下若是沒有其他事,微臣就先走一步了,家裡還有點事等著處理……”
說完,告了一聲罪,帶著兒子匆匆而去。
望著尉遲恭的的背影,李世民不由一臉狐疑。
“你們說,敬德這是怎麼了,我怎麼瞧著有點不對勁兒啊?”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也是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啊?
怎麼跟狗咬了屁股似的。
“算了,看起來,他今天家裡可能真有什麼急事——”
李世民也沒往心裡去,領著三人,往長安侯府的大門走去。
臨上台階的時候,房玄齡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尉遲恭父子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那背影,好像有點……
狼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扔出腦外。
倒是長孫無忌笑了笑,貌似無心地說了一句。
“這尉遲敬德什麼時候換了脾性,不找人打架鬨事,反而學人家文人雅士,仰慕起長安侯的才氣來了……”
李世民聞言,眼神微微一變,但腳步未停,徑直往裡走去。
門房幾位家丁,尤其是門房的編外人員王猛,對這三分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見到三人前來,頓時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
“李掌櫃,真是好久不見啊——我們家侯爺可是想死你們了——”
對這貨這些誇張熱乎的客套話,李世民權當沒聽見。
就子安那性子,能想自己才是奇了怪了。
“嘿,李掌櫃啊,不是我說您,您今天來的可是真不湊巧,若是早來那麼一小會兒,就能趕上看熱鬨了……”
李世民不由眉毛一挑,看了一眼這個每次自己來,都熱情的不像話的年輕人,笑著點了點頭,隨口問道。
“又有什麼熱鬨了,說來聽聽——”
見李世民敢興趣,王猛頓時眉飛色舞,來了精神。
“就在剛才,那個什麼吳國公,據說還是一位什麼侯的大將軍,想找我們家侯爺的麻煩,被我家侯爺一招拿下,治得服服帖帖——”
李世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
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尉遲敬德走得那麼匆忙狼狽了。
感情是在王子安這裡吃了虧!
不過,轉眼一想,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平日裡雖然就知道王子安自身的武力不低,沒想到竟然搞到這種程度。
連尉遲恭這種大唐頂尖的武將,竟然都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他們下意識就把王猛口中一招拿下的話給忽略了。
開玩笑呢?
那可是尉遲恭!
再加上,他們來的次數多了,也知道這個叫王猛的狗東西,向來喜歡誇大其詞。
那邊,王猛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三位客人心中留下了不可信的標簽,還在眉飛色舞的炫耀著自家侯爺的傲人戰績。
“你們三位是沒見,當時,我們家侯爺那個威風啊,吱哇一聲,就給他摁地上了,起都起不來啊……”
聽著這廝略帶誇張的描述,李世民和房玄齡還好些,長孫無忌忽然就覺得麵皮隱隱有些發熱,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啊,好吧,現在總算是有了難兄難弟,而且還是尉遲恭這種絕世猛將,自己不算丟人。
李世民等人來這裡,也不需要王猛通報,聽說王子安可能正在後花園待客,就帶著人徑直過去了。結果,還沒走到後花園呢,正好看到李承乾從旁邊角落的茅房走出來。
而且一邊走,還一邊不時回頭打量身後的茅廁,而且臉上神色恍惚,竟然連李世民等人迎麵走來都沒有發現。
李世民等人,不由相互對視,眼神中閃過一絲古怪。
怎麼上了趟廁所,還依依不舍起來了啊?
“高明——”
李世民一聲輕咳,李承乾才恍然回過神來。
搶上前兩步,衝著三人深施一禮。
“高明見過父親,舅父,房伯伯——”
“免禮——”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趕緊回禮。
“高明,我剛才看你精神恍惚,神不守舍的,到底是怎麼了……”
李世民忍不住眉頭一蹙,神色不快地看向這個長子。
“父親,那個茅廁——”
說到這裡,李承乾臉上忍不住又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要不我領你們去看看?”
李承乾這一番表現,徹底把三個人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
然而,一進廁所。
三個人就不由傻了,幾乎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茅廁,雖然從外麵看不出什麼出奇的地方,但裡麵,跟自家的茅廁截然不同,不禁聞不出一絲異味兒,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
四麵的牆壁,刷著雪白的石灰。
最離譜的是,中間竟然放著一座奇形怪狀的玉白色琉璃!
上粗下細,瞧著倒是跟胡凳有幾分相似。
但又明顯不是胡凳,胡凳後麵的牆壁上,還掛著一琉璃的水箱,水箱裡麵放著清水。三個人下意識地湊過去,伸出手指攪了攪,確實是清水,毫無異味。
“這是茅廁?”
長孫無忌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看著李承乾。
茅廁裡麵放這麼一大尊琉璃也就算了,關鍵是還一點不臭,你們鬨呢!
