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在鎮上早就玩嗨了，根本就懶得派人去山下監視，就更彆提堵在山下。

因為在羅貫看來，對方最好是趕緊卷鋪蓋滾蛋。

這樣他們不但不用強攻山寨，還能大撈一筆，戰功也跑不掉，實在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在鎮子裡足足都等了五六天，見對方不但沒有跑，反而還在積極備戰。

這讓羅指揮使和一眾千戶大人也是氣得不輕。

大罵這群賊人太不上道，給臉不要臉，竟然敬酒不吃，那也隻能吃罰酒了。

於是第七天，留下兩千多人守在鎮子裡，大軍就浩浩蕩蕩的殺奔往黑山腳下。

上山的路就那麼寬，哪怕人馬再多，也隻能三四百一批一波一波的上。

牆上的村民們一個個都捏緊了手中的兵刃，望著下方的官軍個個咬著牙，赤紅的雙眼中全是仇恨。

想到慘死的父母兄弟兒子，正在飽受摧殘的妻女，有一大半人都存了死誌，決定等一下哪怕同歸於儘，也要弄死一名官軍報仇。

大明的優良傳統，武官和家丁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打仗送死普通軍戶上。

現在也不例外。

一批批衣衫襤褸的軍戶被家丁驅趕著去攻山，稍有怨言就是拳打腳踢，敢後退的還要挨刀子。

軍戶們也不傻，玩娘們兒的時候，他們連湯都喝不到，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

現在雖然懾於家中還有親人不敢反抗，卻也都是出工不出力，剛衝到牆下，上麵隻是丟下來幾塊石頭，就紛紛大叫著向下逃去。

武官們對這種情況似乎早有意料，一邊組織督戰隊抵在屁股後麵，一邊許諾殺進去後錢糧誰搶到歸誰，女人亦是如此。

情況這才稍微有所好轉，但攻勢仍然不給力。

一天下來，打打停停，吵吵罵罵，場麵亂糟糟的，像樣的進攻就是一次都沒有。

知道的，明白這是大軍在攻打黑山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吵架罵娘的。

羅貫也知道靠這些軍戶將山寨打下來就是個笑話，隻得讓那些士紳地主的家丁上，結果也隻是比軍戶強一點。

最後也隻得選擇先一邊圍困著，一邊再想法子，若上麵實在催得緊，也隻能讓心腹家丁上了，反正糧食不缺。

而他卻不知道，此時，秦風和秦雙已經帶著人將鎮子拿下來了。

兩人幾乎不會吹灰之力，就趁夜攻下了鎮子，留守的兩千多官軍，一個都沒走掉。

因為武官和家丁們都在吳家大宅喝酒玩女人，隻有上百名普通軍戶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在外值夜。

結果被一鍋端了，普通軍戶們都是能跑則跑，跑不掉就跪地投降，反正就是沒有一個拿刀去抵抗的，像是巴不得那幫家丁和武官被反賊砍死似的。

而武官和家丁們也確實被上千名赤紅著雙眼的大漢，撕成了碎肉。

將兩千多名赤條條，被折磨的不成了人樣的女子安置在鎮上後，第二天，兩人就帶著大軍直接殺往山腳下。

昨晚的戰鬥讓兩人都是信心爆棚，根本就沒將那些衛所兵放在眼裡。

而襄陽衛指揮使羅貫，還在床上抱著一對母女睡大覺，聽聞有大軍從東麵壓來，也是大驚失色。

趕忙爬了起來，招呼大軍準備迎戰，當看清楚來的全是泥腿子和黑山寨的小毛賊後，也是氣得不輕。

同時也明白黑石鎮怕不是被對方偷襲了。

“這幫該死的小毛賊，簡直不知死活，不躲在山上苟延殘喘，竟然還敢玩分兵下山來偷襲，今日本官非得將他們剝皮抽筋不可。”

羅貫見對方才兩千人左右，雖然有一半都戴著頭盔穿著統一的服飾，卻都是少年，頓時輕蔑地罵道。

也沒囉嗦，立即就讓兩位千戶點齊五千兵馬，直接殺上去。

“殺呀！”

“衝啊！”

“開火！”

九百少年排成了三排，待官軍衝到百步內後，頓時輪流開火射擊起來。

一時間，山腳下全是喊殺聲與火銃聲。

此時，李夫人也收到了消息，來到了牆上觀戰，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著急的同時，又責怪兩人太魯莽，說好的偷襲，現在卻竟然直接打過來。

“這…”

可下一秒，就讓她看傻眼了，隻見殺氣騰騰衝上去的無數官軍，在槍聲響後倒下了一大片，然後…然後就紛紛大叫著四散而逃了。

“夫人，這幫衛所兵太不堪了，趕緊趁機殺下去吧！”

秦文握著刀把子，看的是熱血沸騰。

“那…那你們自己小心一些。”

簫欣茹見此刻官軍亂作一團，互相撞倒踩踏者無數，秦雙和秦風帶人正在衝殺，於是點了點頭。

顯然被秦宇帶著打了幾仗，也有了一點軍事常識，否則也就不會答應秦雙分兵下山去偷襲。

知道官軍現在這種情況，叫做兵敗如山倒，人越多隻會越亂，越不受控製。

“兄弟們，殺呀！”

“給你們家人報仇的時候到了衝呀！”

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百少年兵打頭，各村村民緊隨其後，一個個揮舞著兵刃狀若瘋狂。

本來羅貫和一眾武官帶著家丁們一番砍殺下，總算將留在山腳下的五千兵馬穩住，可軍戶們見山上的反賊又衝了下來，是再也不顧武官的喝罵，紛紛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有些家丁想要阻止，反到被軍戶們亂槍戳死，趁亂下黑手的大有人在，可見軍戶們心中的怨氣何其之大。

武官們見狀，也不敢再派家丁去維持秩序，而是趕緊召集家丁聚攏在自己身邊，防止被人下黑手，然後在家丁的保護下才敢跟著逃命。

可笑一萬多大軍，隻是挨了一輪火槍就被打的放羊，與其說是被黑山寨打敗的，還不如說是被自己打敗的。

若是羅貫一來，不搶各村的女人，怕不是也沒這回事兒，關鍵是搶了，你不能吃獨食呀！

武官吃肉，家丁啃骨頭，總得讓普通軍戶喝口湯吧，可事實是彆說喝湯，連軍戶們自己搶到的銀錢，都還要被那些家丁盤剝。

加上以往的欺壓和恩怨，說是來打仗，還不如說是來拉仇恨的。

說來說去，還是武官們平日根本就沒將普通軍戶當做人，久而久之都成習慣了，導致上了戰場依然如此對待。

這場轟轟烈烈的圍剿行動，最後竟然以分贓不均，軍戶臨陣拆台而結束。

黑山寨實力未受到絲毫損傷，不但繳獲了大量的糧食，還讓所有村民都歸心，死心塌地的跟著造反。

————

武官們同樣沒受多少損失，普通軍戶大多數都逃了回去，少數打算加入反賊的，則是偷偷在山裡躲了起來。

損失最大的，不是交戰雙方，反而是黑石鎮一直想要做良民的普通百姓，當真是無比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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