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擲壺兵的第一次衝鋒開始了!
衝在最前麵的是......楯車!
兩輛由運糧車改裝的楯車並成了一排,由幾個身長力大,披著步人甲的戰士推動著向前。
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嶽飛親率的幾十名鐵甲擲壺兵,也都披著可以把整個人都嚴嚴實實遮護起來的步人甲,每個人的腰帶上都掛著五個裝滿了火藥和鐵渣的銅壺。一隻手舉著旁牌遮護頭臉,一隻手則提著一根纏繞著點燃的火線的長槍,槍尾有鐏,可插地上。
在這些鐵甲擲壺兵身後,還有一隊穿著掩心甲的弓箭手,一邊前行,一邊張弓搭箭,向楯車前方拋射羽箭。因為這些弓箭手根本看不清目標,所以射出去的箭鏃根本沒有準頭,隻是胡亂的落在堤壩頂部,不僅沒有殺死一個西賊,還引來了一陣哄笑。
宋軍不過如此,隻曉得藏在楯車後麵避死!
在堤壩上列陣抵擋宋軍進攻的那些翔慶軍司本來瞧見宋兵潮水一樣的爬上堤壩,而且還把楯車和“大鍋”扛了上來,還是有點害怕的。但是現在看見宋軍躲在楯車後麵哆哆嗦嗦前進的熊樣,都大鬆了口氣兒,還有些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兒——這次來的應該是宋人的“洛陽禁軍”吧?隻曉得怕死,根本不敢拚命啊!
士氣大振的西賊步軍立即調整了隊形,先是調上來幾張大盾,就在陣前支開,然後又調上來十幾個手持長槍的鐵甲力士,半蹲在大盾後麵,再把長槍往大盾上一架,並且把槍鐏抵在地麵上。這樣就能牢牢的抵擋住宋人的楯車了!
與此同時,西夏的弓箭手也壓上來射箭了!雖然他們也看不大清楯車後麵的目標,但是他們總能看見緩緩前進的楯車啊!楯車後麵總有人吧?隻要把箭鏃拋射到楯車後頭,總能射著些人吧?
隨著西夏人射出的箭鏃雨點一般的落下,宋軍的傷亡也出現了,不時有推車、射箭或是攜帶者銅壺炸彈的戰士載倒,但馬上就會有人從後麵上來接替他們的位置。
透過兩輛楯車間的空隙,嶽飛已經看清楚了前方的情況——西夏人就在二三十步開外,還想用長槍頂住自家的楯車,絲毫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炸壺”攻擊了。
於是嶽飛先用力將自己攜帶的纏繞了火繩的長槍插入地麵,然後大吼一聲:“擲壺兵,插槍!”
“插槍!”
隨著一陣呼喊,所有的擲壺兵都把長槍插入地麵。
“取壺......點火!”
一隻隻填滿了火藥和鐵渣的銅壺已經被拿在了手中,然後套住木管引信的紙殼也被拔掉,露出了一根根在硝水中泡過的引線,然後引線就被纏繞在長槍上的火繩給點找了。
“投......壺!”
又是一聲呐喊!
幾十隻冒著青煙的銅壺,就被同時投擲出去了。這些投壺手可是從上萬人的一個軍中選出來的,投得還是挺準的!眨眼的功夫,銅壺就已經砸著人了。
“哎喲,哎喲......”
“好疼!這是什麼呀?”
“好像是個酒壺,還是銅的......”
“真是銅的!天爺啊,這也忒闊了吧?”
被炸壺砸著的西夏人並不知道死神已經拿著鐮刀要收割他們的性命了,還在那裡驚訝呢!
這大宋國該多有錢啊?居然在戰場上拿銅砸人!
不過他們也沒驚訝太久,這些銅壺就變成炸壺了——燃燒的引信點燃了顆粒化的黑火藥!
這可不是一隻炸壺,而是三四十隻炸壺同時發生了爆炸!
這些銅壺雖然樣貌各異,大小也不一樣,但是加工的工藝都差不多,都是青銅鑄造加銅焊而成的,密封性很好,而且足夠堅固,可以讓內部的火藥充分爆燃,釋放出極大的高壓氣體,最後將鑄造焊接而成的外殼崩碎——如果這些“炸壺”的外殼選用了廉價的瓷器或是木器,那麼內部的火藥根本達不到充分爆燃的程度,就能把外殼崩碎。這樣火藥的威力達不到充分釋放,殺傷力可就要狠狠的打一個折扣了。
所以趙楷選用銅殼作為炸壺的外殼,還是非常明智的。雖然有點小貴,但是物有所值啊!
這也說明他還沒忘記高中學到的物理和化學知識啊!
被火藥崩碎的外殼和填裝在銅壺內部的鐵渣全都化作了索命的飛刃,而且數量極多,交織在一起,成了一張來自地獄的死亡之網......被網在裡麵的西夏兵將,根本就沒地兒可以躲啊!