“不錯,這就是茅廁,當時若不是有小廝跟著過來,我都不敢相信這是茅廁……”
李承乾語氣複雜地掀起一旁的馬桶蓋。
“他們說,這個叫馬桶,方便的時候可以坐在這上麵,方便完了,隻需要摁動一下後麵的按鈕,這水箱裡的清水便會自動把馬桶裡的糞便衝洗乾淨……”
說著,還伸出手指,輕輕地按了一下。
看著馬桶裡打著旋兒忽然出現的清水,三個人頓時有些迷了。
王子安這個腦袋瓜子到底是咋長的,上個茅廁,都能整出這些花樣來。
這就離譜!
“真是窮奢極欲啊——”
長孫無忌一邊撫摸著馬桶和水箱,一邊搖頭感慨。
李世民和房玄齡也不說話。
真的,窮奢極欲!
就算是現在外麵的琉璃價錢暴跌,十不存一,但一尊上好的琉璃,也得數以百貫計。
這麼大一尊,起碼得上前貫吧?
放在尋常人家,還不得寶貝似的藏起來,或者放在客廳裡當個擺設?
但人家王子安就這樣,隨便地在扔茅廁裡!
良久,李世民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怪不得這臭小子,死活不肯出來做事,就他這種小日子,給個神仙也不換呢……”
從茅廁裡出來,三個人明顯也有些沉默,不想說話。
尤其是長孫無忌。
他跟李世民和房玄齡不同,他有錢啊!
他不僅是關隴世家的領袖,而且家裡資產數以萬計,多到自己都數不清,不能說沒錢,但這生活,就是跟人家王子安沒法比。
越靠近後花園,三個人越明顯地感覺到了周圍氣溫的不同。
這附近,明顯比周圍暖和,就連周圍的草木,也明顯比其他地方的草木,多了一絲綠意。
等看到牆角盛開的梅花的時候,三個人就徹底沉默了。
“這位長安侯真是好大的手筆,這得不少花錢吧——”
雖然對王子安印象不錯,但此時房玄齡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喜。
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奢靡了!
李世民沒有馬上接話,不過卻下意識地掃視了一下這個重新規劃調整過的院子。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奇花異草,峻峰怪石。
綠意萌發的草木間,掩映著一座美輪美奐的琉璃溫房。此時,琉璃溫房,在陽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勾魂攝魄。
“在這裡猜來猜去的有什麼意思,想知道,到裡麵找子安當麵問問就是——”
站在梅花跟前,李世民沉吟良久,才輕輕地折下一枝梅花,一邊下意識地把玩著,一邊輕鬆地笑了笑。
“不過,我估計,問也是白問,就以他那性子,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花多少錢……”
李世民和房玄齡、長孫無忌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李承乾跟在後麵也插不上嘴,索性就默默地跟著。
不過,我好像忘了說點什麼了啊。
這個疑惑,直到李承乾看到溫房裡坐著的李靖夫婦和歐陽詢老先生,才閃電般想起來。
啊,還沒有提前給李靖夫婦還有歐陽詢先生溝通父皇隱瞞身份的事!
眼看著雙方就要撞麵,李承乾忽然福至心靈。
隔著老遠,就衝著溫房裡的幾人大聲喊道。
“先生,我父親和長孫管事還有房管事過來了——”
聲音很大。
溫房裡的幾個人明顯一怔。
李靖、紅拂女、歐陽詢瞬間就意識到,陛下到了!
剛想出門迎接,可一想到王子安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又聽到李承乾故意大聲的招呼,頓時心領神會。
明白!
十有八九,這位長安侯連陛下他們的身份也不知道!
真是夠奇葩的——
好歹也是一位開國侯啊,竟然連陛下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
此時,紅拂女瞧著這個新認的小弟,自己都覺得心疼了。
真是太可憐了啊——
不過,陛下的麵子不能塌。小弟啊,我隻能對你說抱歉了。
幾個人安穩不動。
反倒是王子安樂嗬嗬地站起身來,走了出來,站在溫房門口衝著李世民招手。
“老李,老房,長孫管事,你們來的正好,快過來,我今天給你們介紹幾位貴人認識認識……”
李世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三人還好些,溫房裡坐著的幾個人,聽得不由一陣牙疼。
但還能怎麼辦啊?
不等他們多想,王子安已經拉著李世民三人走了進來。
笑眯眯地指著李淵,鄭重其事地介紹道。
“看到我從街上撿回來的這位老哥哥了嗎?來,重新認識一下——此乃當今太上皇!還不趕緊拜見——”
李淵:……
李世民:……
房玄齡、長孫無忌:……
雖然內心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但還是鄭重其事地上前拜見。
“草民等參加太上皇,以前不知道太上皇身份,多有冒犯,還請太上皇恕罪……”
李淵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算了,免禮吧——”
等三個人直起身來,王子安笑眯眯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以後,咱也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了,以後在這長安城裡,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找我——我要是解決不了,不是還有我老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