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宇懼戰怕死。
而是前世的無數事實證明,左良玉當真是八大王的克星。
幾乎逢戰必敗。
哪怕後來八大王攻克武昌,擁兵數十萬,大有鯨吞湖廣之勢,結果依舊被左良玉打的淒慘無比。
最後不得不北上投靠後起之秀李自成,差點就被腹黑的老李乾掉。
好在羅汝才講義氣,不但通風報信,還借了幾百人馬,這才讓八大王再次雄起。
但卻再也不敢南下湖廣,而是選擇避開左良玉,西進四川,這才建立了大西政權。
可即便如此,依舊不敢打回湖廣,因為此時左良玉在湖廣擁兵百萬,照樣要壓八大王一頭。
可惜,無論是左良玉,還是張獻忠,兩人雖然都有心據湖廣而霸天下,奈何終究眼界有限。
兩人搞破壞是一把能手,可要論治理地方,經營地盤卻是一塌糊塗。
加之名聲又臭,沒有什麼人才願投奔,所以最終無法成為力挽狂瀾的梟雄。
若非張獻忠有四個忠心耿耿的義子一直不離不棄,怕不是早就領了盒飯。
唯一一次打贏左良玉,好像就是在穀城附近的房縣打了個埋伏,才將左良玉打得落花流水,連官印都丟了。
但那是在山區,而不是現在的漢江兩岸,從左良玉遲遲不肯過江,就能看出那家夥還是非常謹慎的,也有些軍事水平。
明末諸將中,最後也就左良玉人馬最多,混的最好,也證實了這一點。
那家夥一邊剿賊,一邊劫掠地方,殺良冒功,發展速度堪稱恐怖。
由此可見,深知亂世手中有兵,才是王的道理,必定會將搶來的錢糧,用於招兵買馬,擴充自己的本錢。
“公子,那八大王竟然不聽你的勸,為何不另謀出路?”
李夫人見他趴在床上唉聲歎氣,眼珠轉了轉,一咬紅唇,來到床頭坐下小心道。
“你說得輕巧,四處官道都被官軍封鎖了,能去哪裡?難不成去投靠左良玉?”
秦宇刷的一下坐起,將李夫人嚇了一跳。
“我倒是想去打保康,可得有人願意跟著我混呀!”
“公子這三百手下,個個忠心耿耿,妾身相信,無論公子到哪裡,他們必會相隨。”
“你讓我帶三百人獨自去打保康?”秦宇指著自己的鼻子。
李夫人趕緊解釋:“公子誤會了,妾身並非要你去打保康,而是知道穀城有一條小道可通往南漳,以公子的才華和能力,妾身相信隻要到了湖廣,必定會有一番作為,又何必要留在這裡處處受製於人?”
她是真的不想秦宇留在這裡繼續跟八大王他們攪在一起,這樣遲早會學壞。
昨晚秦宇之所以對她那般,就是因為受了那些反賊的影響。
如此下去,她和婉兒怕不是終究逃脫不了被辱的命運。
而這幫反賊又是流寇,到時官軍來圍剿,她和婉兒可跑不動。
如果秦宇能離開八大王去他處,憑他的聰慧和機智,加上自己在旁引導,最後說不定還能走上正途,做出一番事業,那樣婉兒將來嫁予他也有個依靠。
最不濟尋座山寨去落草,憑借這三百少年郎,也終究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秦宇臉色陰沉不定。
之所以跟著八大王混,就是想要一邊輔佐他,一邊借機發展自己的實力。
可現在穀城附近,他已經招不到少年兵了,也很少有人主動來投奔。
本來他是打算打下天狼寨後,所得鐵器全部打造火銃,豬羊用來改善生活,訓練個把月就去打保康,趁機再招一千名少年兵。
但現在,他的計劃卻被八大王打的稀巴爛。
一旦這次再像上次那般吃了敗仗,這些少年能回來幾個當真是未知之數,而打保康的計劃也必定破產,恐怕一兩年之內都翻不了身。
“娘的,八大王那老糊塗,為何就不聽老子的勸呢?”秦宇是越想越惱火,他拉起這三百人馬容易嗎?
上次有一千名炮灰,這才帶著他們成功逃回來,可這次他上哪裡去找炮灰?
“是呀公子,那八大王當真不是明主,上次夏收後,公子勸他將周邊的田地都種上糧食,他卻嫌麻煩,勸他製定軍紀,更是被罵了一頓,這次又一意孤行,要葬送公子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三百心腹手下…
上次公子就差點沒回來,這次那左良玉必定會有所防備,妾身實在擔憂公子的安危…”
李夫人知道,秦宇對上次被騎兵追殺的事耿耿於懷,也知道他舍不得那三百手下,於是儘撿難聽的說。
果然。
秦首領的臉越來越黑。
最後變成了鍋底。
沉聲道:“可是走小道,也就意味著咱們這次搶來的東西都帶不走,難道都不要了?”
天氣涼了,他正打算用搶來的布匹棉花,給少年們每人做一套秋衣和棉襖,那些豬羊更是要用來補充營養的,所以實在舍不得。
簫欣茹聞言大喜,稍微一思索就道:“公子,要不這樣,你去和那李定國協商一下,這次隻要金銀,南漳富庶,隻要有銀子,到時還怕買不到東西嘛?”
“對呀!湖廣富的流油,隻要有銀子,彆說棉布棉花,糧食牲畜,估計就是鐵料都能買到,還有硫磺…哈哈,夫人當真是我的賢內助。”
秦宇一拍額頭,哈哈大笑,下意識地摟住她,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李夫人雙頰頓時一片滾燙,強忍住羞意,問道:“那公子可是決定了?”
“事關重大,我得好好再琢磨琢磨,天色也不早了,夫人先去休息吧!”
秦宇一擺手,已經冷靜下來,想要單乾,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還得試探一下那些少年的態度。
“那妾身告退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公子既胸懷大誌,行事又與那幫反賊格格不入,若不早做打算,時間一久,那幫少年怕不是也會跟著學壞,今日鐵頭他們就被李定國的幾位手下叫去了喝酒。”
李夫人起身告辭後,仍不忘回頭慫恿一句。
誰曾想這句話,卻是說到了秦宇的心坎兒裡。
秦宇最怕的就是那些少年學壞,一開始,在他的嚴格約束下,問題還不大。
可時間一長,少年心裡怕不是就會生出絲絲抵觸,然後是不滿,最後演變成怨恨。
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一邊好漢們吃酒喝肉玩女人,睡懶覺,一邊卻是這也不能乾,那也不能乾,還得天天吃苦訓練。
巨大的反差下,這種情況幾乎會成為必然,除非他能改變其他各營學火器營,否則就隻能被迫改變火器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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