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了還不回學校?聽說馬上就是終極考核,你這個樣子真不像要進國家隊的。”牛春花把玩著筆,坐在沙發上,悠悠開口。
江扶月勾唇:“不急,再等等。”
“嘖,馬上十一點了,還有一個鐘頭就是第二天。”
“那又如何?”
她等得起。
“……”
這時,牛睿推門進來。
在兩個女人的注視下,輕咳一聲,“有人找。”
牛春花挑眉:“誰?”
江扶月卻笑得平靜安然,仿佛已經猜到。
牛睿:“蔣科。”
牛春花:“……”
江扶月:“讓他進來吧。”
……
跟在牛睿後麵上了二樓,相比大廳的喧囂,這裡仿佛兩個世界。
蔣科步伐從容,目不斜視。
“進去吧。”牛睿替他把門推開,自己卻留在外麵。
江扶月坐在辦公桌後,雙手攏於桌麵,唇畔笑意微顯。
她問:“找我的?”
蔣科點頭:“嗯,找你。”
“有事嗎?”
他撇嘴,怪她明知故問,天才的反應力和洞察力自然也非同一般。
“你故意的?”他硬聲硬氣。
江扶月笑意不改,點頭:“嗯。”
蔣科:“?”她可能在玩兒我。
“總得聽你親口說出來才安心。那萬一我猜錯了,豈不是自作多情?”
蔣科麵色稍緩,小聲咕噥:“你們女人就是麻煩……”
不過下一秒,“行,那我就隻說一遍啊,你聽好了。”
江扶月挑眉,靜候下文。
“咳!你不是說讓我為你所用嗎?那個,我認真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
她身體前傾:“真的?”
那一瞬間,女孩兒飛揚起來的眉眼清麗不可方物,燦爛得如同夏日驕陽。
“當、然!我不同意,就不會答應;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說到做到。”
江扶月:“不問問我讓你做什麼?”
蔣科:“現在問也不遲。你打算讓我做什麼?”
“你能做什麼?”
“隻要我願意學,就什麼都能做。”
很好,來自天才的底氣。
“就不怕我大材小用,讓你去賣菜喂豬?”
蔣科哼笑:“就算賣菜喂豬,我也比彆人賣得多,喂得肥。”
噗——
牛春花差點笑噴。
江扶月嘴角抽搐。
“放心,你不是賣菜喂豬的料,開個玩笑。”
蔣科皺眉:“你看過我賣菜喂豬嗎?沒見過,怎麼知道我不是那塊料?”
“?”
“沒有事實依據就下結論,不嚴謹,也不科學。”
江扶月:“?”
Hello?她被教訓了?
是嗎?
牛春花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選擇,”江扶月收了笑,忽地正色,“你想繼續讀書,還是出來闖?”
蔣科沉吟一瞬:“校園已經不適合我了。”
沒有自卑,也沒有遺憾,隻是單純陳述事實。
雖然他才二十,跟按部就班讀完高中考大學的普通學生年紀差不多,但經過那四年,心態和想法早就超前同齡人太多。
就算重拾書本,也很難融入集體。
“……況且,我的臉是個麻煩。”
牛春花突然開口:“可以做整容修複,雖然不能百分之百恢複原貌,但會比你現在好很多。我有認識的醫生,可以介紹給你。”
蔣科這才側頭看向一旁沙發上坐著的女人,粉色旗袍,高開叉,珍珠項鏈襯得她麵色紅潤,看不出真實年紀。
“謝謝,但不用了。”
“你就不想讓自己看上去更……?”牛春花停頓一瞬,有些不好措辭。
蔣科補充:“更正常?”
