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梵臉上原本專注的表情僵硬住,在夏東對這些傷痕做出推論時,輕咳一聲道:“這是我打的。”
“牙齦都暴裂,凶手的力道出乎常……你說什麼?”夏東的聲音嘎然而止,霍然轉頭,愕然看向葉梵,力度之大,差點沒把自己的脖子給扭斷,好在他是名經驗豐富的法醫,按著死者頭顱的手還穩穩當當的,沒有一個錯手把死者的頭顱給扭了。
華明,錢千還有他的助手都停下手上的動作,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皆是表情動作一致地扭頭瞪大著眼睛看著葉梵。
葉梵訕訕地垂了垂眸道:“五天前,他捉了我室友,被我揍了兩拳,瘀傷還沒好。”
她當時盛怒之下,雖然沒有施展元氣,也是用了七八分力道,即便他有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絕對的強悍,也被她兩拳打出肉傷,門牙被打掉還隻是表麵傷,牙齦直接暴裂,在休養好之前,連假牙都裝不上,不然他也不至於頂著無齒就溜出門。
洪毅是什麼人,警方調查了他這麼久,大家都知道。
她的室友,因凶案小品這個節目來警察局做過筆錄,他們雖沒見過,但聽過當時給她們錄口供的同事說過,其中一個室友是個冰山美女,還是他們學校的校花。
洪毅捉走她的美女室友代表著什麼,轉念一想,大家都明白。
之前從未說她說起過,沒想到還發生過這種事。
“打得好。”錢千的助手咬牙切齒啐了一口。
其他人看著地麵上的屍體,雖然人死為大,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顯然是非常讚同助手的話。
錢千看著洪毅的屍體,呲了呲牙,都有些佩服洪毅找死的本事,葉梵的人都敢動?真是膽大包天的。
不過現在人死了,在這案發現場,他們都是專業人士,題外的話不便多說。
夏東略過洪毅臉上的傷,不過是屍體上呈現出來的傷口,過後做詳細屍檢,做法醫報告的時候,這些傷還是需要詳細寫清楚,而且葉梵也是需要做一份筆錄交待經過,以及案發時的行蹤,才能排除她的嫌疑,繼續參與案件。
因而,夏東繼續工作,華明在旁邊打下手,葉梵沒再接觸屍體,隻是束手站著,並不用立刻離開現場。
從下午開始,她都跟常隊何平飛他們在一起,有那麼多的時間證人,已然可以排除嫌疑,而且殺死洪毅的凶手很顯然和殺死李蘭珂的凶手是同一個。
不過,程序上,她暫時還是稍稍需要避一下嫌,不再觸碰現場的東西。
錢千和助手在洗漱間取好物證,最後將那條用來堵住出水口的毛巾放進物證帶裡,站起來道:“沒有找到死者的眼珠和器物。”
現場沒有找到眼珠和器物,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凶手帶走了,還有另外一種……
葉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馬桶。999小說更新最快電腦端:/
錢千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也想到了這一點,走過去,掀起馬桶蓋,看裡麵看了看,意料之中沒有任何東西,乾乾淨淨的,還透著股草木的清香。
“我去找盛豪的負責人。”錢千將物證都穩妥放好,提起工具箱說道。
即便找不到死者的眼珠和器物,懷疑可能被凶手衝進下水道,錢千去找負責人自然是要去問清楚這棟建築的管道設置,通往哪個下水道。
技術警員不是隻在現場收集物證,再拿回局裡化驗檢驗,像這樣有疑似重要物證流入下水道,他們要從這間房間的排汙管道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外排查,管理道沒有的話,就還要親自鑽入地下下水道再去排查。
地下下水道排汙管道長年積累著汙水汙氣,滋生了很多細菌,進入其中需要做好防服工作,一不小可能就會受到感染,也是個挺危險的工作。
夏東這邊的現場屍檢工作也進入尾聲。
葉梵雖然沒有接觸,但也一直在旁邊看著。
洪毅的死狀死法和李蘭珂一樣,都是活生生被一刀接一刀,活活血流儘而死,而且她注意到,他的手上指上乾乾淨淨,沒有其他掙紮的痕跡,這一點也與李蘭珂相同,應當也是一樣,是在清醒無法動彈的情況下,生生受儘折磨而死。
從洪毅屍體上的刀口,還有被挖的眼珠和下麵器官,可以看出,凶手的行凶手法不僅熟稔,而且在升級,比對李蘭珂還要狠,簡直達到想過將其挫骨揚灰的地步。
做完屍檢工作,夏東站起身,沒有說話,隻對葉梵點了一下頭。
這一通忙碌,已經到了淩晨一點。
他們在上麵做著現場工作,常隊在下麵控製場麵,差點讓他多年的養氣功夫一朝喪了。
果然,不知道是誰泄露了娛樂大佬於洪毅於盛豪被殺身亡的消息,三更半夜,門外的媒體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不論是主流媒體,還是三流野雞媒體全都一湧而來,就想拿出第一手資料。
這些娛樂媒體身經百戰,反倒把關注命案的社會媒體給擠到邊緣處,鏡頭下除了一顆顆聳動的頭顱,就是扛著長槍大炮的混亂場麵。
在這些瘋狂媒體之中,還有混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這些人都是聞聲來接被扣押在裡麵的那些老板富二代的,都有些來頭,原本以為他們過來要麵對的是跟警察的交涉,沒想到擠了半天連大門都進不去。
誰也沒有去注意,旁邊陰暗處停著的兩輛車,他們急於打探洪毅被殺消息是否屬實,卻不知洪毅的父親和大伯就在現場。
洪武琨已經醒過來,並沒有繼續發瘋,而是神情平靜地坐著,垂著頭,整個人縮在車內陰影之中,連呼吸都若有似無,無論外麵的場麵亂得有多大,他都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洪武興也沒有去看外麵亂哄哄的場麵,他背靠著車座,緊閉著眼睛,雙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的氣息看著也很平靜,如果忽略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大哥。”暗啞艱澀的聲音好似很久沒有說過話,透著刀割過嗓子的的澀疼,那刀割的不是他的嗓子,而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