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場合不對,她還要維持形象,隻怕早就惱羞成怒了。
“我啊,跟誰都不敢比,還是大嫂賢惠,什麼都替大哥考慮到了。”
韓韻如笑意未改,說話還是那麼溫溫柔柔,不緊不慢:“你也說了我是你大嫂嘛,不替你大哥考慮,還能替誰考慮?”
江琴噎得不輕,飛快把名字和禮金數目記下來。
江華適時開口,緩解尷尬:“大哥大嫂這邊,我帶你們去主桌。”
……
十二點,江華代表江家眾子女上台,給老太太送上祝福,迎得滿堂喝彩,掌聲不斷。
他一邊致謝,一邊回到主桌。
老太太身旁空出來的位置就是留給他的,而另一邊則坐著小兒子江騰。
江達一家被安排在下首方,與老太太正對,卻是整張桌上離壽星最遠的。
“都吃吧。”老太太發話,眾人紛紛動筷。
江扶月自進門起第一次正眼打量對方,頭發花白的老人,身材瘦小,但一雙三角眼非常聚光,一看就是精於算計的類型。
倒是跟原主幼年記憶中,那個滿臉凶狠的樣子對上號了。
“老大,”江老太突然開口,目光直射江達,“你怎麼教孩子的?一個光顧著嘴,什麼好吃的都往自己碗裡扒;另一個倒不饞,可眼神太放肆,一點對長輩的尊重都沒有!”
“顧著嘴”說的是江沉星,至於“眼神放肆”,指的應該就是江扶月。
一開口就把姐弟倆貶到塵埃裡。
江達朝兒子嗬了聲,轉眼對上女兒麵無表情的樣子,那些責備的話突然就不敢說出口了,還有那麼一絲心虛。
江老太沒想到他這麼不頂用,連自己孩子都管不住,當即臉色陰沉下來。
江騰見狀,立馬開口:“大哥,你怎麼回事啊?一走就是十幾年,回來還要惹媽生氣,真是的……”
一邊說,一邊給老太太順著氣,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二十四孝”好兒子。
江扶月皺眉。
江沉星也意識到不對,連麵前的肉也不覺得香了。
“老三,你怎麼跟大哥說話的?懂不懂長幼有序?”江華皺著眉頭跳出來解圍,像個公平公正的大家長。
可這個家裡真正的“長子”還在下麵坐著,人人都能踩上一腳。
江騰撇嘴:“還是二哥會做人,幾句話就立身偉正了,彆人都是錯的……”
江琴給兒子夾了塊排骨:“巍巍多吃點,最近學習這麼辛苦,身體也要跟上才行。”
楊金秋:“不是已經放暑假了嗎?怎麼還要學?”
江琴有些得意地開口:“是他們學校的競賽班,老師說巍巍特彆有潛力,這不十月份就要參加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了嘛,得抓緊時間再好好練一練。”
楊金秋自己就是老師,雖然教英語,但也了解一些競賽的事,不怎麼走心地誇道:“巍巍還真不錯。”
“那當然,我們家巍巍每次都是班級第一!七中那麼好的學校,高手雲集呢……”
楊金秋不動聲色看了眼悶頭吃飯的劉巍,戴著一副黑框鏡,眼神木木訥訥,活脫脫一個書呆子。
“要我說啊,現在都講究素質教育了,光會讀書可不行,還是要多培養孩子的課外興趣,像我們家燦燦上個星期過了鋼琴八級,未來打算送她去伯克利深造。”
楊金秋說完,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也往女兒碗裡夾了塊排骨。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兄弟鬩牆,頓時演變成“誇孩子大賽”。
老三媳婦兒劉書婷見狀,自然也不甘落後:“二嫂這話我同意,現在的孩子光會讀書有什麼用?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才有前途。雖然我們家凱凱成績一般,但街舞跳得特彆棒,前幾個月還代表臨淮去帝都參加比賽,拿了金獎……”
“媽,”江凱皺眉,“你有完沒完?”
劉書婷立馬閉嘴:“好了好了,媽不說,你多吃點。”
江琴臉色有些掛不住,卻拿兩個嫂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二哥最有錢,她平時沒少拿好處,所以不能不給楊金秋麵子。
三哥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人家會挑老婆。
劉書婷娘家做生意的,又隻她一個獨生女,結婚前有父母嬌慣,結婚後有江騰捧在手心。
加上劉書婷本身脾氣壞,說話又口無遮攔、不管不顧,江琴更不敢惹她。
眼珠一轉,落到對麵韓韻如身上,她笑了。
“大嫂,月月和沉星學習怎麼樣啊?”
韓韻如:“一般。”
江琴撇嘴,還“一般”呢,估計差得沒眼看,不好意思說出口。
既然如此,那就彆怪她了……
“大嫂這麼說就太謙虛了,都是一家人,要坦誠相待嘛。如果我沒記錯,月月跟咱們家巍巍同年,現在應該讀高二了吧?”
“嗯。”
“在哪個學校啊?”
韓韻如:“一中。”
此話一出,席間驟然一寂。
一中可是市重點,升學率從沒掉出過前三,比劉巍和江凱所在的七中好太多,連江燦燦在讀的二中也要上矮一頭。
江琴笑得勉強,但仍不死心:“哪個一中?”
“臨淮還有彆的一中?”韓韻如抱歉地笑了笑,好像真的不知道,沒有任何反諷的意思,接著說,“月月在市一中。”
“……”江琴臉上僅剩的一點笑容難以為繼。
當年她為了能把劉巍送進市一中,塞錢托關係,還借錢去買學區房,最後都沒成。
連江華也隻能退而求其次,把江燦燦弄進二中,怎麼她江扶月就上了一中?
憑什麼?
江琴見老太太都忍不住朝江扶月多看了兩眼,心頭愈發不平衡。
明明她兒子才是最優秀的……
“是嗎?那這孩子真不錯。對了,月月中考多少分?”
韓韻如報了個數字。
“咦?”江琴詫異,像抓到什麼把柄,眼底掠過一道精光,“巍巍比她還高兩分,也沒能上一中的線,月月是怎麼進去的?該不會……托關係走後門吧?”
楊金秋:“這樣的風氣可不好,既擾亂教育公平,還給下一代做了不好的示範,以為靠父母就能不勞而獲。”
卻絕口不提自己女兒也是走後門才進的二中。
韓韻如看著她一副聖人說教的嘴臉,餘光又瞥見江琴幸災樂禍的樣子,突然笑了——
“誰說月月走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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