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洪武元年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這一天,大宋東都洛陽的定鼎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群身著唐式窄袖圓領官服的人物。
各色窄袖圓領服加上黑色軟腳襆頭,現在就成了大宋洛陽朝廷的官員和帝王常服了。這種服飾穿在身上看著就利落,而且還省布......所以趙楷特彆推崇這樣的服飾。那種寬衣大袖的禮服當然也是有的,舉行各種祭祀活動的時候拿出來穿一次就行了。平日裡麵,就好好收藏著吧!
除了服飾利落精神了不少,現在洛陽朝廷的官員還配上了直刀!他們的腰帶上右側掛魚符袋,左側就是一把長刀。不論文臣武士,人人皆是如此!
所以今天聚集在定鼎門外的,就是一群帶刀官人,看著氣勢洶洶,仿佛要砍人的模樣兒。不過他們今天不是來定鼎門外宰人的,而是來接人的。而且要接得還不是一般的人物,看看定鼎門外剛剛搭起來的接官亭和彩畫牌坊就知道了。在大宋重開之後,這樣的隆重迎接的場麵,可真是極其少見啊!
上一回趙楷本人凱旋而歸,回到洛陽的時候,也沒特意搭什麼牌樓和亭子,隻是文武百官在定鼎門外迎一下就算完了。
趙楷的洛陽朝廷,現在實力是不小了,三十幾萬府兵一拉出來,那可真是人山人海,武力上和大金國也是誰都不怵誰的水平了。
可是這草台班子的味兒卻還是挺濃的......窮啊!能省就省吧!連當官的身穿的官服都那麼“緊身”,用得也是下等的蜀錦,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貨。
但是這次迎接不知道誰來入洛,氣象卻是和以往不同。不僅很鋪張的搭了牌樓和亭子,而且一大清早,就有大隊的天策禦帳軍的步兵開過來維持秩序,過了一時候兒,居然還來了一隊羽林騎士和一隊禦帳騎士......這可是官家的親兵啊!
如果再瞧見幾個身披鏈甲,英姿颯爽的女班直,那就幾乎可以肯定是官家親臨了!
當日頭漸漸升高,時間接近正午的時候,更有大批的禦帳軍在定鼎門內外的街道上實行了戒嚴,披著鐵甲,扛著長槍,背著弓弩的步兵,在長長的街道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這下在長街兩邊開了買賣的新舊洛陽人全都明白了,洛陽天子馬上就要出現了!
這些日子,隨著營田四路土改工作的推進,許多失去土地的地主,開始帶著浮財和布票向洛陽、南陽、襄陽這三個位於“北宋”的南北交通要道上的城市集中——定都洛陽的“北宋”,在軍事上依賴營田四路的府兵,在經濟上卻得依靠四川、荊湖的供養。而四川和荊湖的米、鐵、絹、茶、銅(錢),又得走長江——漢水——白河——汝伊路——伊水路這一條線運往洛陽。而營田四路所出的瓷器(汝窯、均窯)、牲口、青鹽等重要商品,也得通過這條路線運往南方。
所以作為這條運輸線上的重要中轉站和終點站,襄陽、南陽、洛陽這三座城市想不發展也不可能啊!
而在這三座城市中,洛陽又是發展的最快最好的一座城市。不僅因為洛陽是趙楷的首都,得到了最多的“政策扶植”,還因為這座城市靠近開封府和處於戰火威脅下的河北西路,可以順利接受來自開封府和河北西路的產業。而且洛陽城本來就極大,很可能是當時全世界占地麵積最大的城市,不需要進行擴建,就能吸納大量的外來人口和產業。
因此洪武元年八月的洛陽定鼎長街上,已經很有一點人氣了,非常寬闊的街道兩邊,這時候也站滿了看熱鬨的老百姓,有些人還在互相打聽,想知道是誰那麼大臉麵,可以讓官家出來迎接。
而看熱鬨的人群當中,還真有一些人頭精熟的老汴梁,他們還真知道是誰要來。
“你們還不知道吧?咱大宋很快就要重歸一統了......要兩趙歸一了!”
“什麼?難道襄陽王已經帶兵打到金陵了?”
“什麼就打到金陵了......金陵官家和咱們的洛陽官家那是親兄弟!咱們大宋可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兄弟之間哪兒能刀兵相見?”
“不刀兵相見怎麼一統?”
“怎麼不能一統?告訴你們吧......金陵的官家得了重病,馬上就要駕崩了,而他的兒子年紀又小,當不了亂世天子。所以就打算搞兄終弟及,傳位給咱們洛陽官家。因此派了五大王、六大王、七大王一塊兒了洛陽和咱們的官家分說了。一次來了三個大王,這場麵能小嗎?”
