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蜂蜜水(1 / 1)

妙手生香 董無淵 1097 字 2個月前

徐慨終於可以將此事訴之於口,神色帶了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鬆,“前者,我們完成得十分輕鬆,在固安縣主的協助下,打通了與北疆第二大部落嘎爾布部落的聯係,扶持嘎爾布對抗南部,嘎爾布讓出邊境三千丈,簽訂盟約,大魏每年運送藥材,而嘎爾布給大魏每年帶來一千匹膘肥體壯的駿馬...”

讓出邊界三千丈...

含釧對這個數目沒有概念。

看小姑娘懵懂迷蒙的表情,徐慨默了默,換了種說法,“...像煦思門內這麼大的城市,韃子讓了三座,雖然西北邊境儘是大片大片的荒原,可就算隻給大魏人一畝地,大魏人也能耕耘出能吃的果實,築起禦敵的城牆,過上勤勞的暖和飽足的日子...”

徐慨語聲很唏噓。

出了邊境,看了許多人,方知大魏百姓有多勤勞樸實。

北疆韃子勤奮上進的十中有三已是恩賜,遊牧的習俗讓他們惰性且孤傲,富饒豐富的產出讓他們安逸且放縱,地廣人稀少的現狀讓他們自大且安於現狀——不用努力就餓不死,不用拚命就可以過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沒有科舉、沒有早出晚歸的耕種、沒有賦稅、沒有對宅院綢緞的追求...

韃子身上有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意。

這種快意,看起來很灑脫,可當這份快意投射在民族的每一個人身上,就構築了一個不思進取的民族。

一個不思進取的民族,注定滅亡。

徐慨笑了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古人誠不欺我,走這一趟,眼界開闊了很多,就算懷揣著任務去,回來時也收獲了比任務更多的成果。”

含釧張了張嘴,不知怎麼的。

徐慨這些話,聽起來就很有文化。

含釧看徐慨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敬。

徐慨笑了笑,伸手摸摸小姑娘的頭,伸手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含釧“嘖”一聲,“晚上還喝茶,是不想睡覺了?”

一邊說著,一邊給徐慨衝了一杯甜滋滋的蜂蜜,笑著遞過去,“你往前還挺喜歡喝蜂糖水的,在北疆隻吃肉不吃菜也懶怠喝水,喝點蜂蜜水,清熱生津,比喝茶好。”

徐慨遲疑地拿過來。

他啥時候喜歡喝這些甜津津的東西了??

他隻是沒有拒絕過含釧遞過來的甜水而已!

怎麼就被安上愛喝甜水的名頭了?

徐慨僵硬地抿了一口——熟悉的甜膩味。

抬頭看了眼神色柔和的小姑娘。

算了。

既然她覺得自己愛喝,那就愛喝吧...

為了逃避一直喝甜得發膩的蜂蜜水,徐慨正經地把茶盅放下,把話題扯了回來,“至於第二個任務...”

第二個任務,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

帶去的暗衛折損了將近一半,曹醒身邊漕幫的兄弟九死一生,甘肅餘大人一行十人被暗殺了三人,尚元行被一箭射中後背,發了十日高熱,逃亡途中沒有藥材沒有補給,隻能依靠零星部落中飼養的奶牛產出的生牛乳硬生生地扛過...

而他,被西陲軍的一個主將刀架在脖子上,就差那麼一點點,他濺出的血將噴灑在不屬於大魏的國土上。

當時他想,為國灑熱血、獻頭顱,這是他作為皇朝皇子最大的榮耀了。

徐慨笑著搖搖頭,風輕雲淡道,“第二個任務,我們也算完成了。我們撐到了救兵到來,暗殺了西陲軍前任最高將領,在一夜之間潛入西陲軍營地,將千戶以上的將士全部扣押...”

他或許,至死都記得那一夜。

西陲軍低窪營地裡曲折蜿蜒的溝壑中,全是靜靜流淌的血。

鮮血隨著時間流逝而發暗發沉,在泥土上凝結成一塊兒又一塊兒堅硬的痂。

整個營地,血腥味衝天。

整整一百零五具屍體,摞成了一個小山。

而那一百零五個頭顱,依次掛在了西陲軍營地的城牆上。

和被剿滅的韃子的死不瞑目的頭顱,掛在一起。

元行是讀書人,趴在城牆邊上,止不住地乾嘔。

曹醒甚是淡定,望著頸脖斷口處尚在滴血的頭顱,輕輕說了一句話,“...可惜北疆沒河,河水才是衝刷掉血跡與生命最好的幫手。”

那一百零五具屍體,以通-敵-賣-國、私吞軍餉、克扣軍糧等罪名坐實了這一場殺戮。

徐慨陷入了回憶,望著窗欞外發黑發暗的天色,久久不語。

是不是一切權利的更迭,都需要鮮血與屍體搭鑄?

曲家掌控西陲軍用了八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而朝廷將西陲軍收回來,隻用了一晚上——在處置好北疆內亂的基礎上,在外部暫無威脅的情況下,將軍---隊中所有偏向“曲”,更信任“曲”的那一部分人儘數鏟除,剩下的便被朝廷派去的人掌握在了手中。

“我們北疆一行,聖人應當是滿意的吧。”

徐慨低頭喝了口蜂蜜水,“這次回來,你哥哥和尚元行應該能撈一份不小的獎賞,丹書鐵券應當是不會少了,至於拜相入閣,或許還要再等等。”

丹書鐵券?

含釧不在意這個,低了低頭,有種莫名其妙摸到權勢中心的詭異感。

含釧奇怪地抬頭看了眼徐慨——徐慨不是一個喜歡與人分享私密的人,特彆是事涉朝堂機密,徐慨是很能藏得住話的...

所以,夢裡,徐慨並不信任她?

雖然不應該為夢裡的徐慨,生現實徐慨的氣,但是...

脾氣哪裡能控製住的嘛!

含釧抿抿唇,有些不開心。

徐慨正埋頭喝水,沒看到含釧的眼神,鬼使神差般躲過了一劫。

含釧轉過身,給自己拿熱水也衝了一勺甜津津的蜂蜜,捧在手裡慢慢喝,隔了一會兒,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這件事,越想越不高興。

含釧到底沒忍住,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輕哼了一聲。

徐慨有些莫名其妙,抬了頭看小姑娘神色不太對,下意識開始想自己剛做了啥...

也沒做啥啊!

他不是剛說完在北疆的見聞嗎?

哦,還說了曹醒的大好前程。

照理說,含釧就算不高興,也不至於生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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