“咳……差不多這個意思。”
他搖頭:“我不在意外表。”
牛春花:“但是彆人會在意。”
“那我能做的就是讓彆人在意與否僅僅隻是主觀喜惡,影響不到客觀決策。”
牛春花咂摸一瞬,才明白過來他什麼意思。
說白了,就是我醜歸我醜,你不爽也隻能忍著。
聽上去很有爽感,但真正要做到,就勢必意味著“蔣科”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超出了他本身,而預示著更誘人的東西。
比如,利益。
再比如,權勢。
隻有這樣,才會讓對方忽略美醜,抑製本身的喜惡,來極儘討好。
牛春花突然覺得,這小子有點惡趣。
還有點狂。
不過……
“你既然不在意外貌,那剛才為什麼又說自己的臉是個麻煩?”
蔣科:“我隻是實話實說。我這個樣子整天在學校裡晃蕩,輕則天天上演鬼故事,重則嚇暈老師同學。我雖然不在意,但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要負責任的。這是其一。”
“再者,校園環境太過於單純,學生之間沒有明顯的階層感,在這種情況下,肉眼可見的外貌就成了判斷一個人優與劣的指標,太幼稚,也太膚淺。”
真正的角逐隻會在生活這個殘酷的大舞台上演,而判斷一個人的標準也不再是外形,換成了其他更重要、也更現實的指標。
比如,財富身家、能力談吐、性格思維、為人處世等等。
蔣科:“我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為什麼還要去學校浪費時間?”
牛春花咂咂嘴,發現自己竟然辯不過這個臭小子。
遂偃旗息鼓,不再開口。
江扶月點頭表示讚同:“其實我也不建議你再回學校。”
蔣科:“所以接下來,我應該做什麼?”怎麼闖社會?
其實他有很多想法,躍躍欲試打算開口。
隻要對方願意,肯定能在資金上給予他幫助——不知道為什麼,蔣科就是有這種直覺。
可惜,江扶月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機票、一張名片,兩者疊放在一起,單手推到他麵前。
蔣科:“?”
“這裡是兩天後直飛臨淮的機票,到達以後,聯係名片上這個叫劉儘忠的人,他會帶你去A營報到。”
“A營?”什麼玩意兒?
“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次,蔣科沉默許久,再抬頭眼神變得沉靜:“報到之後,我需要做什麼?”
“你在計算機方麵很有天賦,但知識構架還停留在五年前,並沒有及時更新……”
蔣科皺眉,打斷她:“我在少年班的時候,有超前學完本科課程,還把相關領域的論文都讀了一遍。”
江扶月問:“現在還記得多少?”
“百分之九十五。”
“好,那我問你,SGD源代碼是什麼?POK算法在超級計算機研究領域常見的表達形式有哪些?”
SGD源代碼?
POK算法?
這是什麼東西?
蔣科眉頭一擰再擰。
牛春花看不下去了,提醒他:“再緊就能夾死蚊子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江扶月搖頭:“我不知道。”
“這兩個概念是三年前提出來的,就算你把以前看過的論文記全了百分之百,也回答不出我的問題。”
“科技在發展,社會在進步,而你,”她一字一頓,也不怕打擊到對方,“已經落後太多。”
蔣科渾身一震,“……好,我去!”
江扶月勾唇,“這就對了。”手指輕敲桌麵,燈光下,因從容而散發的美麗讓人不由聯想到“強大”這個詞。
是的,隻有強大的人,才能這樣篤定泰然,對萬事遊刃有餘。
“A營有世界級的算法狂人、從無敗績的帝國黑客、超級計算機研發者、人工智能開發員……相信我,在他們身上你能學到更多。”
“好。”
蔣科抓起機票和名片揣進兜裡。
下一秒,遽然抬眼看向對麵的女孩兒:“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扶月。”
“你送我機票,那我也送你一份小禮物。”
她挑眉。
“不急,現在還沒準備好,等我送出去你就知道了。”
開始學她賣關子。
還真是小氣又記仇……
“我走了,江扶月,但是我還會回來的,到那時,什麼算法狂人、帝國黑客,通通可以退休了。”
說完,大步離開,背影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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