“還能這樣?你的消息準不準啊?”
“怎麼會不準?我可是童太師府上的人......快看,那是童太師的馬車!童太師來了,官家也快來了吧?”
這個童太師府上的人消息還是不大靈光,他不知道官家其實已經出城了!
趙楷今兒一大早就出城了,出城三十裡親迎趙樞、趙杞和趙栩哥仨,現在已經快回到洛陽城了。
趙楷和這三個弟弟都一年多快兩年沒見了,而且期間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現在見了麵當然要好好絮叨一番了。
而趙樞、趙杞和趙栩這哥仨,則一路上都在說趙桓的病!
趙桓好像是......真的病了!
趙樞、趙杞和他們仨本來四月初就要從金陵城出發,後來因為趙桓病重,又留了半個多月,到四月二十五日才啟程西進。
“大哥真的快不行了......”
“三哥,你就再容他一些時日,不要逼得太緊了!”
“三哥,我和六哥、七哥都不當皇太弟的,八哥又沒了,如果您不當......那可就是九哥來即位了!”
什麼?九哥?完顏構?趙楷一聽,頓時就有點惱了。這可不行啊!怎麼能讓完顏構當金陵官家?
趙楷哼了一聲:“若如此,便是兵戎相見了!”
見他一臉殺氣,趙樞、趙杞和趙栩他們仨也覺著奇怪......三哥為什麼那麼恨九哥?他們之間好像沒仇啊!
不過趙楷這個時候又陷入沉思了,眉頭緊皺,一看就知道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其實他在努力回想趙桓的壽數。
趙桓到底幾歲死的?有那麼短命嗎?現在才靖康二年啊,這就要死了?
不對吧?那個嶽飛在曆史上不是一直嚷嚷什麼“迎回二聖”的,結果把趙構惹毛了。那個時候嶽飛怎麼也三十大幾了......這說明趙桓的壽數至少還有個十年八年的。
在黑龍江那裡那麼苦都能苟十年八年(其實還能苟20年,而且還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完顏亮弄死的),現在當皇帝,天天享受人生,這就享受死了?不可能吧?
想到這裡,趙楷已經有點懷疑趙桓在使詐了......這個曆史上的宋欽宗雖然慫了一點,但很能使詐啊!
“對了,你們仨離開金陵的時候,入寇淮南的金賊都退了?”趙楷話鋒一轉,又問起了完顏宗翰所的情況。
“正在退兵,但是並沒有退乾淨。”趙樞回答,“直到我們抵達鄂州,等待過江的時候,才得到消息,說是儘退了,那時候已經是五月底了。”
趙杞接過話題道:“聽說金賊的軍中鬨了瘟疫,病死了一兩萬人,到四月下旬才好一些,因此便退軍而還了。”
完顏宗翰軍中流行的是痢疾一類的疫病,應該是撤軍途中沒有乾淨的飲水和飲食造成的,到安豐的時候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趙桓那時橫下心發兵去為父尋仇,完顏宗翰可就慘了。
趙桓的軍隊也不用打敗宗翰,纏住他,讓他的人沒法好好休養,多死個兩三萬都是有可能的——古代打仗時,死於疫病的戰士有時候會比被打死的還要多啊!
可是趙桓卻不敢出兵,還給了金兵一些補給,讓他們度過了難關......
趙杞還沒有意識到趙桓的罪過有多大,還笑嗬嗬地說:“三哥,這也算是大捷了!加上之前死在陣前和撤退途中的人,完顏宗翰這一把至少損了三萬人!看來以後不會再冒然南下了。”
趙栩也道:“三哥,等金賊恢複一些了,您也應該接了金陵的官家,到時候咱們大宋一統了,還怕打不敗金賊?”
真的能一統?
趙楷還沒那麼天真,而且他還有一點未卜先知的本領,知道趙桓的壽數沒那麼短......可是他也不能一口就回絕了三個兄弟。因為他現在也沒做好出兵收拾趙桓的準備!
古代的生產力低下啊!
而且趙楷又沒有足夠的財力去給自己的三四十萬府兵發足餉、足糧......隻能讓他們兵農合一。現在才剛剛分了地,許多人可能還沒分到地。不得給他們幾年時間休養生息?
另外,黃河還得治啊!
金賊掘了河以後就不管了,趙桓也不聞不問,這鍋全是趙楷的,他要不背好了,回頭大水把京西路的好地方都淹了,趙楷找誰說理去?
而要治理黃河,府兵就不能大動了......治河要集中大量民伕的,不小心一些,就怕彆有用心的人煽動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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