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聽說你在學校發傳單?”
她點頭,承認了。
犯事兒的這麼乾脆,審問的有被驚到。
但趙鐵軍是誰?
致力於教導主任事業、黑臉擔當、下手整治從不手軟的骨灰級乾將,並沒有把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呃……除了凶。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了學校規定?!”
“哪條?”
“?”
“我違反了哪條規定,還請主任點明,我也好痛定思痛,改過自新。”
這……
趙鐵軍噎住。
腦子裡飛快過了一遍校紀校規,一時之間還真扒拉不出具體哪條來給江扶月發傳單的行為“定罪”。
“……你影響到其他同學了!”半晌,他拎出這麼一點。
江扶月:“我是在下課和午休之前發的,既沒影響正常上課,也沒耽擱同學午睡。”
趙鐵軍眼神一厲,陡然拔高的音調挾裹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還敢狡辯?!作為學生,你把廣告行為帶進校園,給周圍同學造成唯利是圖的不好印象,這是極其錯誤的示範!另外,對一中形象也造成了損傷,傳出去像什麼話?!”
一頂……不,兩頂大帽子扣下來,換成其他學生恐怕早就被蓋得死死的。
江扶月表情不變,眼神清泠:“說到廣告行為,我有幾個問題想問趙主任,學校大門上掛著的某品牌純牛奶宣傳橫幅算不算廣告?校園櫥窗裡,才藝展示專欄,某培訓機構的谘詢熱線又算不算?還有食堂……”
“另外,我記得學生會為了拉企業讚助,也會不時派發傳單,不知道這種行為有沒有給周圍同學造成唯利是圖的不好印象?又是不是對一中形象造成了損害?傳出像話嗎?”
“最後,現在是上課時間,您剛才聲音太大,這層樓所有班級應該都聽見了。”那麼究竟是誰在影響其他同學?
趙鐵軍目瞪口呆。
……
江扶月前腳剛回教室,後腳下課鈴響。
一群人圍上來,看她的眼神像在圍觀珍稀動物。
就連物理老師往她身邊走過的時候,也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江扶月:“?”
原來,她和趙鐵軍在走廊外麵的對話,教室裡聽得一清二楚。
“江同學,請問你是吃豹子膽長大的嗎?或者熊心?”
“鐵壯的臉青了,還是綠了?”
呃……
青和綠有什麼區彆嗎?
“話說,他沒給你處分吧?七班的易辭恁叼一哥都不敢跟鐵壯硬碰硬,隻有你,古往今來第一人。”
“你真牛!”
“為你打爆電話!”
“……”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
江扶月被吵得煩了,借口去廁所,趕緊開溜,正好下節體育課。
萬秀彤:“你們有完沒完?人都走了。”
大夥兒鳥獸散。
但還有一個人不死心。
“張愷,你怎麼不走?”
“江扶月什麼時候回來?”
“你問這個乾嘛?”
“我得確認一下她是不是躲出去偷偷地哭。兩包辣條啊,心痛死了!”
“……”爪巴!
江扶月從廁所出來,打算從另一邊樓梯下操場。
因為要繞路,走的人不多。
剛出教學樓就和易辭撞個正著。
少年五彩斑斕的頭發滴著汗,雙頰因運動而襲上薄紅,愈發襯得膚白如玉。
他穿著兩人第一次見麵時那身球衣,汗濕的布料緊貼皮膚,勾勒出少年勁瘦的胸膛。
“上體育課?”
“嗯。”
兩人錯身而過,易辭突然伸手。
江扶月早有防備,後退躲開。
“嘖,又被你逃了。”
江扶月看著他,麵無表情:“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彆啊……”易辭踱步靠近,邪笑著立定她跟前,“考慮考慮唄,當我女朋友怎麼樣?咱們一個凶,一個悍,簡直就是絕配!”
江扶月皺眉:“你胡說什麼?”
“嘖,還不承認?就剛才你懟鐵壯那副樣子,我都看見了,不是悍是什麼?我又不嫌棄……”
“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易辭:“啊?”這個跳躍有點大。
“一朵迎風招搖的喇叭花。”說完,大步離開。
易辭站在原地,下意識抓了抓後腦勺:“什麼意思?”
“嗤——人家笑你自作多情呢,傻缺!”鐘子昂同樣一身球衣經過,手裡籃球拍得劈啪作響。
易辭雙眸微眯,危險之色一掠而過:“你偷聽我們講話?”
“這裡是公共場所OK?我那叫偷聽嗎?我是正大光明地聽。”
“你他媽——”易辭衝上去,揪他領口。
鐘子昂脾氣上來,同樣不甘示弱。
兩個外貌出色的少年在教學樓偏僻一隅,用同樣狠戾的眼神逼視著對方。
劍拔弩張,勢同水火。
鐘子昂扯了扯嘴角,眼神譏嘲:“不就是輸了球嗎?怎麼,輸不起啊?”
“滾蛋——”易辭甩開他,拍拍手,“老子輸不起?明明是你丫玩兒陰的,有本事像個爺們兒一樣乾一場啊?”
鐘子昂撫平領口:“乾就乾,你以為我怕你?!”
“行,這周六,上午九點半,市中心體育場,誰輸了誰就是孫子!”
……
江扶月說到做到,蔣涵幫忙發傳單,她放學以後花半個鐘頭盯著她們做作業。
“以後換個地方。”
“啊?”蔣涵動作一頓,抬頭,鼻孔裡還堵著耳塞,“為什麼?”
“你打算一直蹲在廁所做作業?”
“不可以嗎?”蔣涵眨眼,“有句話怎麼說的?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惡劣的環境更能鍛煉心智,激發潛能,然後獲得成功。”
江扶月:“……”口味真重。
最後還是換到了操場乒乓球台,更寬敞,也沒味兒。
蔣涵嘟囔:“我惡劣的環境沒了,還能不能成功啊……”
江扶月微笑:“你可以先跑五圈再開始寫作業,相信沒有比這更惡劣的了。”
“……”duck不必!
期間,蔣涵有道題不會做,她想了想,拿去問江扶月。
後者抬眼一掃,用筆添了兩條輔助線,又還給她。
蔣涵默默看了半分鐘,接著恍然大悟:“我懂了——”
江扶月繼續埋頭刷題。
蔣涵偷偷瞥了眼,那些應該是數學試卷,而之所以用“應該”這個不太確定的描述,是因為上麵的題目她從來沒見過。
至少在正常的高中數學試卷裡沒有。
她其實一直很好奇,江扶月明明很厲害,為什麼要故意把自己偽裝成學渣,每次都考年級倒數第一?
“看我乾什麼?做你的題。”語氣幽涼。
蔣涵目光慌忙一收,乖覺得很。
突然,一顆籃球從天而降,砸到乒乓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