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州以北，數萬華軍正井然有序地向南撤退，大小車輛數千，隊伍連綿十餘裡，放眼望去，人畜鋪天蓋地，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

周圍的大地依然如蜘蛛網一般，延伸到天際，除了幾條小河流兩旁還有一些綠色的植被，其餘地方都是光禿禿一片，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森森白骨，一幅末日景象。

對此等場景，紅鶯早已習以為常，數萬華軍也都見怪不怪，徐州也算得上是一座中原大城，可現在卻宛如一座鬼城，無論是城中大戶，還是四野的百姓，早在數天前就都被遷往了汝寧府。

不得不說，在古代堅壁清野還是非常可怕的，而戰爭的破壞比起天災更甚。

華軍的數萬大軍雖然分得很散，但還是有規律可行的，以往都是六個新兵營打頭，後勤輜重部隊走官道，第五鎮和第六鎮一左一右護衛，騎兵營則是殿後。

這樣的布置，可以說那怕對方一萬騎兵突然來襲，也能及時作出應對，可現在華軍的後隊卻是沒有一騎墊後，宛如翹著屁股的姑娘一般。

這讓忍了兩天的闖王，實在是忍不住了，哪怕身邊的軍師再勸，也決定要將那高翹的屁股狠狠的抽上幾鞭子，甚至是捅他個稀巴爛。

於是一萬騎兵全部出動，轟隆隆的就奔殺了上去，將大地都震得一陣搖晃，三十裡，騎兵可謂是轉瞬即到。

好在華軍的第五鎮和第六鎮，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在騎兵衝到之時，已經組成了防禦陣型，將官道上的輜重部隊護在了中間。

闖軍的騎兵統領，是闖王的侄子李過，也是一名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老將，見華軍反應如此迅速，也是驚詫不已，隻得放棄衝擊華軍的後隊，萬餘騎兵一分為二，準備繞到前麵衝擊華軍的前隊。

華軍前麵的六個獨立營，雖然時間更充足，卻由於訓練時日上短，遠遠達不到第六鎮和第五鎮那般快速列隊防禦。

望著殺奔而來的騎兵，和那遮天蔽日的煙塵，三萬人馬都慌作一團，膽小的更是心神崩潰，扔下了兵刃想要逃走。

尤其是外圍新組建的四個獨立營，完全亂成了一鍋粥，不知所措。

“哈哈！”

“兄弟們給我殺！”

李過大喜，長刀一揮，一夾馬腹，毫不猶豫的就帶著五千騎衝殺了上去，而另一邊的五千騎兵同樣沒有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徹了這方大地，徹底淹沒了無數的驚恐尖叫聲。

除了中間的兩個獨立營，簡單的聚攏在了一起，沒有跑，兩側的四個獨立營，兩萬多人都是向前狂奔，騎兵還未衝近就徹底放了羊。

兩隊騎兵都沒有管中間抱團的華軍，而是直接選擇了追殺那兩萬潰兵，兩條腿兒是注定跑不過四條腿兒的，不多時，就被騎兵追上，所到之處，簡直屍橫遍野，血肉橫飛。

這就是步兵遇到騎兵，不抱團的下場，哪怕是騎兵的兩倍，也是待宰的羔羊。

那兩個沒跑的獨立營士兵看著這一幕，一個個都是臉色蒼白，對騎兵的畏懼，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正當李過帶著萬餘騎兵，殺的暢快淋漓之時，左側同樣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伴隨著滾滾的灰煙快速逼來。

由於煙塵遮蔽了視線，加上己方的馬蹄聲，和喊殺聲，慘叫尖叫聲，直到曹變蛟，帶著八千鐵騎從側麵都殺到數裡外了，李過才察覺到不對，頓時大驚失色。

“少將軍不好，是華軍的騎兵，咱們中計了。”

“快，傳令，停止追殺，向西南方撤退…”

李過瘋狂的嘶吼道，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轉向東麵迎戰，還是轉向西麵撤退，都已經來不及了，隻有向西南麵，才有生路。

“殺！”

曹變蛟手持馬槊，一馬當先，聲似炸雷，赤紅著一雙眼，直拍馬屁股。

身後的8000鐵騎，同樣個個殺氣滔天，直直的從側麵就撞進了闖軍的騎兵隊伍中，顯然，李過的命令無法及時傳達給每一位騎兵。

一時間無數的戰馬撞擊在一起，淒厲的慘叫聲，和那巨大的動靜，讓後麵的紅鶯和其他人都是為之動容，離的最近的兩個獨立營，更是個個張大著嘴望著這恐怖的一幕。

曹變蛟帶著八千鐵騎，隻是一個衝鋒，就吞噬了闖軍的大半騎兵，留下了一地的血肉模糊，而自身隻損失了千騎左右。

李過哪裡還敢再戰？帶著衝在最前麵的四千多騎向著東南方狂奔而去，這麼好的機會，曹變蛟又豈會放過，七千鐵騎直接就追殺了上去，其中有一千多人竟然也跟著曹變蛟，開始彎弓搭箭。

騎兵的戰鬥，都是來得快去得更快，從李過帶著人奔襲到華軍前隊，然後繞過前隊衝擊後隊，再到被華軍騎兵突然殺出，從側麵打了個措手不及，最後逃走消失在天際，也隻是過去了一刻多鐘就結束了，留下了一地的馬屍人屍。

當紅鶯帶著李岩來到戰場上時，也被震撼的不輕，顯然都沒想到騎兵的破壞力如此之大，如此恐怖。

紅鶯還好，也隻是有些乍舌，李岩就要不堪的多，臉色蒼白如紙，差點就沒忍住嘔吐了。

闖軍就在三十裡外，紅鶯也不敢耽擱，隻是匆匆打掃了一下戰場，大軍就繼續出發，並加快了速度。

可當看著敵我雙方的戰損數字後，紅鶯和李岩以及一眾將領都是默然無語。

短短一刻鐘，他們就被對方屠殺了整整八千餘人，折損了上千騎，而對方也戰死了五千多騎。

雖然傷亡差不多是對方的一倍，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絕對是一場大勝。

因為所有人同樣明白，在河南，想要乾掉騎兵，不用人命來換，那就是做夢。

一個步兵換一個騎兵那是奇跡，兩個換一個，那是大勝，三個換一個小勝，五個換一個那才叫正常，甚至十個換一個都不算輸。

“此戰大勝，必定能重創闖軍士氣，李先生居功至偉，待曹將軍回來後，再論功行賞，報往襄陽！”

紅鶯顯然也很滿意這樣的戰果，激動的說道。

彆說用八千炮灰，就換了對方五千騎兵，就是將三萬炮灰全部折進去，她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何況她知道，戰果絕不止如此，曹變蛟肯定還會擴大戰果，說不定在追擊途中，還能再斬殺個一兩千，這樣一來，闖軍的騎兵威脅就可以忽略了，接下來的仗也就好打了。

“夫人過獎了，職下不敢貪功，此戰主要還是曹將軍把握時機準確，騎兵營英勇殺敵！”

李岩趕緊抱拳謙虛道，雖然他知道，按照他的謀劃，闖軍一旦上當，必定能取勝，可戰果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對曹變蛟這員猛將的戰場把控能力，還是非常佩服的。