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點尷。

李善水當場傻住，隻能呆呆地看著江扶月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就在這個當口，觀眾席上，大家也都討論開了。

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工作人員——

“她在說什麼？你們聽懂了嗎？”

“我不配聽懂。”

“我不想聽懂。”

“額……我想聽聽不懂。”

“感覺李姐的笑容已經開始僵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整個采訪從一開始主動權就握在江扶月手上？”

從那個什麼細菌運動的物理性研究……什麼交叉凝聚態的論文開始，到她直接說李善水不該這麼提問，無形中已經把李善水牽著鼻子走了！

“好家夥！有史以來第一次啊，李姐馬失前蹄，這下有得看了！”

“她怎麼還在說啊？那些專業詞彙一個接一個從嘴巴裡蹦出來，跟不要錢一樣。”

“完了，我感覺我做後期的時候不會配字幕了。”

“……”

韓家人這邊——

韓啟山：“乖囡真棒！”雖然我聽不懂，腦瓜子嗡嗡的。

韓廷小嘴直接繃成“O”形：“姐姐好牛……”雖然她說的那些什麼效應、什麼性一個也沒聽過。

這中學物理課本上也沒有啊！

韓慎：“不愧是月月。”坐在這兒，聽著這些，可真是為難我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了，嗯，穩住！

雖然聽不懂，但也要假裝在認真聽！

韓恪：“就一個字——厲害！哦，不，兩個字。”從今往後，要再吹噓自己是學霸，我他媽把頭擰下來！

什麼是學霸？看看！這才是！

韓恪悟了——原來這麼多年，我啥也不是。

韓恒則強撐起眼皮，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就、不知道說什麼……”反正很牛就是了。

江扶月說的就跟廟裡和尚念的沒什麼區彆——攤牌了，我是土狗，我不配聽這麼高大上的東西（其實是聽不懂）！

小莽：“嗚唧——”我也不懂，隻會66666！

……

台上。

江扶月：“……以上，就是我個人的理解。”

兩秒之後，李善水：“……哦！謝、謝謝！很有參考意義。”

也不知道參考什麼，反正她是真的沒聽懂。

一開始還努力邊聽邊分析，越到後麵，她乾脆直接放棄。

算了，卷不動了，躺平吧。

做主持人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恨不得時間快點，再快點，最好立馬結束，讓她逃離這種窒息的氛圍。

可工作人員卻在台下朝她搖頭，然後比了個“OK”的手勢，接著又捶了捶胸口，意思是：您挺住，還有三十分鐘。

李善水：“……”

就在這時，江扶月善解人意地開口：“還有其他問題嗎？”

李善水對上她笑眯眯的眼神，隻覺胸口一陣發緊。

“當然，我們接著聊……”她隻能重新端出笑容。

接下來李善水不敢放肆了，她照著提綱問了幾個常規問題。

比如，對於取得現在的成就有什麼感想，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等等。

“看見沒有，李姐蔫巴了。”

“被铩了銳氣，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這個江扶月蠻厲害……”

“不厲害能成為最年輕的拉斯克獎得主？”

“你對科學家強大的邏輯能力一無所知。”

“……”

終於熬到最後十分鐘，李善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快了，馬上就結束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

一場采訪做下來，比跑兩千米還累。

跑步還是勞身，而麵對江扶月不僅費腦，還紮心。

“……還有問題嗎？”江扶月再次詢問。

李善水：“沒有了，那今天的采訪就到此結——”

江扶月：“我有。”

哈？

“我還有問題想問主持人，可以嗎？”

李善水：不，你不想！

然而麵上卻掛著微笑，嘴上和氣地說道：“當然可以，我也很好奇你會問我什麼？”

不，我一點都不好奇，我現在隻想下班。

江扶月：“超過第二名，是第幾名？”

“……什麼？”李善水腦子遲鈍了兩秒。

江扶月便又將問題重複一遍。

到底是名校雙碩士，雖然一開始有點懵，但也很快反應過來：“還是第二名。”

江扶月：“那超過最後一名呢？”

李善水：“倒數第二名。”

江扶月笑了。

李善水自己也愣住。

都是最後一名了，還怎麼超過？

靠——

她被坑了？！

就像她當初坑那個中文係一樣——

您覺得楊炯請王勃喝茶是喝綠茶還是紅茶？

當然是綠茶，唐代還沒有紅茶。

不，楊炯不會請王勃喝茶！

一模一樣！

李善水差點昏死過去。

恰好這時，場務報告——時間到，采訪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