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一臉挑釁的戴律茂臉色大變，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露出驚慌失措之色。
顧媛不明所以的抬起頭，愣愣點頭，眼中還有未曾消去的質疑之色。
“記好了嗎？”常隊這話是對顧媛說的。
常隊側眼看了顧媛一眼，她一邊垂頭記筆錄，但隨著戴律茂的話，她的眉頭會有輕微變化。
“我……”戴律茂遲疑了一下，抬起頭，目光卻是看著顧媛，緩緩道：“腹部，不，是胸口，我一刀刺中她胸口，刺了一刀，不，兩刀，三刀，我，記不太清了。”
常隊點了點頭，又道：“你拿著刀，刺中她哪裡，刺了她幾刀。”
“那天晚上，李蘭珂有一台手術，很晚才回來，我提前潛進公寓，我知道她的習慣，晚上加班回來，一定會先到浴室洗澡，我就是在這時候拿刀殺了她。”
戴律茂沒有注意到常隊和顧媛的異樣，他的精神處於緊張狀態，說話的語調比他平時說話要慢些，似是在一邊說一邊回憶，也可以說是在思考。
他這句話一出來，常隊就確認，他絕不會是殺害李蘭珂的凶手，他連她是怎麼死都不知道，不過，他並沒有打斷他的話，並對顧媛打了個眼色。
放於桌子雙手握得更緊，右手拇指的指甲深深地掐著指骨，力道之大，肌膚上都滲出了血跡，戴律茂沉默了半響，才低聲道：“那套公寓是我買的，我自然能自由出入公寓。”
對於他的自述，常隊沒有打斷，等他說完，才開口道：“說得詳細一點，你是怎麼進入公寓？又是怎麼殺的人？”
“隔天，我將殺人的凶器混在裝在小狗屍體的塑料袋裡，讓司機運到焚燒場燒掉，沒想到，居然還是被你們給發現了。”
“嗬。”戴律茂冷笑：“十二月二十三號，我給了她一百萬安撫她，暗中準備殺人計劃，像我剛剛說的，我威脅我太太給我當時間證人，然後去了李蘭珂的公寓，用那把刀將她給殺死。”
常隊眼睛微微眯了眯，聽他繼續說道：“可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心機那麼深，在一次我喝醉的時候套我話，知道我虐殺貓狗的事，她失去孩子，發了瘋就用這件事威脅我，那個賤女人，我堂堂一個公司董事長，受她威脅？”
“我和李蘭珂在一起，不過是尋求刺激，貪圖新鮮，可是這個女人，卻越來越貪得無厭，還用孩子威脅我，其實她會失去孩子，也是我設計的，我知道我太太早就發現我在外麵有女人，隻是一直隱忍著，那天是我設計她上門，拌倒李蘭珂，弄掉她肚子的孩子。”
戴律茂身子縮回身子上，雙手也從桌麵上縮回桌子底下，左手成拳，右手握著左手，右手大拇指摩挲著左手大拇指指節，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小動作，身邊熟識他的人都知道。
常隊知道自己方才犯了一個錯誤，立刻改變思路，順著他的話，問道：“好，你說李蘭珂是你殺，你為什麼要殺她？怎麼用的那把刀殺她？從頭到尾，仔細說清楚。”
常隊麵色冷凝，對她點了下頭，顧媛這才低頭將戴律茂的供詞記錄下來。
從被打破心理防線，到平靜，再到交待殺人真相，不過是在眨眼間，顧媛都反應不過事態的發展，看向常隊。
不用常隊再問，就開始主動交待道：“我都交待，那把刀，是我去年在一個拍賣會上拍賣得來的，我就是用那把刀殺了李蘭珂，是我殺的，我太太，是我早就設計好的，我讓她在三十一號晚上給我打電話，然後給我當時間證人，其實當晚我根本不在家，我去找李蘭珂，然後殺了她。”
果然，戴律茂拍拍自己的胸口，再次認罪道：“人，都是我殺，李蘭珂，也是我殺的，全都是我殺了。”
常隊眉頭擰成川字，他不知道自己的話哪裡觸及到他的神經，但是他知道，他弄巧成拙了。
然而，聽到這句話，戴律茂反倒突然間平靜下來，他上半身靠在桌麵上，額上臉上布滿著汗水，臉色很難看，眼中有著讓人看不懂的瘋狂，嘴角卻帶著讓人發毛的笑容，啞著聲道：“警官說得對，這就是法，犯了法，就該承擔責任。”
“現在回頭還不晚，不然，你最終不僅救不了彆人，還會賠上自己，就算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一雙兒女，他們……”趁著他心緒起伏，神誌動搖之機，常隊打出一張親情牌，想借此撬開他的嘴，讓他吐出真相。
一個重重的法字就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捶在戴律茂的心口上，他緊緊地咬著牙齒，額頭青筋凸起，渾身在發著抖。
常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題一轉道：“戴先生是社會成功人士，一定聽過天網恢恢這個詞吧，誰犯的法，就該誰承擔，警方絕不會讓一個無辜的人承擔不屬於他的罪責，也絕不會讓一個罪犯逃脫法律的製裁，這就是法。”
常隊剛說兩個字，戴律茂放在桌麵上的雙手就緊緊握在一起，手背青筋凸起，呼吸凝滯，緊張地看著常隊。
“還有……”
戴律茂瞳孔猛地一陣緊縮，因為太緊張，眼斂還控製不住地抽搐著。
常隊將他的眼神變化看在眼睛，繼續一字一頓道：“一把、鑲著玉、石、的、刀、子……”
戴律茂眼中的驚慌之色稍減，微不可覺地鬆了口氣。
常隊嚴肅的臉上的露出笑容，目光如矩地盯著他的臉，緩緩道：“一隻小狗的屍體……”
“我，我怎麼知道？”
戴律茂臉上閃過一絲忐忑懊惱之色，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常隊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問另一個問題：“除了李蘭珂，你殺的另一個人呢？是什麼人？什麼時候下的手，為什麼動的殺機？殺人後怎麼處理？”
“是一個女人，是她自己找死，是她命裡該絕，怨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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