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的狗東西!”
徐開青一聲冷喝,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就衝了上去。
“老錢,我還當你是個什麼好鳥呢!沒想到你跟這個姓付的狗玩意兒是一路貨色!”
徐開青指著他鼻子,唾沫噴了對方一臉:“虧我還把你當成好朋友,這麼多年交心交底,你也配?!”
錢又文被罵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有話好好說,怎麼還罵人呢?”
“呸!我罵的就是你!”彆看徐開青一把年紀了,罵起人來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雖然你學術一般,醫術也一般,就靠著年紀大,熬資曆,可好歹也是個教授專家吧?怎麼儘乾些沒臉沒皮的勾當?!言而無信,落井下石,說謊不眨眼,街邊乞丐都比你高尚,至少人家曉得憑自己能力吃飯,不去害人坑人、作奸犯科!”
徐開青袖子一擼,也不知道是跟哪條街上哪個大媽學的,潑勁兒十足。
“誰作、作奸犯科了?”錢又文底氣不足地後退小半步,“徐開青,我警告你,彆仗著自己年紀大,是泰鬥,就倚老賣老,教訓人!學物理的怕你,我一個學醫的可不怕!”
“唷!喲喲!呦呦呦!”這三聲,一聲比一聲高亢,又諷刺又魔性,徐開青上下打量他幾眼,跟看醜角一樣,“被我戳中痛腳,惱羞成怒要撕破臉了吧?”
“以前都怪我瞎,怎麼沒看清楚你是這麼個玩意兒?都說醫者仁心,我看你就是黑心!貪心!惡心!一條老蛀蟲!”
“你、你你你——”錢又文嘴皮子沒他利索,加上多多少少有點心虛,反擊不成,氣得直哆嗦。
很快,聽到動靜的博士生紛紛圍上來,還有人躲在後麵,舉著手機偷拍。
這些人裡既有錢又文自己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還有其他同行派過來交換學習的,以及附屬醫院其他科室過來借用實驗設備的實習醫生。
他能管住自己學生的嘴,卻管不住其他人。
尤其這裡麵還有幾個競爭對手的得意弟子。
隻怕不到明天,整個附院和醫學部都會傳得沸沸揚揚。
這年頭做導師的,一旦人格被否定,那麼師德也會遭到質疑。
說好聽點,叫不愛惜羽毛,說得不好聽,就是立身不正、不配為師!
這怎麼行?!
錢又文驚懼之下脫口而出:“你給我閉嘴!”
徐開青可不吃他這套,“做都做了還怕人說啊?是擔心傳出去影響你的風評嗎?嗬,裡子都不要了,還想要麵子,你臉咋這麼大呢?”
“你、你胡說!”
“偷偷躲起來,騙我們你不在,這是胡說嗎?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還說什麼去科室解決問題?我看你腦殼才有問題!”
錢又文差點被罵哭了。
“本來就是我的臨床數據資料,不給你們又怎麼了?難不成還要強強嗎?”
“我呸——國內又不是隻有你一個產科教授,也不是你一個人有那些臨床研究資料。你不想給早說啊,誆我們過來一趟,自己躲起來不見人,幾個意思?但凡你在電話裡說一聲不想給,不願意給,你就請八抬大轎來抬我,我都不來這一趟!”
“現在是你說要給,結果你逗著人玩兒,就算我們到了之後,你能正大光明地說一句我不給了,今天都不會挨我這一通罵。”
“說到底,不過是小人行徑,無恥無德!”
徐開青劈裡啪來噴得對方啞口無言,然後丟下一聲冷哼,帶著江扶月昂首闊步離開了。
……
“抱歉,我不知道老……錢又文是個兩麵三刀的狗東西,害你白跑一趟。”出來之後,徐開青向江扶月道歉。
她擺擺手,倒是比徐開青看得開:“沒關係,我先回實驗室了。”
回到實驗室,江扶月坐在椅子上,後仰,兩眼放空,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下一秒,一雙西裝褲包裹的長腿映入眼簾,江扶月猛地坐直,迅速轉頭,對上謝定淵溫柔含笑的眼睛。
她也跟著笑了。
“你怎麼來了?都沒聲音的……”
“是你太專注,開門關門那麼大的動靜都沒聽見。”謝定淵上前,將手裡的保溫桶放到她麵前一方桌台上。
江扶月眨眼:“給我帶的?”
“不然?知道你肯定不會好好吃飯。”
她摸摸肚子:“其實剛才吃了塊千層切角。”
“管飽嗎?”
“en……一點點吧。”
謝定淵敲了敲保溫桶:“那現在吃?”
江扶月一口答應:“好啊!”
糖醋排骨,番茄雞蛋,紅燒雞翅,麻婆豆腐,還有一個魚頭青菜豆腐湯。
全是江扶月喜歡的。
謝定淵一小格一小格擺出來,整整齊齊一字排開,然後把兩根筷子對齊,交到江扶月手上,然後湯匙擺正。
“好了,吃吧。”
一如既往的強迫症行為,不過江扶月早就習慣了,甚至看著整整齊齊的擺盤還覺得挺好看。
江扶月吃飯。
謝定淵就看著她吃。
偶爾女孩兒用筷子喂他一口,男人張嘴照單全收。
“濱崎川島那篇論文……”到底,謝定淵還是沒忍住,主動提了。
江扶月抬眼,沒事人一樣,還夾了一塊排骨:“論文怎麼?”
“月月……”男人輕歎,眼中有失落,有悵然,還有點沮喪,“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江扶月又驚訝又疑惑:“你怎麼這麼說?!”
“每次有什麼事女朋友都不會第一時間想到你,也不讓你幫忙,甚至都不主動提,作為男朋友這還不算失敗嗎?”
江扶月聽懂了,噗嗤一聲笑開:“可能是這個女朋友本身就很厲害,不需要男朋友幫忙,也能解決所有困難。”
“那她男朋友還有什麼用?”
“談情說愛,繁衍後代啊!”
“咳咳咳……”謝定淵嗆紅了雙頰,一直燒到耳根。
江扶月吃完最後一口飯,肉也掃蕩得乾乾淨淨,放下筷子。
突然她上半身前傾,猛地湊近,一雙桃花眼清澈又明媚,繚繞著絲絲勾人的韻味,然後一字一頓:“難道不是?”
談情說愛……
繁衍後代……
好、好像也沒毛病。
就在男人怔忡發呆的時候,江扶月趁機碰上去,沒有上嘴(才吃了飯有油呢,影響體驗感),隻是用臉頰輕輕挨了挨他腮邊。
“所以,你一點都不失敗,還會給我送飯送湯,簡直就是完美男友!”
謝定淵又不爭氣地臉紅了。
完、完美男友?
真的嗎?
……
話雖如此,但飯後,收拾好桌子餐具,謝定淵還是把江扶月揪著,讓她說了一下現在什麼情況。
江扶月也不是犟驢,真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既然謝定淵主動問起了,願意幫忙,她也不會不識好歹,將她拒之門外。
你不來,我自己乾。
你來,我們一起乾。
這就是她對兩人關係的定義——
有你,我可以;沒有,我也行。
不用誰依附誰,平等的關係,平等的地位,也是平等的靈魂。
“……所以,現在問題是找不到臨床數據?”
江扶月點頭:“可以這麼說。”
“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
江扶月一愣,旋即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