而他們身穿的護甲,也很難抵擋住這些被火藥爆燃的能量所推動的飛刃!這些可憐的西夏人就在光禿禿的黃河大堤頂部,突然遭到了這種空前準確而凶猛的打擊,幾乎連隱蔽的念頭都沒來得及轉過來,就已經被割倒了大片!
而僥幸躲過一劫的人,則還要麵對第二波、第三波的炸壺轟炸!
三波炸壺轟炸對黃河大壩頂部的這幾百西夏步兵的殺傷是毀滅性的,一百多個炸壺不斷落在他們頭上,一波又一波的炸開!除了一開始就被爆炸的氣浪掀翻,然後滾下大壩的那些人撿了條命,剩下的人幾乎非死即傷,而其中的傷者,全都蒙受了極大的精神創傷......連逃跑都忘了,隻剩下聲嘶力竭的哭喊!
“妖法,有妖法......”
看到楯車掩護炸壺的戰術取得了比預想更好的戰果,嶽飛決定要乘勝追擊了。不過不是他追,而是要換第二波人上場了。
因為堤壩頂部太窄,而且之前被炸翻的西夏人還橫七豎八的躺在前方,擋住了楯車繼續向前的路......所以嶽飛一邊給後隊下達了衝鋒的命令,一邊指揮前隊的兵士把擋路的楯車推下堤壩,又抬著自己的傷號下到了堤壩的斜坡上,讓出了前進的道路。
這時第二波進攻的官兵也發出了大聲的呐喊,他們早就組成了長方形的縱陣,以手持長斧的甲士開道,向前猛撲!
在他們的前方,剛才還在掘壩的西夏兵都已經跑沒了,但還是有許多鹿砦和一道叉排木擋住了去路——把它們劈開,才能衝到緊閉著的城門和一丈多高的城牆前麵。
城牆上麵也布署了西夏人的弓箭手,這些弓箭手已經被剛才的“炸壺攻擊”嚇傻了,根本不敢把敵人放近了再射,遠遠的就開始一波波的射箭。利箭嗖嗖的飛射而來,落在密集宋軍甲士當中,不時有人被射中了要害!但是因為他們射擊的距離太遠,利箭不大容易穿透宋人的甲胄,所以殺傷力並不算大。而且宋軍那邊也組織了神臂弓手遠射乾擾夏軍的弓箭手發揮。
所以宋軍的這隊甲士很快就撲到了鹿砦和叉排木前,開始揮動大斧一陣砍伐,頂著不斷射來的箭鏃,硬生生的砍出了通道!
砍出通道後,長斧兵的任務就算完成,也順著斜坡退了下去。然後就是頂著盾牌,扛著長梯的甲士上場了!
擋在前方的城牆並不算高,很容易就能爬上去!
而且這些甲士當中也混了一下擲壺兵,他們靠近城牆後可以向上投擲炸壺,也可以用炸壺去炸城門——這兩扇城門看上去就很破舊,顯然是有點年頭了,也許一炸就炸開了。
嶽飛這個時候已經再次登上了堤壩的頂部,正和推著一門二十五斤臼炮的黃無病等人一起向前——炮膛內已經填上了藥包和一枚霰彈,隻要對著城門洞來一發,今天的戰鬥差不多也就可以結束了!
“轟轟轟......”
當炸壺的爆炸聲再一次傳來的時候,嶽飛那張滿是硝煙和汗水的麵孔上已經全是興奮的表情了:“贏了,贏了......咱們要拿下堤壩城了!”
拿下堤壩城固然讓人興奮,但是更讓嶽飛感到激動的是火藥武器真正的威力!
舊時代已經過去了,新的時代已經來臨了!
就在這時,兩扇年久失修的木門,在火藥的爆炸聲中轟然倒下......露出了黑洞洞的門洞,門洞之內,卻擺放著兩架床子弩,床子弩後麵,還站著一群手持刀斧的西夏甲士!
看他們的盔甲,就知道他們不是翔慶軍的漢人兵士,而是來自興慶府的宿衛甲士。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下,接著就是兩枚鐵槍被床弩彈出,刺入了密集的人群!這兩架床弩的力量極大,射出的弩槍連著穿透了幾名宋軍甲士!
與此同時,城牆上突然出現了一些西夏的擲矛兵,一根根短矛被他們投射下來,落在頂著盾牌的宋軍甲士當中!
很顯然,這是西夏人拚了命才發動起來的逆襲!
突然遭到重擊的宋軍有點懵了,隊形混亂,略略後退。那群西夏刀鋒手就利用這個機會猛衝上了,撞入了宋軍陣中,硬生生的將他們不斷逼退。
在後方觀戰的嶽飛已經雙眼赤紅,怒發衝冠,一把從身邊一名甲士手中奪過了長斧,對身邊聚集起來的擲壺兵們振臂大呼:“禦帳勇士,死戰不退!狹路相逢勇者勝!衝啊!”
火藥的時代雖然來臨了,但是白刃見紅的廝殺,對軍人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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